筍思

白蓮坡鎮茆塘村王素平

多讀點書是有益處的。雖不至於能當飯吃，其中有黃金屋、顏如玉，單就可以消愁解惑也是好的。

有一天，老張買了一個需要我問他是什麼東西的東西。他說：竹筍。我拎起來（重得像個秤砣）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說：這不是竹筍是竹根。他說：你說對了竹筍就是竹根。我說：這是竹子。他說：竹根就是竹子。我說：這已經是竹子，不是竹筍。他說：你甭管它是什麼，好吃就好。我說：你看它也不是好吃的東西。那個東西擱在一角好多天。一日閒著我勉強拿起它剝去外面的腐皮準備炒一盤菜。剝了一層又一層，一地竹衣後才見一完美線條的圓錐體所謂的筍。用刀切下去，我相信沒有什麼食物比它還堅硬。我當時就想扔了它。可是我還想萬一它很好吃呢？猶猶豫豫炒好後吃了一片分明是竹片。讓他吃他說：你炒的不好吃。

一盤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竹筍最後還是倒進了垃圾桶。為這還氣老張氣了幾天。那是我第一次自己做筍吃，應該也不會有第二次了。

後來無意看到周作人的一篇《毛筍》。有一段是這樣：“南人請北人吃飯，菜中有筍，客問是何物，主人答說是竹，客回家煮其床簣良久不爛，遂怨南人見欺。”看到這裡由不得笑，讀給老張聽，笑著說第一次做筍的事，越想越可笑。老張說：你就是那個北人。

又一次和琴姐出去吃飯。我眼近視也看不清桌子當中放的是什麼湯。琴姐大概看我一直瞅那碗湯就給我盛了一碗。湯很鮮，裡面放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嫩脆也好吃。我問琴姐是什麼，琴姐看看我說：老鴨燉筍。那是我吃過的唯一一次最好吃的筍。對筍的成見又稍稍動搖。第一次去黃山。中午在客棧點了一盤肉燒乾筍。吃過以後嚇得我們再也沒敢在客棧裡吃飯。我想南方人應該最知道筍怎麼做好吃，怎麼也會這麼難吃。會不會筍就是這樣的味道，而我們只是吃不習慣而已。可是明明卻又記得它的鮮美。

不急，留點意就會有答案。

開啟鍾叔河的《天窗》裡面有一文《吃筍》。我很認真地看完，茅塞頓開。原來筍現挖的，大一點的，不出土的為最好。又引李笠翁《一家言》說筍具菜蔬五美：清、潔、芳馥、鬆脆、甘鮮。以筍伴肉“肉之肥者能甘，甘味入筍則不見其甘，但覺其鮮之至也。”

原來筍首要鮮，我們不在山中的人買的筍“任爾芳鮮，終是筍之剩義”又盲目亂燉炒作，不曾用心瞭解，因此不得美味還遷怒於筍是很正常的事。也可想而知在這世上我們鬧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切記不要輕易下定論：不好。

法律顧問：安徽百舜律師事務所 王駿馳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