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紅

2017-11-21 22：20

你是我少年時代的不解之謎。

不是每個時代都能夠出現你這樣的戰士。

那個時代，過去了。

我們偶爾翻一翻歷史教科書，總會見到你們那一代人的身影。塵封在書卷的偏僻角落，你們很容易被人遺忘。

你的名字叫陳獨秀。你的功績，無論怎樣估計，都不會過高。

你的自我選擇有一個特點，就是不走常人的路，有驚世駭俗的逆反。

後來你這個人離開北京到了上海。

不久出了個新青年。

新文化運動開始了……

你告訴世人，中國從來就沒有過什麼盛世，人不過是一種奴隸。

站在獨秀墓前，口裡無話可說。

有人說：依他們的主張，我們小百姓該死；依你的主張，他們該死。他們不願去死，所以你死。你死，是替我們小百姓死。

你的主張是犧牲。

何其雄宏的氣魄，我們懷念陳獨秀。

我沒有讀過新青年。

只是為了當初的考試和後來教學的需要，死記硬背，記住了它的來歷，透過別的書籍或詳或略，零零散散，知道了一些。

後來這個人離開了我們的視線，不見蹤跡……

我們不記得他。當然他也不知道我們是誰。雖說後來我們佩戴鮮豔的紅領巾，激情高昂地宣誓。

我們是共產主義事業接班人……

不在課堂，不在教室，而是在一九二八年建校的城關一小，在校園操場上，我追上我的歷史老師。

我問他，剛才上課講的那個人，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

比如一個人建了一幢樓，又親手去把它推倒，這不是神經病嗎？

歷史老師沒有神經病。他揪住我的耳朵，把我交給了班主任。

我的班主任應該也沒有神經病。

但是估計她可能犯了狂躁症。一聽來由，二話不說，直接把我鎖進辦公室，狂呼亂叫，不見家長不放人。

我被學校扣留了。

原因是我的思想有錯誤，需要家長配合教育。可是我的父親母親長期分居，走不到一頭。

學校和家庭沒有辦法配合，批評教育的事就改到班上作自我檢討。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變得聰明起來，再也不去妄自評論一個人的好與壞。

儘管那個人對於好奇心極強的我，非常具有吸引力。

從此以後，我不再去想那個人了。不管那幢大樓到底是誰建造的。

但是心裡卻時時惦記著他。

那條康莊大道筆直通向遠方，遠方是冉冉升起的紅太陽。

大道的左邊，大道的右邊，都是荊棘，都是坷垃，我發覺你不在路上，你在坷垃裡。

你是最大的坷垃。

（注：當年不知什麼原因，不予釋出。紀念意義是一百年，一九二一，二零二一，值得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