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無邪的小孩與惡之間的距離，能有多遠？

這兩天看了一條新聞，讓我真實氣到了。

上海七寶萬科的西西弗書店的兒童閱讀區裡，監控影片拍到了一個10歲男孩誘騙猥褻5歲女孩的全過程。

男孩不知道說了什麼，讓女孩伸手觸控並舔其下體，隨後男孩又不斷靠近女孩，掀起女孩的裙子，

一系列不雅的行為，讓人倍感震驚。

女孩事後去找媽媽說自己被別人欺負了，她媽媽這才知道，就在女兒消失自己視線裡的這一會兒，到底發生了多麼不堪又讓人後怕的事情。

女孩媽媽很氣憤，旋即就去找到了這個男孩和他的母親。

可是在監控影片鐵證如山的情況下，男孩的母親仍舊大言不慚地指著小女孩說：

這都是她的自願的。

“自願”這兩個字，在那一刻，實在是充滿了羞憤難當的侮辱和絕望。

女孩的媽媽萬萬沒想到，對方連一句誠懇的道歉都沒有。

男孩的大膽和張狂，已經不難看出來這多半是來自於誰。

更讓人寒心的是，這件事情到現在仍舊沒什麼後續處理！

目前，女孩的媽媽已經委託律師開始走程式，她說其實明白最後可能什麼結果也沒有，但還是想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保護女兒。

一個10歲男孩的性教育缺失，導致了一個5歲的女孩，在懵懵懂懂的年紀裡，被迫經歷了一次不堪的侵犯。

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就這樣魔幻地發生在了現實生活的周遭。

此前看過一份資料，就頗為震驚。

女童基金會發布的《2019年性侵兒童案例統計及兒童防性侵教育調查報告》顯示，

2019年全年媒體公開報道的性侵兒童（18歲以下）案例301起，受害人數有807人。

其中年齡最小的，僅為4歲。

如果性教育不被重視，做不到位，能產生的後果遠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缺乏性教育的有時不只是未成年人，成年人也是一樣。

性，變成了一個不能談的隱秘之事。

談性色變，是很多成年人在面對性教育時的反應。

只要談起，就會被打上羞恥，難堪，甚至骯髒的標籤。

你經常嫌孩子的性教育太早，可壞人從不覺得你的孩子太小。

我之前就收到過一個女生讀者的痛苦傾訴。

她說自己8歲時，和16歲的表哥一起躺在床上午休，沒過多久，就發現表哥將手伸進了她的衣褲之中。

她的身體就像被冰凍起來了一樣，

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她不敢出聲，只能緊緊閉著眼。

表哥在她耳邊呻吟，手在衣褲裡到處亂摸，這一幕成了她心裡揮之不去的噩夢。

或許是出於害怕，又或是懵懂，她沒有將此事告訴過任何家人。

只是從那之後，她一向躲避著表哥，再不敢單獨與其相處。

而後的日子裡，她的表哥正常工作，結婚生子。

可她至今26歲了，沒談過一次戀愛

，因為發現自己無比抗拒親密關係的接觸，也逐漸清晰表哥對自己造成的傷害究竟有多大。

到底發生了什麼？該怎麼求助？又該如何自我保護？

性教育缺失之後的問題，比比皆是。

2017年上映了一部性侵題材的電影《嘉年華》，兩個女孩被性侵後的第二日，仍然懵懵懂懂，彷彿無事發生過。

在老師和警察的一次次詢問下，陰暗而絕望的始末才得以掀開。

曾痛苦寫下《房思琪的初戀樂園》的林奕含，在生前接受採訪時說：

“我在寫這個小說的時候，會有一點看不起自己，那些從集中營出來倖存的人，他們在書寫的時候，常常有願望，希望人類歷史上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可是在書寫的時候，我很確定，不要說世界，

臺灣這樣的事情仍然會繼續發生，現在、此刻、也正在發生。

林奕含直面巨大的痛苦，書寫下了一個很多人覺得太苦了讀不下去的小說。

可這樣美而剔透的她，最終還是忍不住告別了這個讓她無力承受的世界。

我們一直在用盡全力告訴女孩要保護自己，卻沒人告訴男孩，你不應該讓女孩因你受到侵犯。

還記得之前，一本由北京師範大學編寫的小學生性教育讀本，因為家長舉報“尺度太大”，而被迫撤出課堂，恨不得將其釘在恥辱柱上。

而這個課本實際上是清晰標註了人體各個器官的名稱，以及舉例了一些可能遭受侵害的場景。

一本再正常不過的性教育科普讀物，這樣的尺度又怎能算得上是黃暴呢？？

對性避而不談的情況下，觸手可及的網路大染缸，「禁果」一般的空中懸掛，往往會造成越來越多不好的影響。

就像新聞裡的10歲男孩，但凡在他的成長過程中，有一個人正視了他的好奇和慾望，就不至於讓一個5歲女孩慘遭其毒手。

我又查了一下其他國家對於性教育的展開，更是讓人心焦了。

比如瑞典，從1942年開始，就會對7歲以上的兒童進行性教育，

他們的性教育也被叫做“避孕教育”，也是國際公認的青春期教育成功模式之一。

還有英國，法律規定必須對5歲的兒童開始進行強制性性教育，並且在國內公立的中小學，會把學生按照年齡劃分為4個成長階段，以此來進行不同的性教育。

日本文部科學省出版的小學第一冊《衛生》教科書，封面就是女性和男性的身體和性器官圖。

坦蕩直接，

只有對這些事情有了清晰的認知，才能真正明白何為尊重和保護。

英劇《性愛自修室》，就是一部很不錯的性教育劇。

校長會在學校禮堂裡，給大家講衛生巾的意義，告訴女生每個月有這麼幾天，是很正常的事。

老師們會在課堂上，

認真科普性教育內容，甚至教學生如何正確使用避孕套。

劇裡出現的每一個人物，發生的每一段故事，每一個關於“性”的問題和困擾，都有被好好正視並且得到解決。

性教育或許是一個老生常談，都快說膩了的話題，可在我們身邊，仍舊得不到太多人的重視。

大人們嘻哈一句

“都是小孩懂什麼啊”

，就能輕描淡寫地掩蓋過去。

當你第一次問起“我是怎麼來到世上”時，父母會搪塞一句“垃圾桶撿來的”。

當你第一次上生理課時，

老師會把男生女生分開，匆匆忙忙照本宣科一下。

性教育在我國的教育環境裡，仍舊阻力重重，大多沒有教材，又沒有授課教師。

李銀河老師說，她認為要想把性教育真正開展起來，必須建立考核制度和考核指標。

例如，如果某學校出現少女懷孕的情況，性教育要算考核不合格，並追究校方的失職責任（過去出現這種情況，不但學校不會受到追責，反而會將懷孕學生開除，非常荒謬）。

此外她還提到了一個數據，也非常令人震驚，就是目前中國每年人工流產約1300萬例，其中未婚女性佔40。45%，未成年人又佔50%，有60%的年輕女性在完全不瞭解人工流產的不良影響的情況下做了墮胎手術。

性教育應該伴隨一個人，在不同階段，有不同內容的出現，直到成年。

此前聽朋友戲說過一句話：很多時候，

男孩對於性的認知來自於三流影片，女孩對於性的認知卻很有可能來自於交往的第一個男孩。

真的挺無奈的，沒有一絲讓人放鬆的心情，只覺得很難喘過氣來。

我一直認為，我們作為單獨的個體，每個人都應該熟知自己的身體，學習性別的意義，明白什麼是真正的尊重。

那些深夜萌發出的一些意識，初戀曖昧時的情愫，

每一個生理和情感變化的瞬間，都應當被敏感捕捉，被好好對待。

那個被10歲男孩侵犯的女孩的媽媽說：

“也許這些事情未來會留下一根刺，但我們也會告訴她，我們為這件事情努力過了，她的媽媽也已經很勇敢的站出來了。

我想即便是長大後想到這件事情，

她能想到的不只是自己受到的傷害，更多希望她能感受到媽媽對她無盡的愛，

身邊人對她的安撫以及一些素未謀面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對她的關心。”

今年兩會出現的部分提案，也讓人能看到一些希望和曙光。

比方蔣勝男代表建議

提高性同意年齡，將性同意年齡線從14歲提高至18歲。

譚平川代表建議下調刑事責任年齡，將現行刑法中的最低刑事責任年齡從十四周歲降低到十二週歲，將完全負刑事責任的年齡從十六週歲調整為十四周歲。

方燕代表建議加強建立家庭防性侵教育機制，增設兒童被性侵後的精神損害賠償機制。

陳海儀代表建議涉罪未成年人可佩戴手環居家強制管教。

性教育的路固然很漫長，但仍舊希望

我們每個人都能正視它，尊重它，堅持支援它不斷推進並完善下去。

要知道，再老生常談的問題，只要沒被解決，它就終將是人生車輪上的一根刺，每執行一次，人生就會不可避免地被刺痛一次。

留言和我聊聊，在你的成長過程中，性教育是怎樣開始的呢？

插圖 / 網路

首發 / 曲瑋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