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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解仇怨卻暗藏殺機,姦夫淫婦殺害丈夫:元朝“木工枉死”案鉤沉

2022-01-29由 拍案茶館 發表于 歷史

元朝京城有一家官辦的小木工作坊,有幾百個木工,官方以十人、五人編製成小組,設立工長分別帶領他們做工,有一名木工和工長爭吵,工長理屈卻又不低頭認錯,木工便與他斷絕往來。

半年之後,木工們覺得口頭爭吵並不是什麼深仇大恨,大家湊錢買好酒肉,強拉著木工一起去工長的住所和解,然後兩人高高興興與當初一樣和好,直到晚上喝醉了才各自分散出來。

和解仇怨卻暗藏殺機,姦夫淫婦殺害丈夫:元朝“木工枉死”案鉤沉

木工的妻子淫亂,早便與和她私通的人謀劃殺害丈夫,卻一直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這天由於木工從仇人那裡喝醉了酒歸來,便將他殺了。倉促之間找不到地方藏屍。室內有一座土炕,土炕中間是空的,本來是天氣寒冷的時候用來燒火的,於是揭開土炕的磚將屍體放在中間去。空間太小,將屍體切成四、五塊,才裝得下;然後將磚蓋到原本的地方。

第二天,木工的妻子到工長家中哭訴,說:“我的丈夫昨天沒有回來肯定是你殺了他。”上告到警巡院。警巡院覺得工長是木工的仇家,捉拿歸案以後,嚴刑拷打,工長無法忍受酷刑的痛苦,只得承認了被人誣陷的罪名。

木工的妻子發喪,請來和尚唸經,超度亡靈,假裝啼哭,極盡哀傷。警巡院問工長:死者屍體放在什麼地方,工長隨口說:“扔在壕溝裡。”於是下令讓兩名驗屍官到壕溝裡搜尋,沒有找到。驗屍官原本也是治喪的人,這已經成了民間慣例。

刑部御史、京師行政長官輪番催著結案上報,十分緊急。兩名驗屍官被立下軍令狀,以十天為期限,一定要找到屍體;找不到,便挨竹板子。到了十天期限,還是沒有找到,捱了竹板子。以七天為期限,又沒有找到。以五日為期限,以三日為期限,四次被用竹板責打始終還是找不到。而限期又越來越近,二人相顧嘆息,沿著壕溝相互商議:不能沒完沒了地挨板子,於是想到謀殺他人來交差。

傍晚時分,二人坐在水邊,有一個老頭騎著驢經過橋,他二人一個抱住頭,一個人抬起腳將那老頭擠下驢來掉入水中,然後放跑了驢子。他們擔心老頭樣子不像木工,不敢立刻從水中撈出來。又經過許多次打竹板,經過了十多天,估算著老頭的屍體已經腐爛到無法辨認,才抬著屍首報告警巡院。

警巡院把木工的妻子叫來認屍,她撫摸屍體大聲哭說:“是的,我的丈夫死後竟變成了這個模樣啊!”取下丈夫的衣服到壕溝上招魂,脫下頭上的簪子與珥環,一齊放進棺材下葬,官司便結束。警巡院判處工長死刑。案件判結上報之後,上級官府還未批示同意。

和解仇怨卻暗藏殺機,姦夫淫婦殺害丈夫:元朝“木工枉死”案鉤沉

騎驢老人的家人,四處尋四找老人卻找不到下落,剛好有一人揹著驢皮自路上經過,他們發覺好像自己家中餵養的驢身上的皮,搶下開啟來看,皮上的血還未乾,就扭送他到縣衙門告狀,他也因為忍受不了施刑的痛苦,自己招認是搶劫老人的驢,因為老人抵抗所以把他殺了,屍首藏在某處。派人去尋找沒有發現,便又說藏在另一個地方。他的供詞幾次更改,最終還是找不到廠體。背驢皮的人由於飢餓疾病死於獄中。

一年多之後,以前的工長案子審批下來了,他被綁著帶出監獄。很多木工跟在後邊,喧鬧的聲音跟打雷一般,都替他的冤屈感到氣憤,但又不能為他明辨是非曲直,一個個相顧無言無可奈何,工長最終被斬首。眾木工更加哀嘆不已,到處查探,卻沒有發現一點線索,不知怎麼辦。於是聚在一起商量,一同湊齊一百錠交紗,在交通要道到處張貼告示:有人查出木工死的原因的,酬謝一百交鈔。貼出很久也沒有點音訊,無人響應。

木工的妻子最初請和尚唸經敬佛之時。乞丐都聚集到這裡來討飯菜吃。有一個慣偷常常跟著乞丐去乞討。某天,這個慣偷將要去別的人家裡偷盜,因為天色還早,不能立即動手。又熟悉木工妻子家的門戶,便暗中隱蔽在屋內牆下等候。快到敲鐘報點的時候,突然有一個醉漢歪歪斜斜走過來,跟木工的妻子撒酒瘋將她放倒,拳打腳踢。木工的妻子不敢出聲。醉漢睡了之後,木工的妻子在燭光下小聲責罵說:“因為你才把我丈夫殺了,屍體分了幾塊放到土炕下,兩年多了,炕又不能生火,還不敢掩埋丈夫屍體,我丈夫還不知道腐爛完了沒有?現在反倒來虐待我。”一邊嘆息一邊哭泣。小偷站在窗戶外邊聽得一清二楚,暗自喜道:“還要去偷什麼呢?”

第二天一早,便跑到木工作坊裡當眾宣佈:“我已經知道了工長怎麼死的了,快點把錢給我。”眾木工由於知道他是慣偷,不相信他,不願將錢交給他。大家說:“一定弄清楚了才能把錢交給你。”於是寫了契約,分期將錢支付給小偷,而且讓大家遠遠地尾隨他前去。

小偷假裝喝多了酒,進到木工妻子的房間挑逗她,木工的妻子大聲叫罵小偷競敢如此無禮。鄰居們都對此憤憤不平,要毆打小偷。小偷迅速去搬起土炕上的磚塊,作出要打架的架勢,屍骨便暴露出來了。

木工們突然闖進來付給小偷償金,並將木工妻子的雙臂反綁起來,移交官府。那婦人吐出實情,那醉漢便是她私通的人。官員又追查壕溝中的死人從何而來,驗屍官如實招出推擠騎驢的老人掉入水中,於是兩名驗屍官被處死。木工的妻子與她私通的人在鬧市被處以五馬分屍。之前判處工長死刑的官吏,都被處以終身不得擔任官職。官員清楚了水中老人便是當初病死在獄中的犯人所牽涉到的人,只不過將這件事揭發出來,便又會使幾個官吏受到判罰的處分,因此將它擱置起來,背驢皮的人的冤屈直到最後也沒有得到昭雪。

和解仇怨卻暗藏殺機,姦夫淫婦殺害丈夫:元朝“木工枉死”案鉤沉

這是元仁宗延佑初年的事。探集資訊的官員將這個案件的始末告訴了宋子。宋子說:“木工之死,該判刑的只是木工的妻子與她的姦夫而已,結果因受牽連而殺的竟有四、五個人,這是情況產生變化,使案子複雜化的嚴重後果。和解仇怨卻暗藏殺機;逃避打板子的刑罰而最終獲得的是殺頭;驗屍官被處死,而木工的妻子被五馬分屍,背驢皮的人死於獄中;原本偷盜卻得了償金,這又是一件紛雜交錯,不可思議的事。可悲啊!

一個妻子與姦夫勾結殺害丈夫的案子,到最後卻牽連出如此多的人命,確實可悲。假若背驢皮的人不貪小便宜,假如驗屍官不懼怕刑罰,假如工長堅持不認誣,假如不是濫施刑罰,一切都會不同。這可說是:酷刑猛於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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