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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春天吃什麼

2022-03-28由 園林藝術家 發表于 美食

老話說“不時不食”,這幾個字在蘇州表現得尤為明顯。蘇州飲食,除了食不厭精,還有極強的時令性,這便保證了食材的新鮮。

在春天,你不需刻意去田疇山野間探尋,只要去菜市轉一圈,就能知道什麼菜正當時令。

春天短暫,不可辜負。春鮮過時不成鮮,更是不可辜負。時鮮食材,即便只是用最簡單的方法烹調,也能“鮮掉眉毛”。

▼王雪濤 流水鱖魚

蘇州,春天吃什麼

鱖 魚

鱖魚,一名鰲花魚,頭尖齒利,身上分佈著大大小小的黑色斑點,生於淡水中,因張志和一句“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而多了幾分雅意。

有人畫桃花鱖魚,畫面上拖出幾痕淡墨,作水流狀,一條鱖魚尖牙利齒,透著兇性。水中不見桃花一瓣,桃花在魚肚子裡,殷紅一兩點,隱隱透出。我倒覺得這畫傷於太過直白,讓人一眼看到底,沒有含蓄的意思。倒不如讓桃花飄在水上,這樣更有意境。

鱖魚大抵是不吃桃花的。它是肉食性魚類,養殖成本高,什麼水草落花人家是看也不看,所以市場中此魚身價頗昂,比鱸魚還要貴一倍多。

鱖魚身體僵直不能屈曲。陳師曾畫鱖魚,柳枝穿過魚嘴,魚吃痛背鰭怒張,便是這樣,也不見魚身彎曲。

▼陳師曾 桃花鱖魚

蘇州,春天吃什麼

鱖魚少刺,無泥土腥味,肉質細滑鮮嫩,用於清蒸,最存其味。同嫩豆腐煮湯,亦妙,汪曾祺說它:“湯白如牛乳,濃而不膩,遠勝雞湯鴨湯。”紅燒亦可,將鱖魚洗淨,用刀劃幾道,抹微鹽醃製片刻,油熱下鍋煎至兩面金黃,拿小半碗水調醬油蠔油,燜一會兒,大火收汁,放入蔥段,香美異常。蘇州有一道招牌菜“松鼠鱖魚”,極考驗刀工與火候,炸酥後淋上秘製醬汁,外酥裡嫩,酸甜可口。

魚類無論紅燒清蒸,還是煮湯,總宜多擱薑片。

蘇州,春天吃什麼

螺 螄

春水初漲之時,螺螄長得最肥。

蘇州大小菜市,賣魚的攤檔一般兼賣螺螄。螺螄一盆一盆養在清水裡,螺殼青黑,和鱖魚相比,價格簡直稱得上低廉。

買回去養個一二日,清水裡加幾滴菜油,待螺螄吐淨泥再來烹炒,其味更美。如嫌剪螺尾麻煩,也可以直接買檔口去尾的,每斤多花二三元,圖個省事。

爆炒螺螄,火候要猛,油熱爆香蒜子小辣椒,再下螺螄翻炒,擱幾片薑片去腥,加鹽與醬油,再來一勺豆醬,略添半湯勺水,煮沸收汁,出鍋前放蔥花,或薄荷葉,味極濃烈鮮香。

蘇州老城區巷子悠長,黃昏閒逛,有時穿過某條小巷,人家窗子半敞,廚房中飄出爆炒螺螄的香味,真是叫人食指大動,頓覺腹中空空。

蘇州,春天吃什麼

春 筍

“竹筍才生黃犢角,蕨芽初長小兒拳。試尋野菜炊香飯,便是江南二月天。”黃庭堅此詩寫得雅俗共賞,江南二月天,天氣已然開始回暖,又不時有雨,淅淅瀝瀝,竹筍悄無聲息冒出來,露著一個小尖角,乍然一看,不就是“黃牛角”麼?

筍出土後,長得極快,十日不見,已然躥得老高,那樣的筍,氣勢雖足,到底不中吃。還是嫩筍鮮脆。

蘇州,春天吃什麼

山家挖筍,河邊洗淨,剝殼,露出玉白的筍肉,對半剖開,煮熟,過涼水,好風日裡曬乾,做成筍乾,密封貯藏,可吃上大半年。

冬日天寒,最宜生一爐子炭火,將提前浸好的筍乾切片,瓦鍋裡添水,筍乾煨豬蹄,加一把黃豆,大料,好醬油,老抽,鹽適量,文火慢燉,滿屋飄香,筍乾吸飽了肉汁,滋味醇厚香美,最是下飯。

二三月間,菜市簍簍筐筐也已擺滿了春筍。如果春天不吃幾回筍,總覺得不是辜負了春天,就是辜負了春筍,畢竟春筍是個急性子,穀雨過後,就差不多老了,纖維多得啃不動,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蘇州,春天吃什麼

春天,江南一帶人家常做的一道菜是“醃篤鮮”。

醃,即醃製過的鹹肉。鮮,指的是鮮肉。篤,就是用小火慢慢地燉,鍋中湯水冒泡,“篤篤”作響,將鹹肉的鹹香、鮮肉的鮮香,與竹筍的清香一道激發出來,三種香味交纏,“篤”出這道菜的精髓,“篤”出春天最為醇鮮的味道。

往往一鍋醃篤鮮端上來,還沒下筷,人已先亂了手腳,鹹肉,鮮肉,到底先嚐哪個好?來不及猶豫,筷子先伸向了筍塊,夾來咬一口,彷彿整個春天都在舌尖上甦醒。湯汁用來拌飯,更是鮮得打嘴都不丟。

醃篤鮮所用春筍,宜用滾刀法切大塊,因要慢慢地“篤”,切得薄了,恐其易碎。

蘇州,春天吃什麼

我母親有一道拿手菜是鴨肉炒春筍。春筍切成像紙那樣薄的薄片,隨後拿清水浸著,一日換水三四回,換過兩日,則春筍的澀氣盡除。這時將蒜子爆過,鴨肉煸炒金黃,多擱嫩薑絲,簡單調味,略加幾滴燒酒與醋,添點水,燜上兩刻鐘,最後將洗淨的筍片入鍋,翻炒幾下,盛出碟中,熱氣騰騰,鮮香撲鼻,令人舉箸不停。

在這道菜中,筍是不需要焯水的,因前兩日的浸水換水已將筍氣拔除乾淨,吃起來脆而爽口,與醃篤鮮比起來,又是不同的風味。

▼@ 秦淮桑

蘇州,春天吃什麼

蠶 豆

“這蠶豆剛到的,四塊五一斤,又好又鮮,你不來點?”

“來點兒吧。”

“我們自己也常吃,炒肉,打蛋湯。”

在山塘河邊坐,聽見一菜店傳出的對話,轉身看時,一老翁手裡提了蠶豆,又要了幾根春筍,一把小青菜,慢悠悠地沿河邊走,過橋,滿載而歸。

當地的蠶豆,是帶豆莢賣的,由顧客帶回家,再隨吃隨剝,以此保證它的新鮮度。日暮,煮上白米飯,搬個小板凳,坐門前剝蠶豆,揭開豆莢,得三四粒豆子,丟在碗裡,碧玉似的,翠綠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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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蠶豆怎麼做都好吃,炒肉,炒鹹菜,或者只是清炒,略加點蠔油提鮮,臨出鍋撒一把蔥花,吃在嘴裡,粉糯清鮮,真是過季不候的美味。

清水沒過蠶豆,加香葉八角桂皮花椒,入鹽調味,白糖少許,做成五香蠶豆,佐茶,不求飽腹,只是消閒,也很有意思。

此豆雖名“蠶豆”,倒不是蠶愛吃它。李時珍說它“豆英狀如老蠶”,故得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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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 椿

汪曾祺所謂“一箸入口,三春不忘”,說的是香椿拌豆腐。

二三月,蘇州菜市有賣香椿頭,幾根束做一捆,重二三兩,芽葉剛長出來,顏色嫩紅,尚未舒展,此時香氣最足。

蘇州,春天吃什麼

花上十幾塊錢,買來一捆,焯水過涼,切碎,鋪在同樣焯過水的嫩豆腐上面,加油鹽,少許薄鹽生抽,拌勻,清香爽口,每夾一箸送進嘴裡,舌尖上都有春意融化。

蘇州,春天吃什麼

香椿碎裹在雞蛋液裡,淋入鍋中翻炒,也是一道簡單的家常菜,香氣撲鼻,鮮嫩好味。

可惜,這樣的菜,一個春天吃不上幾回,香椿就要老了。

蘇州,春天吃什麼

青 團

二月雨後的一天,我在湖邊散步,看花,幾株桃樹枝幹老朽,桃花開得不成氣候,倒是不遠處的一片海棠雲蒸霞蔚,爛漫旖旎。天氣暖和,花光撲面,隨意走走,也十分愜意。

這時,注意到竹林下有人拿著剪刀在剪一種什麼草,不由得好奇,遂問:“您收集這種草用來做什麼?”

那人邊把剪下來的青草放做一堆,邊說:“做青團。前兩天過來玩,看到青草長得好,就想著剪一些回去。”

我隨著她的動作,去看那青草,葉子細細長長,伸手掐下一片,緞帶似的,十分柔軟。於是想到不久前在老城區某個巷子買青團,當時隨口問了一句:“這是用艾草做的嗎?”店家道:“用的是青草。艾草發苦,味道不如青草。”後來得知蘇州做青團的青草,也就是麥漿草。想來今日所見這種葉子細細長長的青草便是麥漿草了,一問果然得到證實。

▼@ M遙囡囡

蘇州,春天吃什麼

那人又告訴我:“青草要搗過,搗的時候就可以聞到它的香味了。”

麥漿草搗過會散發出一種什麼樣的味道?比雨後的竹林還要清新嗎?我光是想象著,已經覺得鼻息間都是清新好聞的草香味。

麥漿草長得油綠,被麥漿草汁調教過的青團也長得油綠。

“青團”,這兩個字本身就很春天。

春天的蘇州,大街小巷,到處都在賣青團。新鮮出爐熱氣騰騰的青團,香氣柔潤撲鼻,裡面裹著細膩的豆沙餡兒,香極了的芝麻餡兒,鹹鮮的梅乾菜肉餡兒……口味豐富多樣。

對於蘇州人來說,大概只有吃過青團,春天才算完整吧。

▼@ M遙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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