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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繪】清湖千張香飄三千里

2022-06-19由 晚上八點號 發表于 美食

【浮世繪】清湖千張香飄三千里

清湖千張香飄三千里

美食這個東西,一旦你離開了鄉土,才會真正覺得家鄉的東西珍貴。離開家鄉的時間越久,這種感覺就越是深,這種感覺有點像家釀的美酒,存放越久,越是香氣迷人,就如浙西江山清湖的豆製品——千張,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那天,是舊曆年前的七天,我照例會帶些家鄉的土特產去成都過年。說是到女兒家過年,其實,僅是當幾天免費的保姆而已。

豆製品是必備的,清湖豆腐、油發豆腐丸、千張。這些東西,其實在成都的農貿市場、超市裡也是可以隨處可購的。我去過成都的農貿市場,也親自購買燒製過,只有豆製品千張,沒有人可以仿製,不是他們做不來,而是技術相差得實在太遠了。清湖的千張薄而均勻,燒製起來的菜餚滑口細膩,口感特佳。頭一次給遠在成都上班多年的女兒、女婿烹飪一大碗豬肉燒千張,竟讓他們風捲殘雲般地一掃而光,可以說是連盤子都朝天了。女兒、女婿都是識過大場面的人,女兒更特別,在國外留過學,那是真正喝過洋墨水的。可見清湖千張的口感質地,確是屬於上上品的菜餚。

【浮世繪】清湖千張香飄三千里

菜餚可口,製作那是要有大技術的。於是,自然勾起了我童年的記憶。

我的家,地理位置很特別,開門便見豆腐坊。這個豆腐坊的名字,叫清湖豆腐店,是個由三人組成的小集體企業,他們都是領工資的。領導叫吳藏善,同時又兼清湖居委主任一職,還是一名黨員同志,是個真正掌握核心技術的大掌櫃。他的技術師傳於自己的父親。古時候的好多技術,都是十分保守的,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可到了吳藏善這一代,就沒得這一說了。助手叫周南壽,瘦長的個子,背有點駝,顧客喜歡叫他南南師傅。他父親是個豆腐老作坊,到年齡退休了。南南師傅子承父職,幹起了老本行。他主要負責燒火,或磨豆漿,再就是上大架。上大架,可是真正的苦力活。磨製好的豆漿燒到火候了,他就把豆漿一桶又一桶地倒進半圓形的豆腐布過濾。那個桶是木製的,呈圓形狀,一桶起碼有五六斤吧。幾大鍋燒下來,上百桶是有的。來來回回的裝進、倒出,確是不輕的體力活。燒製好的豆漿倒在他手中的豆腐布里,他左一下右一下不停地晃動,布囊裡的蒸氣熱氣騰騰,常常燻得人眼睛都不易睜開,最後剩下的豆腐渣在豆腐布中。這個過程叫濾漿。

真正的技術,那是在後頭。製作不同型別的豆製品,在用料上是有講究的。做油發豆腐丸的豆腐,除了新增適量的生石膏外,還要再加鹽滷。所謂的鹽滷,就是一般常用的食鹽放在皿器裡不密封,自然溶化成液體狀。豆腐好吃不好吃,與生石膏的用量多少是有很大關係的。當然,豆漿燒製的火候也很重要。如果過火了,鍋底起了焦,那做起來的豆腐就會老,口感就不會那麼鮮嫩了。

【浮世繪】清湖千張香飄三千里

吳藏善是掌勺師傅,每一道主要工藝,都是由他來掌控的。我親自見過他做千張,那是很多回很多回了。每一張千張製作,他都是一勺。只見他把盛有差不多一斤左右的豆腐花,在四周稍微卷起幾公分高的豆腐布上,手頭一轉,豆腐花就均勻地鋪地上面,真可以說滴水不漏。我從沒有見過他有第二次補勺的時候。

清湖的千張,每一張都是很均勻的,厚薄一致。差不多每張的厚度都在一毫米左右,三張半斤,不多也不少。吳藏善的做豆腐手藝,在當地算得上一絕。

那時的每一道工藝,除磨溼豆部分,都是人工製作,做豆腐和壓千張,是用木製千斤頂,外加大石塊助力。還有個小訣巧,那就是幹豆浸泡的時間也是有講究的。冬天,浸泡的時間要長一些;夏天,則要相對短一些。這都與氣溫的高低有關。

在這裡,還有個不得不寫的人物,清湖豆腐店裡的第三人,一名叫芳林叔的員工。只有小學畢業的文憑,卻寫得一手出色的毛筆字,及打了一手滴答響的算盤。小時候,他親自手把手地教過我打算盤,這與學校裡教的不是一樣的打法,叫破頭乘,或叫牛頭乘,計算起來簡單又快速。每天每天的豆腐店財務進出,都是來自他一人之手。至於差錯,在他的字典裡卻從沒有過。這是一個不得說的人才,可在三人組織的清湖豆腐店裡,卻是個永遠的臨時工,因為他的戶口在清湖二村。後來,他成了我二姐夫的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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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位人物,他叫陳發喜,我叫他發喜叔。他只是個義務的員工,常常幫著藏善師傅打下手,時而上前代勞幾下。不過,手藝還不錯,做得千張只比藏善師傅稍差一點,有時要偶爾補一下勺。改革的春風一吹響,他就自己開豆腐坊去了,生意做得紅火一時。更可貴的是,離清湖地方相隔二十里的石門鎮,有一家豆腐坊做出來的豆腐老是不合格,專程上門請他現場指導。他二話沒說,就當噹噹地前往,悉心指教一番就出師了。

為此,我還專門為他寫過《同行相幫》的新聞稿,登在《江山日報》上。可見,清湖人對做豆腐的技術並不保守。

現在的清湖千張,盤起源流來,他們都應算是吳藏善、陳發喜的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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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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