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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關中農家子弟對大蒜的特殊感情,或許能讓你產生共鳴

2022-07-13由 清池片語 發表于 美食

我最討厭的一道食材非大蒜莫屬,辛辣厚重、刺鼻難捱,這讓我對所有新增一丁點蒜末的美食都避之不及,更對帶著一股蒜味靠近自己的人嫌棄不已。

戲劇性的是,我的家鄉陝西興平土壤肥沃,光照充足,雨量適中,非常適合大蒜生長,是有名的“大蒜之鄉”。每年勞動節前後,蒜薹上市,成批湧來的商販會盤踞在鄉村路口,一車車脆生生的蒜薹被過磅交易,燥熱的空氣飄著刺鼻厚重的大蒜味。

種過大蒜的人對它的感情是複雜的,大蒜撐開了人們的腰包,也霸佔著人們一年大部頭的農忙時間。種一茬大蒜忙活一年,其中辛酸不亞於養育一個嬰孩。

關於大蒜的段子,最有名的莫過於那支謎語——兄弟七八個,圍著柱子坐,大家一分家,衣服就扯破。關於大蒜的起源,從“大家一分家”說起。

每年農曆六月前後,關中地區氣候燥熱,許多農戶房前的一整架蒜頭經過曝曬、風乾,許多都裂出裡頭雪白的“襯衣”。鄉親們架著梯子把成捆的蒜頭取下,再一顆顆擰掉或用小鍘刀切掉蒜頭。上好的蒜頭會被一瓣瓣剝落留作種子,其他會被賣掉換錢。

坐在家門口,人被一垛蒜包圍,一顆一顆、一瓣一瓣,指尖飛跳,蒜瓣如被剝光外套、只穿白色內衣的娃娃。

咸陽關中農家子弟對大蒜的特殊感情,或許能讓你產生共鳴

待熱浪卷著玉米花粉包裹著村莊,一年中最難捱的“擺蒜”到來。三伏天,人鑽進近兩米高的玉米地,蹲著將蒜瓣一顆顆有序端正地擺在提前犁出的小渠裡。

“擺蒜”是我少年時候的噩夢,宛如煉獄般的勞作讓我對暑期也少了期待。擺蒜時,人全程蹲在玉米行子裡,一肩款的兩行玉米杆延伸到遠方,人像被夾在綠色腸道里,一手飛躍著將蒜瓣按照一指寬的距離端正擺好,一手提著裝蒜瓣的小籃子。完工一截,就用手腳將犁鏵勾出的小渠掩埋,而後身子匍匐著前行幾步。

玉米葉時不時劃過面板,揚撒的玉米花粉撲在身上,豆大的汗水砸在泥土裡,指尖新扯的倒刺開始微微出血,這些關於擺蒜的細微記憶都像針刺一般紮在我的心田。少年不懂事,一到擺蒜就嘟囔著像上刑場,在地頭吭哧忙活十幾分鍾,就會一屁股坐在地上偷懶,期待父母能麻利點和自己“會師”,幻想發明一種能擺蒜的工具。

十多天一鼓作氣的辛勞總會畫上句號,初秋的涼風吹散酷暑中的疲倦,吹醒著地頭鑽出的蒜苗幼芽。

待秋意濃重,玉米棒子低垂,鄉親們麻溜砍掉玉米杆,平坦的大地敞亮地曬著秋日暖陽,金黃成了大地的主色調,一塊塊恣意舒展開的蒜苗點綴出遲來的綠意。

而後一個冬季的蟄伏,萬物凋零,蒜苗成了三餐中常見的提味菜,給了以麵食為主的鄉親們難得的舌尖提鮮。

終於開春了,萬物一猛子清醒著成長,原本扒拉地頭的蒜苗一天天猛躥到及膝個頭。清明前後,大拇指粗壯的蒜苗中央開始冒出蒜薹,而後一天一大截往出躥。

趕上價格好時,一有蒜薹冒尖,鄉親們就下地搶收蒜薹了。趁著清晨露水未散,戴上草帽,裹著塑膠袋下地,一手捉住蒜薹尖抻直,一手握著特質叉子,沿著蒜苗稈呲溜直直劃下,而後叉子快速在蒜薹根部內扣折斷,捉蒜薹的手順勢上提,一根蔥翠如玉的蒜薹就收穫了。

咸陽關中農家子弟對大蒜的特殊感情,或許能讓你產生共鳴

待手上握緊一把蒜薹時,扯下幾根蒜葉隨意捆紮,然後繼續彎腰收一下根了。重複著彎腰、起身,蒜薹被一根根抽走,原本墨綠筆挺的蒜苗落塌成一地,像打了敗仗的軍隊,腰板也在反覆勞作中痠痛地難能直起。

收過蒜薹,大蒜開始蓄積能量孕育蒜頭,澆水、施肥,期待蒜頭能長得更大一些。

“算黃算割”一聲聲布穀鳥叫,關中平原拉開農忙的帷幕,戴著草帽的鄉親們分散在地頭,蹲著用鏟子一下一下地挖起圓乎乎的蒜頭,稍微晾曬幾日再紮成把拉回家,架到房前木架上,完成一顆大蒜的一歲輪迴。不過,來時它是一顆蒜頭,歸時它有七八個兄弟。

目前,大蒜是我見過種植手續最繁瑣、最勞神的一種農作物,每道工序都需要人工去一顆顆打理,好在大蒜知恩圖報,變換著回饋給人們蒜苗、蒜薹、蒜頭三種不同形態的成果。

如果你喜歡吃蒜,請好好享用它,如果你跟我一樣不喜歡,請記得提前叮囑一句“我不吃蒜”。大蒜不會生氣。

作品首發《中學生博覽》,原標題《大蒜不會生氣》,轉載請聯絡作者,更多精彩可關注公眾號“清池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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