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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相思,在長安,不見長安枉斷腸——李白的長安悲思

2021-12-30由 詩白詞清 發表于 歷史

1。 744年,李白受到高力士李林甫等人讒陷排擠,唐玄宗昏庸偏信對他疏遠。看透老皇帝已非昔日英明君主,明白朝堂被奸佞宦官和外戚小人所把持,往日自己多與他們有過節,不會得到重用而真正有所作為。李白於是決定辭官遠離這充滿黑暗齷鹺的宮廷。果然,唐玄宗非常痛快應允了,還給了些體面“賜金放還”。

何處可為別,長安青綺門。—《送裴十八圖南歸嵩山其一》

前不久剛在這南城門為友人裴十八送別,在詩中表達同歸之意:

風吹芳蘭折,日沒鳥雀喧。

舉手指飛鴻,此情難具論。

同歸無早晚,潁水有清源。

如今終於成行,走出城門回望長安,碧瓦飛甍,魏闕依舊,只來時的滿志躊躇“申管仲之談,謀帝王之術,奮其智慧,願為弼輔,使寰區大定,海縣清一”如今盡數落空。但又怎樣呢,“青蠅易相點,白雪難同調”,卑躬屈膝討好那些奸臣佞宦絕無可能,“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乍向草中耿介死,不求黃金籠中生”。李白轉身,一劍一騎瀟灑而去。開始了長達十年的漫遊,也開始了對長安的漫漫相思。

長相思,在長安,不見長安枉斷腸——李白的長安悲思

2。 745年秋,李白遊歷至單父(今山東單縣),恰好遇到從咸陽而來的本家兄弟李沈李凝,三人結伴遊獵,歡聚一堂。未幾,李沈要啟程回帝都,在東樓設了別宴。李白酒興起而作詩,“酒後見天真”的李白由沈弟歸秦地勾起對長安的眷懷:

遙望長安日,不見長安人。—《單父東樓秋夜送族弟沈之秦》

遊訪萬里河山的李白心中的高遠政治抱負從未放棄,期待唐玄宗再現聖明,再詔用他。可惜離開一年多了,毫無音訊,不經感到悲憤悽然,於是寫下最後兩句:“折翮翻飛隨轉蓬,聞弦墜虛下霜空。聖朝久棄青雲士,他日誰憐張長公。”抒發對自身遭遇的不平,對唐朝統治昏暗的批判。

長相思,在長安,不見長安枉斷腸——李白的長安悲思

3。 746—747年,李白流連於金陵一帶,偶遇自長安而往巫山琵琶峽任職的友人陸判官,為其餞詩中寫道:

長安如夢裡,何日是歸期。—《送陸判官往琵琶峽》

李白此問“何日會長安”,不僅是對友人的詢問,也是表達了對能早日重返長安得到起用的期待。可惜“長安如夢裡”,現實涼況,就如他隨後登鳳凰臺遠眺感懷那樣:

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登金陵鳳凰臺》

李白為帝王蒙蔽於奸邪感到憂慮,對自己報國無門壯志難酬感到愁苦沉痛。

長相思,在長安,不見長安枉斷腸——李白的長安悲思

4。 749年,李白在山東金鄉再次為來自長安又回返的友人送別。此時離開長安遊蕩已經五年了,獵獵狂風裡,李白對長安的思念再不可遏制,恨不能同歸:

客自長安來,還歸長安去。狂風吹我心,西掛咸陽樹。—《金鄉送韋八之西京》

“狂風”奇逸而情深,乃是“縈懷掛心”最奇妙生動而具體形象的描寫。可見李白對長安對抱負施展的深切期望。

長相思,在長安,不見長安枉斷腸——李白的長安悲思

5。 753年,李白行至安徽,在敬亭山聽到胡人吹笛,不禁被觸發無比悵惘的思情:

卻望長安道,空懷戀主情。—《觀胡人吹笛》

因為那笛音是“一半是秦聲”的張騫的《出塞》曲,蒼涼悲壯,由此想到如今國事日衰、邊患漸起,而自己被“放逐”已十年之久,欲驅敵衛國而無門,不禁憂愁滿腹,悲痛而淚下“淚滿逐臣纓”。

曾又與崔侍郎敬亭登高:

回鞭指長安,西日落秦關。—《登敬亭北二小山餘時送客逢崔侍御並登此地》

馬鞭所指、夕陽所落之處即為深深思戀的長安,似乎這麼近這麼觸手可及,然而“帝鄉三千里,杳在碧雲間”真要到達卻難如登天。抒發了李白對被重新徵召重用,感到遙遙無期的失落悲涼。

在秋浦逗留期間,李白於那哀哀猿啼聲中也是觸景傷懷:

正西望長安,下見江水流。—《秋浦歌其一》

感覺自己的“放逐”之旅就要像這江水,流去不回。

長相思,在長安,不見長安枉斷腸——李白的長安悲思

經過將近十年的漫長等待,李白對仕途無望已十分苦悶了。但依然不曾徹底放開,對建功立業就是那麼的執著,即使十分“行路難”,李白堅持人生要效行謝安,必要先“功成”而後“身退”“功成拂衣去,搖曳滄洲傍”。詩仙的想法很簡單很單純天真,但其執著不懈不餒(雖有悲苦愁悶,最後卻總能從世間美好事物中獲取積極的力量,重新振奮。)的精神很令人敬佩。

於是,755年安史之亂爆發,李白又很快燃起平亂濟世的愛國熱情“終與安社稷,功成去五湖”,投了永王幕府。隨後永王奪位兵敗,李白受連累而被流放夜郎。

758年,李白流放途中寫道:

昔在長安醉花柳,五侯七貴同杯酒。

氣岸遙凌豪士前,風流肯落他人後。—《流夜郎贈辛判官》

一為遷客去長沙,西望長安不見家。—《與史中郎欽聽黃鶴樓上吹笛》

759年李白遇赦後作詩:

天地再新法令寬,夜郎遷客帶霜寒。

西憶故人不可見,東風吹夢到長安。—《江夏贈韋南陵冰》

記得長安還欲笑,不知何處是西天。—《陪族叔刑部侍郎曄及中書賈舍人至遊洞庭其三》

長相思,在長安,不見長安枉斷腸——李白的長安悲思

自744年離開長安,已經十多年,記憶中的帝都如今會是怎番模樣。李白賞遊洞庭湖上,幽思紛紛,覺得自己的長安夢:

南風一掃胡塵靜,西入長安到日邊。—《永王東巡歌》

如在在遼闊湖水中,渺茫無可尋:

長相思,在長安……

美人如花隔雲端!

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淥水之波瀾。

天長路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

長相思,摧心肝!—《長相思其一》

長相思,在長安,不見長安枉斷腸——李白的長安悲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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