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美食 > 正文

“水上的小天鵝”——致我童年的舌尖記憶

2022-06-22由 食品與生活 發表于 美食

我說的湯包,是兒時記憶中的。不是包子裡灌湯,而是放在湯裡的包子,在我看來,前者應為灌湯包,後者才是湯包。我是小時候在上海吃的湯包,少小離家老大回,再到上海,它卻已無蹤影。每到店裡尋湯包,端出來的都是灌湯包,完全不對版,而與店主談及我要尋的湯包時,竟還被嘲笑,“鄉下人,這就是湯包,好伐!”真不懂,我倒成了鄉下人,沒有就算了,何必這樣呢!曾和幾個朋友提及要尋的湯包,他們的回答都是,“沒吃過,沒聽過,是不是你記錯了。”雖說我吃湯包的時候只有五六歲,記錯別的事情很有可能,但對這湯包,是絕不可能記錯的,因為那湯包還伴隨著很生動的場景記憶。

吃的地方是奶奶的一位朋友家,老式房,奶奶常帶我去她家。那天的我,在狹窄的木樓梯踮著腳尖樓上樓下來回走,因為之前看了芭蕾舞《天鵝湖》 ,便學著用腳尖走路,跳舞。奶奶和朋友打麻將,我就自己一個人“練功”,大人們打麻將休息的時候,我還給他們跳了“腳尖舞”,其實就是把平時的舞蹈改用踮著腳尖跳,表演獲得大人們的稱讚,有些小得意。到了吃點心的時候,洗好手,端坐桌前,看到幾個小蒸籠,裡面是包子,小小的,鼓鼓的,白白的,很好看,每人面前還都放了一碗湯,很清爽的湯。奶奶低聲對我說,“這叫湯包,要放在湯裡吃的,不要放多,放二三隻就好了,吃完了,可以再放。”我照奶奶說的,夾了包子放進湯裡,很好玩,它們是飄在湯上的,白白的,像小天鵝,我動了動碗裡的湯勺,它們就“遊”起來了,好玩。“囡囡,吃吧!”還在遐想中,奶奶暖暖地提醒,讓我收起了玩心,拿起勺子吃了起來,哦,好吃,湯包真好吃。多少年後,這記憶都未淡去,我都還一直想著尋來吃。這記憶哪裡會出差錯呢?

“水上的小天鵝”——致我童年的舌尖記憶

後來,我找到了可為佐證的文字,梁實秋先生的《雅舍談吃》裡有一篇《湯包》,其中提到的恰是我遍尋未果的湯包。“上海沈大成、北萬馨、五芳齋供應的早點湯包,是令人難忘的一種。包子小,小到只好一口一個,但是每個都包的俏式,小蒸籠裡墊著松針……有賣相。”記不得蒸籠裡有松針,但包子的小,印象太深刻了。“名為湯包,實際上包子裡面並沒有多少湯汁,倒是外附一碗清湯,表面上浮著七條八條的蛋皮絲,有人把包子丟在湯裡再吃,成為名副其實的湯包。”包子餡有沒有湯汁沒印象了,但那碗清湯還記得很清楚,還有丟進湯裡的小包子。“這種小湯包餡子固然不惡,妙處卻在包子皮,半發半不發,薄厚適度,製作上頗有技巧。”梁先生果然懂吃,曉得那包子皮是半發酵的,否則,包子何以不沉底呢?這篇文字,道出當年上海的幾家名店都有湯包賣,可見我吃湯包之記憶確實。後來,按圖索驥,去“沈大成”“五芳齋”尋湯包,卻只吃到了青團和粽子,很是失望。難道,湯包已成絕唱?

前些時候在網上看到一個影片,欣喜至極,原來湯包還在,浙江湖州埭溪鎮,名曰:松毛湯包。影片有如下的文字說明:這一個個圓鼓鼓的迷你肉包,怎麼看都不像是皮薄多汁的湯包。往周圍瞧瞧就懂了,當地人先用筷子夾兩三個松毛肉包,再往骨頭湯裡一蘸,蓬鬆的麵皮吸飽了湯汁的鮮,松毛的清香又解了肉汁的膩。所謂的松毛湯包,就是用松針做屜蒸出的肉包配上骨頭湯,三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埭溪業者說,松毛湯包的歷史我說不上,但確是從我們埭溪走出去的,松毛就是松針,必須是馬尾松,而埭溪就有,松毛採下來要煮兩遍,去掉苦味留下清香,包子皮是用老面發的,吃起來有勁,餡是肉餡,關鍵是面和松針。

“水上的小天鵝”——致我童年的舌尖記憶

想到當年的上海,應該是浙江湖州人將這松毛湯包帶到上海的吧!何以後來沒有了呢?梁先生文中說,“臺北也有人仿製上海式的湯包,得其彷彿,已經很難得了。”所言極是,很難得啊,上海都沒有人做了。

兒童節到了,給我兒時的記憶圓個夢吧!

“關鍵是面和松針。”湯包傳人如是說。先尋松針吧!我去森林散步,留意著馬尾松,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一處看到了馬尾松,採了一些松針回來。洗淨,煮了兩遍,晾好。煮好豬骨湯,準備些蔥花和蛋皮絲。按梁先生說的做了“半發酵”的麵糰,餡料就是用豬肉糜輔以相應配料調好。在籠屜底部鋪上松針,將包好的小包子放在上面,上火蒸。時間到,出鍋了!開啟鍋蓋,小小的,鼓鼓的,白白的,記憶中的湯包,竟然就在眼前!湯碗裡倒上肉湯,撒上蔥花和蛋皮絲,還有適量的胡椒粉。夾兩三隻包子,放入湯裡,用勺輕輕動了動,小天鵝來了,飄在水上……

“水上的小天鵝”——致我童年的舌尖記憶

順便還做了湖州的芝麻小生煎,小小的,一口一個,香極了!

“水上的小天鵝”——致我童年的舌尖記憶

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