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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族傳統調料

2021-09-21由 傅二爺講故事 發表于 美食

滿族傳統調料

作者富察寶仁 吉林家譜

滿族飲食俚俗

古往今來為,飲食俚俗是一個民族的最基本的文化現象。正如中國古代先哲所言:“飲食男女,人之大欲”“民以食為天”。吃吃喝喝固然是維繫人生命必不可少的物質條件,但是它同時也是一種社會的文化現象。一個民族飲食文化的產生與發展,始終都反映和體現著這個民族的社會程序和文明程度。滿族的飲食俚俗文化即是如此。

滿族是北方的漁獵民族,早年生活在東北的大窩集(森林)之中,故此,他們飲食所用的調料許多都是產自山林之中。花椒、大料、茴香、蔥、姜、蒜等,是燒菜、煮菜必備的調料,它們可以使菜餚香鮮可口、風味各異,這一點滿族先民很早便知道了。

滿族先民透過長久的品嚐及生活實踐,發現了長白山等廣大地區許多野生植物可以用來燒菜調味。有許多野生調味品滿族人至今仍在使用,認為只有用這些調料燒出的菜餚,才是自己真正喜歡的特色味道。

“山花椒”即是產於長白山等地的北五味子藤。五味子是一味常用的中草藥,不僅可以治病,而且有強身健體的作用。五味子的藤梗及果實有股花椒的味道,故滿族人又稱之山花椒,常用它來燉菜、燒魚。“ 五味子燉魚”“ 五味子燉老鴨”等,還是滿族的特色菜餚。“茴香”在東北吉、黑、遼三省皆出產。

茴香又稱“谷香”“ 香子”,而品種又有“大茴香”“ 小茴香”“ 谷茴香”“ 苦茴香”之別,是多年生草本植物。《中藥大辭典》載茴香有多種藥用功能:

茴香油可以做袪風劑,在腹氣脹時排出氣體,減輕疼痛……它還有某些抗菌作用,茴香醚可能是抗菌的有效成分……茴香醛並無抗結核作用,但能加強小量鏈黴素之效力……小茴香酮為樟腦的異構體,故有與樟腦相似的某些區域性刺激作用。

滿族先民很早便知茴香溫腎散寒、和胃理氣,有治療腎虛腰痛、胃痛及溫補等功效。成熟的茴香呈小圓柱狀,兩頭稍尖些有香味且微甜。滿族人燉肉、燉魚、燒肉、煮雞都少不了茴香。

“芭蒿”,又有排香草、野藿香之稱。生長於長白山廣大地區的芭蒿學名為“北方藿香”,有“入肺、脾、胃三經之功”,可以和中、袪溼、快氣、闢穢,治頭痛、胸悶、痢疾等症。

芭蒿的葉、梗皆有香氣,味微苦而辛。滿族人很早便已知道芭蒿的藥效和食療價值。相傳,生活在吉林、張廣才嶺一帶的滿族芭拉人最喜食芭蒿,故人們稱之“芭拉人”。

芭蒿是滿族早年一年四季常備的調味品,其生長之季可吃新鮮的,冬季則用乾的來佐菜味。滿族用芭蒿葉炸醬佐山野菜吃可祛毒火,用芭蒿來燉魚可去魚腥提鮮,尚可驅溫散寒。如今,吉林的慶嶺活魚,便是一種滿族用芭蒿燒製的特色魚餐美食。

“蘇子葉”又稱“蘇葉”“ 紫蘇葉”,也是滿族傳統的佐餐調味品。長白山地區的紫蘇葉有解熱、抗菌、除寒熱、治冷氣之功效。《中藥大辭典》載:

紫蘇葉發表,散寒,理氣,和營。治感冒風寒,惡寒發熱,咳嗽,氣喘,胸腹脹滿,胎動不安。並能解魚蟹毒。

滿族傳統調料

滿族人煮魚、燒蟹、燉哈士蟆(林蛙)時,用蘇子葉來解腥祛毒且味道鮮美。人們還用蘇子葉炸醬,佐刺嫩芽、柳蒿芽、山菠菜、河白菜、貫眾菜等山野菜而食;還用蘇子葉包炒肉、醬肉吃;用蘇子葉包大黃米麵的黏餑餑吃等等,都是滿族別具特色的民族美食。

“山薄荷”又叫香青蘭,東北的吉林、遼寧等地均盛產。據《吉林中草藥》載,山薄荷有“解表,清熱、止痛,治外感頭痛”之功效。滿族人在做魚、燒蟹、燉哈士蟆時,也多用山薄荷去腥去毒且味道別具風味。

“山韭菜”又叫野韭菜,也有藥用價值,可散瘀止痛,健脾養血,強筋壯骨。鮮山韭菜搗爛之後,還可以治跌打損傷、刀槍傷。這些對早年弓馬騎射、能征慣戰的滿族來說十分重要。滿族將山韭菜加鹽搗爛之後治療刀槍傷。

滿族傳統的調料還有很多,像山蔥、山蒜、江蔥、韭菜花、甜漿、酸漿、槍莫蒜(小根蒜)等,皆可以在燉菜、煮魚時爆鍋增鮮去腥,又可以蘸醬生食。這些植物各有股辛辣的鮮香,又是蘸醬佐餐的好食材。尤其是那搶莫蒜春天最早鑽出地面,滿族人都愛嚐鮮用它來做餡,包搶莫蒜合子吃。

隨 著 時 代 的 前 進 和 農 耕 生 產 的 發 展 ,滿 族 先 民 發 明 了 一 種 主 要 的 食材——大醬。大醬出現於何時不得而知,但在一千多年前的遼金時期,滿族先民女真人吃肉蘸醬及山野菜蘸醬已很普遍。

當時,女真人有一特色美食叫“盤子肉”。是將豬肉或獸肉加調料烀熟成大方子肉,盛在大木盤子中,盤中另擺放大醬一碗和一些山蔥、山蒜、蘇子葉等佐料。人們是各用解食刀切肉而食,然後用山蔥、山蒜及蘇子葉蘸醬佐餐。這對喜食肉、喜食醬蘸山野菜的女真人來說確實是一道過癮的美食。

滿族傳統調料

滿族人吃東西口味重鹹,故其煮、燉、熬、炒的各種菜都是鹽放得很重,這一習俗也影響了中原各地闖關東來到東北的漢族人。所以,人們在總結中國各地飲食習俗時,講道“南甜、北鹹、東辣、西酸”。

“大醬”,只是一種泛稱,其實滿族人家的大醬分好多種,像磨醬、盤醬、麵醬、悶醬、炕醬、豆瓣醬等。這些醬的做法都差不多,只是有些細節略有不同,像烀好的醬豆上磨拉成溼粉泥做的醬叫“磨醬”;醬豆烀好後不上磨拉,只是用木棒將其杵搗碎,製成的醬叫“盤醬”;醬豆(黃豆)放得少,而炒苞米麵和白麵放得多製成的醬,稱作“麵醬”,那種將醬豆不搗粉碎而留有豆瓣,再加以炒苞米麵的醬,稱作“豆瓣醬”。此外,還有一種從醬中淋析出的清醬汁,滿族人則稱之“清醬”。

滿族的大醬是在東北氣候嚴酷、蔬菜匱乏而又喜食山野菜,及口重喜鹹等因素下發明創造出來的。

滿族人這一不經意間發明的大醬,竟使他們增加了幾十道與之有關的特色菜 餚 ,像 芭 蒿 醬、蘇 子 葉醬、山薄荷醬、雞蛋醬、肉醬 、魚 醬 、蝲 姑 醬 、蘑 菇醬、辣 椒 醬 等 ,用 以 蘸 搶莫蒜、山菠菜、婆婆丁、山蔥、山蒜、柳蒿芽、刺嫩芽等山野菜自不必多言。此 外 ,醬 燜 鯽 魚、醬 燜 穿釘 子、醬 燜 嘎 牙 子 ,醬 豬肉、鹿肉、兔肉、狍子肉醬黃瓜、蘿蔔、豇豆、芸豆、辣椒、鬼子姜、小土豆,醬豆腐、醬豬蹄、醬哈士蟆等等。醬的發明使滿族人的餐桌上更加豐富多彩起來。

滿族人是每天都離不開大醬,正如他們常說的那句話:“ 離開了鹹菜、醬,就吃不下去飯!”早些年,滿族人是家家做醬,如今住在城裡的人已不再做醬,而鄉村中的滿族人家還是在家家做醬。

滿族做醬還是比較複雜的,首先要將黃豆烀好,待其涼涼之後用豆杵子(粗些的木棍)或一把細笤條捆,將烀好的醬豆搗碎,有的則是上磨將醬豆磨成細泥粉。然後,將苞米炒熟磨成粉,摻入醬豆泥中搋勻,做成 20 釐米見方、長 40釐米的醬塊子。醬塊子做好後,要包上草紙或黃表紙以免落入灰塵,然後用稻草或穀草捆好,放在家中的“額林”(滿語:擱板)之上,使其自然發酵,滿族稱之“擱醬塊子”。到了第二年的四月初八、十八、二十八的時候,是滿族約定俗成的下大醬的日子。

滿族特地選這三個日子下醬,是受漢傳統文化的影響有關。相傳,四月裡的初八是佛祖釋迦牟尼的生日,是佛誕節;十八是娘娘神的生日;二十八是藥王等神祇的生日。信仰萬物有靈薩滿教的滿族,在接受了漢傳統文化之後,認為這三個日子是神佛的生日,是很吉祥的日子,於是便選了這三個日子下醬,以求諸神佛保佑醬香,不壞不臭不生蛆蟲。

下醬時,是先將醬塊子掰碎放在醬缸內。然後,將鹽、花椒、大料及糖色放入鍋中加水燒開,待涼涼後撈出花椒、大料渣子,將鹽料水倒入醬缸中。下好的醬每天都要用醬耙子上下攪動,以使醬發酵均勻,滿族人稱之“打耙子”。切記,每天打完醬耙子都要將缸上的蓋布繫好,以免進入蠅蟲醬會生蛆。

下完醬之後,家中的人便會十分注意,平時要在日光下曬醬使之發酵。在陰天下雨前,要趕緊去給醬缸蓋上醬帽子。這是一個尖錐形的用秫秸皮編結的帽子,可防雨水澆入醬缸中,醬缸如進了雨水則容易變質發臭。因醬的“打耙子”和醬帽子的作用非常大,所以滿族給這兩個物件都會拴上紅布郎當(紅布條),以求醬好吃圖個吉利。

滿族在下醬、打耙子時是有忌諱的,“ 四眼人”(即懷孕的女人)是不許看和參與的,怕得罪了醬神,導致醬會壞、生蛆、發臭。下醬一個月之後醬便會發酵,滿族稱之“發缸”,這時便可以吃了。滿族新發缸的醬鹹香味美,各家都會互送一碗嚐嚐,此時,又正值山野菜和蔬菜大量出產之時,人們都會用新醬蘸著新鮮的菜大吃大嚼一番嚐嚐鮮。

早年間,滿族人家都是自制清醬(即今天的醬油)。在醬發缸做好之後,將豆腐包布支掛起來,然後把醬倒進布中,下面用一盆接住。這樣淋出的醬水,上鍋熬製便成了清醬。清醬是燒菜、燉肉、做魚必不可少的調料,又可單做調味品用來蘸白肉血腸、餃子、包子、榆樹錢餅、韭菜合子吃。滿族的清醬可謂是醬油之先品,開闢了滿族烹飪佳餚的新局面,使其飲食更加豐富多彩起來。

滿族自制清醬獨特的鹹味豉香,給許多耆老碩彥留下了難以忘懷的記憶。

滿族很早以前便已知道用野生植物發酵造醋,康熙二十一年(1682),隨同康熙皇帝東巡關東的大學士高士奇,在其《扈從東巡日錄》中載道:

諸申木克,滿洲水也。滿洲舊稱“諸申”,呼水曰“木克”。法取蔬作虀,置木桶中,和鹽少許,以水溢之,其汁微酸,取之以代醯。

此“諸申木克”即滿洲水。當年,滿族先民將菜蔬搗碎加鹽發酵,便得到了“醯”,即原始的醋。

長白山是滿族的發祥聖地,這裡的動植物為滿族先民提供了各種肉類、糧食五穀和蔬菜山果,也提供了佐餐而食的各種調味料。所以,世代生息於此的滿族人的飲食習慣及製作方法,均與長白山地區的環境密切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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