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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淄博有個村,家家戶戶都會做周村燒餅

2022-03-13由 淄博故事 發表于 美食

厲害!淄博有個村,家家戶戶都會做周村燒餅

走進周村南郊鎮王家村,隨處可見推銷燒餅的廣告招牌。村中交錯的幾條街道上,來往進出的車輛不斷,有些是麵粉廠家送貨上門的車輛,也有各種車輛裝滿成箱的燒餅往外運。

全村四百多戶人家,不敢說家家戶戶都在做燒餅,據說至少也是十之七八,人人操持,個個忙碌,家家開爐,戶戶飄香。

厲害!淄博有個村,家家戶戶都會做周村燒餅

周村燒餅,馳名日久。據考證,周村燒餅源於漢代的“胡餅”,距今已有1800多年曆史。《資治通鑑》有記載,漢桓帝延熹三年(公元160年),就已有販賣“胡餅”(即芝麻燒餅)者流落北海(今山東境內)。

東漢末年的劉熙,在《釋名》一書中解釋:“餅,並也。溲麵使合併也。胡餅,作之大漫沍也,亦已胡麻著上也。”溲,就是浸泡、和麵的意思;大漫沍,是指形狀大而平整;胡麻,是植物種子,富含油脂,即芝麻,相傳張騫得其種於西域,故稱胡麻。從製作“胡餅”的原料看,就是一種覆以芝麻烤制的麵餅,這與當今周村燒餅用料一樣。周村燒餅源於“胡餅”之說,應該不是什麼不著邊際的杜撰或猜想。

在明朝中葉,周村已是商賈雲集。與商貿一道繁榮的各種特色小吃,自然也會應時而生。當時在山東地域,已流行一種用鏊子烙制的民間食品“焦餅”,是一種很平常的薄面餅。因為配伴食鹽和芝麻仁,酥香味美,易於儲存,所以春秋農忙時節,鄉間人家喜歡烙制。而恰於此時,一種上貼烘烤“胡餅”的“胡餅爐”傳入周村,彼時的“胡餅”實際上還是一種厚燒餅。

周村麵餅師傅,取焦餅“薄、香、酥、脆”的特點,以上貼烘烤“胡餅”的方法,加以創新改進,製作出膾炙人口的大酥燒餅,這便是日後周村燒餅的雛形。

當時燒餅製作技術還不夠成熟,中間薄,邊沿厚,狀似木耳,人們稱作“木耳邊燒餅”。

直到清光緒六年(公元1880年),在桓臺從事燒餅製作業的郭氏來周村發展,在魚店街創辦了“聚合齋”燒餅鋪兼作飯店。

郭氏傳人郭雲龍師傅,在“木耳邊燒餅”的基礎上,潛心研製,幾經改進,製作出“形似滿月,薄如秋葉”,集“薄、香、酥、脆”為一體的烤制面食燒餅,使周村燒餅有了質的飛躍,以全新的面目,獨特的風味,風靡於世,流傳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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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清末至民國,郭氏人家是周村燒餅唯一專業戶。1904年以前,由於受到製作工藝和經濟條件限制,周村燒餅產量很低,只有少數富商大戶人家,作為茶餘酒後消遣食物享用。

清光緒三十年(公元1904年),周村闢為商埠,膠濟鐵路開通,周村燒餅成為時尚饋贈禮品,或是作為過往商旅應時點心,隨著廣為流傳,名氣日益顯赫。聞名天下的“八大祥”商號,每年都要訂購數量不菲的“聚合齋”燒餅,成車成箱發往全國各地外埠分號,助推周村燒餅行走四面八方。

而各國來華商人,凡品嚐周村燒餅者,無不欽佩讚賞,紛紛競相購買,促使這一地域小吃,飄洋過海,走向世界。

到上世紀五十年代末,在公私合營的大潮中,由郭雲龍老人之子郭芳林,攜原料配方和家傳工藝合入周村食品廠,並在六十年代初,將周村燒餅正式商標註冊。隨著經濟社會發展,周村燒餅不只走進了賓館國宴等大雅之堂,或作為饋贈國際貴賓美食禮品,而且也已成為尋常百姓家的日常品嚐食品,並在1997年被中國烹飪協會評為“中華名小吃”,2000年被國家貿易局評為“中國名點”,2002年被授予“國家無公害農產品”,2004年被評為“國家綠色食品”,2006年榮登首屆國家“中華老字號”品牌價值百強榜,2008年其手工製作技藝被列為“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

厲害!淄博有個村,家家戶戶都會做周村燒餅

位於古城大街的周村燒餅博物館,人們能夠觀賞到製作燒餅的整個流程,並作為獨特看點向一撥撥遊人展示表演。

透過可以透視的玻璃地面,能夠看到傳統與現代結合的加工製作燒餅作坊。麵餅師傅手持小小面劑子,手指延展餅坯旋轉如飛,熟練將指肚般大的麵糰,旋碾成一片片薄薄餅坯,敏捷的將餅坯揭起,“歘”的一下在滿是芝麻木盤內一蘸,再揭起反託於指背上,“啪”的一下送入爐室反貼在上,動作輕靈,一氣呵成。有的燒餅女郎,還一邊演示,一邊舞動腰肢,以現代舞的誇張姿態,展示其精湛技藝。

整個流程看起來並不複雜,不覺得有什麼高難之處。行家卻介紹說,這一技藝其實“一看就會,一干就砸。”因為製作周村燒餅有著獨特要求,用料雖簡單,配方、和麵、掐劑、延展、蘸麻、貼餅,看上去都不是太難,然而每一個環節,都是產品成敗的關鍵。

配方關係到營養口味,和麵關係到製作難易,掐劑關係到質量標準,延展關係到厚薄均勻,蘸麻關係到品相觀感,貼餅關係到烘烤成形。可以說各個環節都重要,哪一環節做不到、做不好都不行。而最為核心之點,在於“烘烤”環節,也就是把握“火候”的功夫。所謂“三分案子七分火”,非名匠高手,很難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

高手製作燒餅,一斤面出60個劑子,餅坯勁道微黃,大小厚薄均勻,正面沾滿芝麻,背面佈滿酥孔,甜鹹口味適宜,口感薄香酥脆。

以至於圍繞著周村燒餅,引出了一系列民諺俗語,什麼“周村燒餅碗口大,一斤能稱六十片”,形容周村燒餅個頭數量大小勻實;什麼“周村燒餅掉落地,眼看心急拾不起”,比喻周村燒餅酥脆程度;什麼“瓜拉葉子響,燒餅倒入筐”,將燒餅比似風中枯葉,一疊燒餅倒入食筐,乾巴焦脆唰唰作響;什麼“形若滿月,薄似蟬翼,落地珠散玉碎,入口回味無窮”,這又是文人雅士品嚐周村燒餅後文縐縐的感慨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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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人的飲食文化,歷來有“南米北面”之說。而麵食加工的傳統手藝,成為飲食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周村燒餅,有別於其它一些休閒食品的不同之處,就在於全憑傳統技藝,純靠手工製作。

自清末正式誕生以來,在一百多年間,從用料配方到和麵方法,從醒面時長到手工製作,從入爐時機到火候掌控,已經日臻完美,基本不變。唯一最大的變化,就是烘製烤爐,起先是鋸末爐,後來是煤炭爐,現今已是電烤爐。

以往也曾有人嘗試過流水線作業和機械化生產,弄來弄去,面目全非,不是不得其形,就是失其原味,最終不得不放棄作罷。正是其古老的手工製作工藝,愈加顯示了其耐久的生命力、寶貴的民俗特色和維繫民眾生活的三點支撐。

周村燒餅,從地域流派上說,既吸收外域飲食文化營養,又適應本地水土環境,形成一種獨特的民間食品,發展為名揚海內外中華名吃。從時間時空上說,上可追溯至西漢年間,定型於清末民初,與中原早期工業文明相伴,以北方飲食傳統為基礎,滿足了傳統習俗與民眾生活需求。從經營主體上說,具有規模小、工藝精、手工操作、代代傳承的特點,因而適應性強,生命力強,耐久性強,不大受外在因素左右。

從製作技藝上說,它一反手工作坊配方保密和技術壟斷習慣做法,對前來求藝者,無不傾囊相授,這在很大程度上也成就了這一手工技藝得以延續繁榮。縱向通覽,橫向審視,這一傳統名吃,儘管簡單易學,並不氾濫失度,儘管技藝公開,並無同類產品。

說到底,這是屬於一門良心手藝、辛苦手藝、微利手藝、單一手藝。無良者,慵懶者,過貪者,眼高手低者,既幹不了,也幹不好,更幹不長。

厲害!淄博有個村,家家戶戶都會做周村燒餅

王家村是民間生產周村燒餅最多的莊戶之地。

做燒餅的人家,有的自己商標註冊,形成自家品牌;有的接受加工訂單,專做貼牌產品;有的自產自銷為主,根據銷量加工;也有的聯合抱團互助,風險責任共擔。儘管規模大小有別,經營形態不同,銷售渠道不一,但各家各戶製作的燒餅,原料配方,加工流程,質量標準,誰家也不含糊,誰人也不寬鬆。因為家家人人都知道,一旦砸了牌子,不僅自斷財路,而且敗壞名聲,更對不住祖輩後代,也實在丟不起那個人。

年已68歲的於雲謀,是位幹練爽朗的老一輩燒餅女,自打19歲嫁到王家村,就開始學起了做燒餅。年輕時親自操持燒餅製作的所有流程,做出的燒餅人見人喜,人嘗人誇。幾十年後的今天,說起燒餅製作,仍會頭頭是道,無所不能,無所不曉。只是身子骨已大不如前,騎上電動車看不出來,下了車腰疼腿彎,步履蹣跚,幹起活來,也常覺力不從心。但她依然堅持每天到小叔子家,和麵作劑子,施展其一斤面準定掐出60個劑子的絕技。

在她家院子南屋灶房,還保留著當年親手盤制的鋸末爐,爐體土黃古樸,肚腰上的爐膛,依稀留有爐灰沫沫和煙熏火燎的痕跡,爐膛上方厚厚的鐵板,依舊幽暗光潔,並無斑斑鏽跡。儘管不曾見識過主人制作燒餅,但想到博物館燒餅女郎表演,不難想象老一輩燒餅女,當年絕不會比她們遜色,也許不會耍弄那些誇張噱頭,但一定是以做好燒餅為本,不失燒餅女獨特的歡愉享受,不經意間還可能顯露其與時風相映的綽約風姿。

老一輩燒餅女的丈夫原在鎮上工作,退休在家後也隨她一起做燒餅。自家產品一部分零賣,一部分被幾十裡外鄒平馬頭村的人定時定點收購。那些年,上好的燒餅兩毛錢一片,稍差點的一毛錢一片,算是微薄利潤小本買賣。

與村中別的人家相比,他們家屬於小打小鬧,不過就這也能成為家中一個進項,曾經接濟貼補了不小的家用,還能以此進項,供養兒子上大學。丈夫弟兄三人,二弟和三弟家各有4臺電烤爐,如今老一輩燒餅女,既為二弟、三弟家趕工做劑子,也當仁不讓的幹起了製作燒餅的技術總監和營銷顧問。

厲害!淄博有個村,家家戶戶都會做周村燒餅

走出王家村,餘香繚繞,油然感慨:周村燒餅之所以能世代相傳,靠的是聰慧靈巧,耐苦勤勞,專注堅韌,實誠有信。那一片片燒餅,好像一面面銅鏡,恰似一葉葉扁舟,猶如一輪輪圓月,不只折射著祖輩的寄託,也還承載著未來的希冀,更在預兆著無盡的美好。

其傳統與現實意蘊,已然超出原本意涵,正在以一襲靚麗美妙,奔行於歷史穿越!

(文/郎夫 本文首發於 荊棘鳥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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