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轉自：人民武警

收聽王宇主播溫情朗讀

嘹亮的號音和清脆的鳥鳴，喚醒了熟睡的朝陽，我踩著它的光輝走到院子裡的柳樹下，眯著眼感受著和煦的晨光，透過稠密的柳葉形成點點的金色光斑，肆意地灑落在我的臉上。

今天的空氣似乎格外的清甜，仔細找尋，原來是從炊事班窗縫中飄出的粽香，它踏著麥浪成熟的金黃，摻著槐花盛開的馨香，瀰漫了整個天空。

記憶裡的那一抹粽香，慢慢湧上心頭……

小時候總是聽母親說，姥姥家的條件很艱苦，地裡的收成寥寥無幾，青黃不接的年頭常常會有，特別是春天，槐花、榆錢、野菜便是村裡人度日的口糧。每到這個時候，母親便盼望著端午的到來，因為只有那天姥爺會走到很遠的集市上，買一些黏小米和小棗，再摘一些新鮮的玉米葉來包粽子。粽子裡會額外放一些槐花、榆錢，後來條件改善了，偏愛肉粽的姥爺也會在裡面放一粒臘肉塊解饞。

趁著蒸粽子的功夫，舅舅就會跑去村口，摘來柳枝插在門簷上，不知是否是一種儀式感，當柳枝插上的那一刻，姥爺才會允許母親姐弟三人開始享用。蒸出的粽子黃的是黏小米、白的是槐花、紅的是小棗、綠的是榆錢，而他們最期待的則是最中間那塊肥膩正好的臘肉。經過烹煮，油脂隨著高溫滲進糯米之間，一口咬下，糯米和肉粒瞬間包裹了舌尖，鹹香四溢。

因此，從我有記憶開始，母親就延續了姥姥家這個傳統，只不過每次母親都以買不到粽葉為由，打消了我想動手包粽子這個念頭，以“成品粽”代替。

於是端午節一大早，母親便帶著我出門去買粽子。剛走出巷口，便能聽到“粽子，賣粽子嘞”的吆喝聲。雖然小商販都嗅到了商機，在路兩側的小攤上擺出了各式各樣的粽子，可我的目光依舊堅定地朝向那輛滿目瘡痍、吱呀作響的腳踏三輪兒。那輛三輪兒已經被慕“味”而來的人們圍得水洩不通，因為她家一年四季都在賣粽子，所以味道大家都很認可，而人群中央站著一個面容清瘦的阿姨，正有條不紊地給大家認真剝著粽子。

我掙脫母親的手，瞅準機會，利用靈活小巧的身體，一溜煙便從“褲縫間”鑽了進去。抬頭看去，那是一輛車廂被改造成簡易“玻璃房”的三輪車，透過玻璃能看到案板上擺著三個用竹篾編織的竹盆，兩個已經見底，僅剩的一個竹盆裡則塞著滿滿的粽子。綠色的蓑衣包裹著緊實的身軀，每拿出來一個，巷子裡的粽葉清香彷彿就會更盛一分，而竹盆旁則堆著剝下來的粽葉。

拍了拍起伏的胸口，我連忙喊道：“阿姨，我要兩個，哦不對……六個粽子，我爸也要吃，然後多要蜂蜜，粽子不剝皮。”平時買粽子，為了圖方便，都會讓阿姨剝好才裝在袋子裡，可今天我們卻想著為端午節增添點儀式感，把它們拿回家體驗一下剝粽子的感覺。

阿姨聞聲，低頭便瞥見了我這個常客，輕輕用手背拭了拭額頭的汗，笑道：“小傢伙，你又來了哦，等等阿姨給你裝。”

阿姨很快裝好了粽子，並且很貼心地將蜂蜜另外打包，等接過阿姨手中的粽子，一摸口袋，我才發現還沒有問母親拿錢，小臉通紅的我趕忙回頭望去，便聽到母親嗔怪道：“急死你嘞！沒錢你就留下給阿姨包粽子去吧！”

一聽這話，我趕忙先將粽子放在竹盆旁，穿過人群，搖了好半天母親的胳膊，這才要來了三塊錢，轉身又竄進去，把錢在阿姨眼前晃了晃，放進她圍裙前的口袋裡，然後提上粽子擠了出來。

買完粽子後，母親就拉著我去河岸邊摘柳枝。母親個子小，只能摘一些短的，可每次都會摘一大捆回去分給鄰居，剩餘的便將它們全部插在門楣上。

回到家和母親插完柳枝，總算可以開始享用我的粽子了。洗好手，小小的我正襟危坐，將粽子從袋子裡一個個取出來，整齊地擺在盤子上，小心翼翼地剝開層層粽葉。糯米加上粽葉的幽幽清香撲面而來，沁人心脾。顧不得黏手，便將晶瑩剔透的粽子淋上蜂蜜，再用筷子分成小小的粽塊，攪動後使它們粘滿蜂蜜，送入口中，唇齒飄香，甜到心間。那滋味是那個年代少有的美味，大有“三日不絕”之意。

吃完粽子，雖意猶未盡，可是發撐的肚子在不斷提醒著我：粽子雖香，切莫貪嘴……

時光走過，不知不覺間我已離家七年，自從參軍入伍，來到部隊後就再也沒和母親一起過端午，但電話那頭的聲音依然讓那抹“粽香”飄過千山萬水傳進我的鼻子。那是家門上柳枝的清香，那是莊稼地裡玉米葉的輕舞，那是崎嶇山路上姥爺佝僂的身軀。

END

主播：王宇

作者：武警寧夏總隊 張澤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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