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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一位北宋歌女的豁達人生

2022-01-05由 阿洛Daine 發表于 歷史

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一位北宋歌女的豁達人生

一、烏臺詩案,一起發生在北宋的“文字獄”

敬重蘇東坡的後人,一零七九年七月二十八日,是一個值得被記住的日子。這日,時年44歲,本就貶居於湖州任知州的東坡又遭一飛來橫禍,被吏卒逮捕,押解往京師開封。

問:所犯何罪?答:"包藏禍心,誹謗謾罵"。

再問:何以見得?再答:證據就在其詩中。

蘇東坡,即便是外調地方,數年之內輾轉各地任職,擁護改革變法的新黨派諸人也不願將其放過。而且,這次是鐵了心,妥妥地是要置他於死地。誰讓你一年之內(1071年),竟三次上書批評王安石新法。這頻率不要太高啊。

所以,這次蘇東坡 “因言獲罪”,更準確地說,是因“詩”獲罪。作為北宋大詩人,大詞人,閒來無事,呼朋攜友,遊覽名勝,作詩填詞,本就是消遣。只是沒想到,其詩作竟被有心之人利用。

從一封例行公事,呈給皇帝的《湖州謝表》開始,新黨尋章摘句,刻意曲解,再從《山村五絕》《八月十五日看潮》等詩作中搜羅"罪證",終是給東坡扣上一頂"包藏禍心,誹謗謾罵"的帽子

,甚至將其置於到了“生死一線”的地步。這即是北宋著名的“烏臺詩案”。烏臺,即御史臺,因其上柏樹遍植,烏鴉棲樹,故也稱“烏臺”。

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一位北宋歌女的豁達人生

當然,除了一心要置東坡於死地的新黨人士,朝堂之上也不乏愛惜人才,公正廉明的有識之士。以太皇太后曹氏,王安禮以及其他政見相同的元老在內組成的救援隊伍,在朝野上下也同時積極展開援救活動。

當時已退休金陵的宰相王安石也上書神宗:"安有聖世而殺才士乎?"最終,蘇東坡在獲牢獄之災103天,幾度瀕臨被砍頭的境地之後,終得從輕發落。

同年十二月末,這場“烏臺詩案”終於落下帷幕。主角蘇東坡被貶為黃州團練副使,此次遭際,對其之後的人生產生了不可磨滅的影響。當然,其中大小配角也都沒落下,另有二十多人遭到不同程度的牽連,或免官,或發配,或降職,或罰款。

其中就有一人,王定國(王鞏,字定國),一位與東坡私交甚篤的好友,在這場"烏臺詩案"中,不是受處罰最重的(最重的為駙馬

王詵

),但絕對是被貶得最遠的,甚至比主角東坡更慘。發配嶺南賓州,溼熱蠻荒之地。但反觀他的生活過得並不是很差,好像還收穫了一份不錯的愛情。

二、嶺南溼地,一個豁達的女子,一份安穩的生活

“烏臺詩案”終了,與東坡相交的親朋師友,都多多少少遭到打壓或處罰。東坡對他們都甚為愧疚,尤其是對王定國,這位受己牽連,被髮配西南的好友。

於定國而言,這不僅僅是一次發配貶謫,仕途遭挫,更是人生的幾度生離死別。一個兒子死於貶謫之地,一個死於家中,連自己也幾度病重,徘徊於鬼門關幾遭。如何不令東坡心幾欲碎。

然而,從王定國同蘇東坡的往來書信中,見這位嶺南朋友並不為艱難孤寂的流放生活所困擾心性,還養生修行了起來。倒是面對東坡在書信中表露出的對他無辜受牽連,遭受困苦的內疚之情,他反倒安慰起東坡來。人生得此知己好友,夫復何求?

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一位北宋歌女的豁達人生

三年之後,王定國終於得召北歸。在分離多年之後的好友,再次相聚的宴席之上。

東坡忽地發現,這位被流放嶺南瘴氣瀰漫,溼熱之地的好友,非但沒有見得憔悴,反而容光煥發,神姿颯爽更甚以往。很好奇,究竟是什麼原因竟能使他這般變化,便向其問道。

定國也有點故作神秘,轉頭將歌女宇文柔奴喚了出來,為東坡清歌一曲。東坡見這女子同樣地明眸皓齒,眉目娟麗,氣色甚佳,全然無顛沛異地,遭逢苦難的跡象。

於是更是好奇,便開口問道:"廣南風土,應是不好?"

沒想到這一柔弱歌女竟答道:"此心安處,便是吾鄉。"

蘇軾心中大感震動,遂即提筆填了以下這首

《念奴嬌·定風波·南海歸贈王定國侍人寓娘》

,寓娘,即是宇文柔奴,以表達贊詠之情。

常羨人間琢玉郎,天應乞與點酥娘。盡道清歌傳皓齒,風起,雪飛炎海變清涼。

萬里歸來顏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琢玉郎,如玉般雕琢的兒郎,此處是指好友定國;點酥娘,膚如凝脂的美麗女子,無疑是在讚美柔奴了。常是羨慕我這好友,人間如玉的兒郎,連老天爺都憐惜他,將如此紅顏賜予與之相伴。人人都道清亮悅耳的歌聲從她那皓齒朱唇間傳出,就如同風吹起,使得雪花飛入炎海,使得酷夏也變得清涼起來。

萬里南歸而來,卻是更顯容光煥發,青春回返了。淺淺地微笑著,那笑中猶然帶著嶺梅的芳香。我嘗試著尋問“嶺南的風物氣候,不是很好吧?”沒想到你卻坦然:此心安處,便是吾鄉。

好一個隨性豁達的女子,好一個"此心安處,便是吾鄉"。

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一位北宋歌女的豁達人生

定國這才緩緩地說道,正是因為有寓孃的陪伴,有她的歌聲時時在耳畔給我慰藉,促我奮進,才使我度過了嶺南那孤寂、艱難的歲月,訪古問道,著述立說,也才沒有虛度了著大好年華啊。

當年,烏臺詩案定案,王定國奉旨發配賓州,家中其他女奴歌女皆紛紛散去,唯有宇文柔奴願陪同前往,不離不棄。此段故事,傳回京師,遂成為一段流傳甚廣的愛情佳話。

三、人生隨筆,我心安處,何處不是故鄉

殊途同歸,在文學中越往深裡走,這樣的感覺就越強烈。毛姆在《月亮與六便士》中直言,

有些人生來就生錯了地方。是在說,一個人的故鄉並不就一定得是他出生的地方。這裡又言,"此心安處,便是吾鄉",可見吾之故鄉也並非就是出生之地一處。

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一位北宋歌女的豁達人生

那何處是故鄉?雖然兩者的表述不同,但言下之意卻是相同的。即心之所安處,便是故鄉。

這是一份隨心的自在,處世的豁達,更是一種人生的智慧。一個人,一生會去很多地方,成為同許多人擦肩的陌生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獨自的打拼,對未知的恐懼不安幾乎是心靈的本能。然而,比起每逢佳節便慨嘆著"獨在異鄉為異客","此心安處是吾鄉"豈不是更能給我們面對生活、未知甚至是艱難的勇氣。

我心安處,何處不是故鄉。一個人,性情中倘若有了這份豁達,面對人生時時不期而遇的困苦遭際,不知會省去多少磨難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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