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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苦蕎味,彝族人世代相傳的生命記憶

2022-03-04由 彝族之窗 發表于 美食

“人間阿母(母親)大,家中阿達(父親)大,莊稼蕎麥大。”

蕎麥在彝人生活中佔有重要地位。遠古,彝族先民發現苦蕎並馴化和種植它,還形成了自己的飲食文化。蕎麥糊糊、蕎饃饃、榨榨面……蕎麥是彝族人的主食之一。

到了今天,人們用科學技術去解讀苦蕎,“健康”成了它的亮點。於是,苦蕎開始走出彝族人的餐桌,以各種不同的形態進入人們的生活中,苦蕎茶、苦蕎粉、苦蕎酒、苦蕎糕點……越來越多的人愛上了第一口微苦的苦蕎食品。

一口苦蕎味,彝族人世代相傳的生命記憶

蕎麥豐收季,彝族人從早到晚辛勤的勞作,內心充滿了喜悅。記者買銳攝

在彝族阿媽的眼中,蕎麥可能是開花最好看的糧食作物了。它有漂亮的白色或粉紅色的五瓣小花,以及優雅的卵狀三角形葉片,它不挑剔,再貧瘠的土地也能開花結果,比大麥小麥燕麥好種多了。在涼山,彝族種植蕎麥歷史悠久,多以苦蕎為主,彝族有句諺語說:“人間阿母(母親)大,家中阿達(父親)大,莊稼蕎麥大。”可見,蕎麥在彝人生活中佔有重要地位。

彝族和苦蕎有著許多無法分割的情感,他們發現苦蕎並馴化和種植它,由此還形成了自己的飲食文化。到了今天,人們用科學技術去解讀苦蕎,“健康”成了它的亮點。於是,苦蕎以各種不同的形態存在於人們的生活中,苦蕎糊糊、苦蕎饃饃、苦蕎茶、苦蕎糕點……越來越多的人愛上了第一口微苦的苦蕎食品。

一口苦蕎味,彝族人世代相傳的生命記憶

經過最傳統的做法,煮出來的蕎饃饃表面光亮,口味純正,深受食客喜歡。

前苦後甜蕎麥本味

“要先把苦蕎麵燙一下,這樣做出來的蕎饃饃吃起來才有勁道,怎麼燙呢?就是用開水來和麵。”

西昌寧完橋街張家巷裡,經營彝家飯店的老闆娘阿潔除了苞谷飯、豆渣菜,也賣蕎饃饃。她做出來的蕎饃饃,表面光亮,口味純正,很受顧客的歡迎。阿潔說,現在很多商家做蕎饃饃賣都喜歡在苦蕎粉里加一些麵粉,口感沒那麼苦,也可以節約成本,但彝人還是喜歡苦蕎的本味。

食物的本味,是彝族代代相傳的生命記憶,從前如此,今天亦如此。苦蕎的本味,先苦後甜,或蒸或煮或煎,做法由自己掌握。

“煮是最傳統的方法,把和好的蕎麵捏成手掌大小的餅,水煮開後丟進去煮,蕎饃饃浮起來就熟了,撈出來涼一下就可以吃了。”煎蕎餅也很簡單,苦蕎粉加雞蛋調成糊狀,鍋裡擱一點豬油,用勺子把苦蕎糊舀進鍋裡,兩面煎至微黃就可以吃了,可鹽可甜,空氣裡皆是粗糧和油脂相結合的香味。

阿潔的記憶裡,家裡幾乎沒有少過蕎饃饃,小時候家裡吃不起大米,幾乎以蕎饃饃為主食,小嬰兒斷奶後的第一口食物就是苦蕎糊糊,身邊婚喪喜事吃的也是蕎饃饃。生活越來越好,原本以為從此告別苦蕎了,沒想到家中老人離不開蕎饃饃,常常自己在家做來吃,如今,自己還以此謀生。

除了蕎麥粉,蕎麥的葉子也是一道美味的野菜。阿潔說,以前母親忙完農活回家,會掐一點蕎麥葉子回來,加點幹辣椒和花椒炒來吃,很下飯。

“蕎麥有多好我也說不出來,我們是吃習慣了,沒有蕎饃饃的話,做的菜再好吃也感覺吃不飽。”

這就是為什麼“蕎饃饃”在涼山既有名氣又有人氣,它做法簡單口味大眾,是一道古老又營養的食物。菜市場裡,老闆在苦蕎麵里加入了蘇打和白糖,讓蕎饃饃蓬鬆清甜,吃起來比苦蕎的本味容易接受多了。烘焙店裡的苦蕎食品更加精緻一些,蜂蜜雞蛋加上苦蕎做的蛋糕比普通蕎饃饃的口感層次又豐富多了,還有一系列苦蕎糕點,例如苦蕎餅、苦蕎酥等等。

說到蕎麥美食,就不得不提到甘洛的榨榨面。到甘洛,如果你沒有吃上一碗酸香四溢的榨榨面,那麼你就不算到過甘洛。雖說只是一碗麵,但它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清代嘉慶年間,迄今已有兩百多年。普普通通一碗麵裡,融匯了世代祖輩的心血和汗水。榨榨面的做法並不複雜,但用來壓榨麵條的工具卻難得一見:鍋灶上架著一根粗大的青岡橫木,橫木中間有一個圓孔,槓子中間有一圓柱形木塊。揉好的蕎麵團塞入橫木孔裡,然後將槓中間的圓木對著孔,用力壓下,只見圓條狀的麵條徐徐擠出,落入沸騰的鍋中,幾分鐘後撈起,放入清水中漂上一陣,然後用漏瓢盛上再放入開水中燙熱,裝碗,加上酸菜、豌豆、芝麻油、辣椒油、小蔥和肥美的豌豆尖,一碗清香、酸爽的榨榨面便被端到了食客面前。

生活中,人們把苦蕎研究了個遍,它的營養成分諸如蛋白質、氨基酸、脂肪酸和微量元素以及最重要的蘆丁,漸漸被人們所熟識,當然,人們把苦蕎的吃法也研究了個遍,可以說家家都有本“特色食譜”,早中晚三餐能翻出不同的花樣。有的人為了健康吃苦蕎,有的人是生活習慣離不開苦蕎,而被稱為“蕎博士”的陳志奇的記憶裡,苦蕎的意義與眾人不同,他曾經寫下了這樣的文字來記錄苦蕎:“苦蕎麥在我的第一印象就很好,猶如初戀的情人啊。現在回想起來這是我與苦蕎麥的緣分和情緣。苦蕎麥食物成為我的所愛,成為我終身的好朋友,一輩子不離不棄。”

一口苦蕎味,彝族人世代相傳的生命記憶

老闆娘熟練地把和好的蕎麵捏成手掌大小的餅。

吃過一次結緣一輩子

2001年7月,陳志奇主編的《苦蕎麥——二十一世紀人類保健食品新糧源》一書出版,這本書為他的工作畫上了圓滿的句號。從州糧食局退休後,陳志奇的生活依然離不開苦蕎,他說:“我家凡煮飯都要加蕎米;吃麵條,我吃蕎麥麵條;吃沙琪瑪我吃苦蕎沙琪瑪的。現在我老伴81歲了,還能騎三輪車下地種菜;我79歲已過還能用智慧手機打字寫文章,接受記者微信、影片採訪。

怪不得大家叫他“蕎博士”,還有人叫他“蕎宣傳”,他走到哪裡都喜歡向大家推薦苦蕎食品。

陳志奇第一次吃苦蕎,是為了填飽肚子。他還記得那口感“吃到嘴裡雖有一點苦,沒有大米飯好吃和順口。”那是1959年,陳志奇參加中考後被國家調配到鹽源縣任教。11月的彝族年,他按學校安排到科登村家訪,吃到了第一個苦蕎做的粑粑。當晚他借住在學生家裡,感覺到肚子很舒服,睡了個好覺。慢慢地,陳志奇吃慣了苦蕎粑粑,無論是鍋頭烙的蕎粑、火裡燒的蕎餅還是蕎麥糊糊都愛吃。飲食的融入,讓他也和身邊的彝人打成一片,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我還在彝區學會了吃生蕎麵,用以瀉火,那時就知道了苦蕎麵有藥用功能,我還見到彝族婦女用蕎麵喂嬰兒、敬老人。彝族同胞的飲食文化在我心裡紮下了根,影響了我的一生。”

1985年,陳志奇被調到鹽源縣糧食局任局長,加深了他與苦蕎的緣分。

“那時候我對苦蕎麥不僅有一些知識,還了解到了苦蕎收購、營銷的工作,為我後來的工作留下了鋪墊。”

1998年6月,陳志奇在《涼山日報》連續發表了5篇關於苦蕎麥開發的文章,他說這是他作為一個通訊員在《涼山日報》上連續發文的最高紀錄。

“在1998年6月24日的一篇是《涼山開發苦蕎麥——醒得早起得晚》。對涼山苦蕎麥開發提出了我個人的見解,報社用這麼多的版面來介紹涼山苦蕎,足見《涼山日報》對苦蕎麥開發的重視程度。現在我回憶起來也覺得《涼山日報》的為民初心是值得讚許的。在大家的努力宣傳下,現在涼山的蕎麥產品賣向了全國,在成都的超市和茶樓都能見到涼山的蕎麥食品,就我定居的新津區也買得到涼山蕎米、苦蕎茶、正中沙琪瑪等等,《涼山日報》功不可沒。苦蕎麥食物讓我健康、長壽,我現在每天都要吃蕎米和大米混煮的飯。我老伴也習慣了這一科學的吃法,老伴已是80多歲的老人了,和我一樣沒有糖尿病等疾病,還很健康。這是愛苦蕎麥食品給我們帶來的好處。我還是一如既往地向家人和朋友、鄰居推薦苦蕎麥食品,成為蕎麥食品的義務宣傳員。”

如今,蕎麥除了食用價值,還多了觀賞價值,今年安哈鎮的網紅打卡地的主角正是一片紅花甜蕎,同樣的景觀也出現在了布拖縣,吸引了大批遊客,帶動了當地的農戶增收。蕎麥,雖然是一種低產低效的農作物,但融入了現代人的創新理念後,將會帶來另一番發展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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