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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歐洲陰影”到“西亞病夫”——探析“奧斯曼帝國”的衰亡史

2021-10-01由 歷史本末 發表于 歷史

背景

奧斯曼帝國,不僅僅是近代伊斯蘭教文明最後的大帝國,也是歐洲人心中最恐懼的存在,一個盤踞在家門口的強權巨人。

公元16-17世紀時的奧斯曼帝國稱雄地中海,攻陷千年之城君士坦丁堡,剝奪威尼斯地中海霸權,三度兵臨維也納城下。新月旗在巴爾幹與北非四處飄揚。

但到了18世紀以後,帝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退了下去。

當19世紀初西歐開始轟轟烈烈的兩次工業革命時,奧斯曼帝國已經是日薄西山,

淪為列強的魚肉與工具

。最後,在希臘獨立戰爭、巴爾幹戰爭與第一次世界大戰的不斷戰敗,與內部民族主義運動的海嘯中,奧斯曼帝國最終四分五裂。

公元1922年,末任蘇丹穆罕默德六世乘坐英軍戰艦逃離君士坦丁堡,流亡海外,奧斯曼帝國正式宣告終結。

從“歐洲陰影”到“西亞病夫”——探析“奧斯曼帝國”的衰亡史

1922年11月7日,末代蘇丹穆罕默德六世離開土耳其

一般來說,奧斯曼帝國的擴張在16世紀勒班陀戰役後趨向停止,而隨著17世紀帝國陷入滯止與衰落之中。帝國的衰頹是一個長期而複雜的過程,這其中既有帝國本身政治制度與統治的問題,也有西歐世界後發制人、帝國經濟與文化進步有限等多重因素。

當然,在17-19世紀的300多年裡,帝國不斷面臨著新的挑戰與機遇,歷任蘇丹也不乏試圖振作旗鼓之舉措。不過歷史的沉重負擔沒能給予奧斯曼人再度復興的機會。

隨著這個新月帝國的土崩瓦解,奧斯曼帝國衰弱的原因,以及帝國應對衰亡的對策,都成為了一個值得探討與分析的問題。

一、 舊世界的崩塌

公元17世紀,大航海時代在西歐達到熱潮。而隨之而來的西歐海洋力量迅猛發展、新航路與新大陸的開發,形成了對奧斯曼帝國新的遏制。而中央集權的奧斯曼帝國以往有效的軍事及官僚體制因蘇丹的管治失當而變異。

雖然帝國面對著這些困難,它仍然是歐亞大陸上的強權,與法國結成的"新月與鳶尾花的邪惡同盟"仍然震懾歐洲。

直至1683年維也納之戰,此役的失利標誌著奧斯曼帝國終止了向歐洲的繼續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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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國王弗朗索瓦一世和奧斯曼帝國蘇萊曼大帝

與此同時,歐洲各國開始著手應付奧斯曼帝國對陸路貿易通道的控制。西歐國家以新航路繞過了帝國對東方貿易的壟斷。從新大陸大量湧入的貴金屬導致奧斯曼貨幣的貶值與通貨膨脹,帝國社會的各階層受到了嚴重的負面影響。

一般來說,造成17世紀奧斯曼帝國停滯的原因也包括帝國對待文化與科技進步的保守態度。例如古騰堡發明的印刷機被奧斯曼人稱為

"魔鬼的發明"

。印刷技術在十六、十七世紀的奧斯曼只得到有限的發展,由官方主導的印刷所只印制了少量的書籍且多次遭到關閉,印刷業的失敗帶來了帝國境內新文化與科技傳播的停滯。而這也僅僅是帝國面對大航海時代以後迅速發展的西歐世界,開始顯得力不從心的一個側面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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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3年維也納之戰:帝國擴張的終結

公元1699年,《卡洛維茲條約》的簽署標誌著奧斯曼帝國進入了一個新的時期。在經歷了17世紀的一系列不順利以後,18世紀的奧斯曼帝國進行了一系列改革,一度重新振作了帝國的政治,刺激經濟的再次活躍。但蘇丹的改革沒能取得根本性的成效,舊制度與舊勢力對改革有著強烈的反噬。例如開啟軍事現代化改革的蘇丹塞利姆三世就被叛變的蘇丹新軍所殺。

儘管今日曆史學家大都認為18世紀的奧斯曼帝國一度止住頹勢,帶動了土地制度改革、新資本主義經濟的起步與軍事的現代化;

其起步已經大大落後於西歐諸國,而隨著19世紀西歐資本主義世界的光速起飛,奧斯曼帝國的內部問題與外部壓力將帶來空前的壓力。

二、西歐的躍進與威脅

1765年哈格里夫斯發明珍妮紡紗機,工業時代的大門悄然開啟。西歐世界從此完全踏上了新時代發展的快車道。大工廠、大資本與機器生產的工業革命開始了。生產力、經濟與科技文化開始井噴式發展。由此,奧斯曼帝國發現它面前的西歐諸國已經超越了自己。而帝國從此將受到列強的打擊與利用。

對於俄國人來說,拿下君士坦丁堡,掌控黑海出口,進入地中海,是實現“第三羅馬”夢想的必經之路。而拿下埃及,掌握歐亞非交界地;並且要守住博斯普魯斯海峽,抑制俄國人,是英法的主要目標。煽動巴爾幹的民族主義運動,奪取這一地區的霸權則是奧地利人的主要計劃。

這些想法,矛頭都指向了老邁的奧斯曼帝國,這意味著剛剛有所革新的帝國將面臨多個列強的宰割與操縱。這樣,首先體驗到西歐強大崛起的便是奧斯曼人。帝國在各個戰線上不斷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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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836年馬哈茂德二世頒佈《坦志麥特法令》,帝國正式走向近代化

儘管1836年馬哈茂德二世頒佈坦志麥特法令,宣告了奧斯曼帝國現代化與工業化的開始,建立現代化軍隊、改革銀行系統,建設現代工廠,賦予民眾與非穆斯林群體(尤其是基督徒與亞美尼亞人)更多權利,初步實施君主立憲。

但"坦志麥特時代"並沒有最終挽救帝國,民族主義與共和主義者威脅到了蘇丹專制地位的穩固,因而帝國的立憲在存廢與政變中艱難開展。

“坦志麥特時代”終結於1876年《帝國憲法》的頒佈。憲法同時宣告了君主立憲制的建立。但這個憲法脆弱而難以維持。蘇丹並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專制威權,舊勢力也討厭行憲。1878年,蘇丹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宣告廢除憲法。奧斯曼帝國的現代化努力沒能挽救帝國的衰亡。

三、民族主義火藥桶爆炸

19世紀的資本主義世界發展,文化思潮上帶來的重要產物便是民族主義與民族自決。而這對於民族成分複雜,歷史問題繁多的奧斯曼帝國來說有著嚴重的影響。

民族主義不僅成為西歐世界瓦解奧斯曼帝國的武器,也成為了帝國內部衰弱解體的催化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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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臘獨立戰爭

首先,巴爾幹地區的各個民族都是被奧斯曼人征服的民族,他們長期受到奧斯曼人的統治,希望恢復自己的獨立地位,隨著

民族主義思潮

的傳播,巴爾幹半島成為了巨大的火藥桶。希臘人、塞爾維亞人、保加利亞人與黑山人等多個民族逐步揭竿而起,脫離奧斯曼帝國。

而奧斯曼人對民族主義大浪的襲來缺乏準備,英法奧諸列強也將民族主義作為削弱乃至肢解奧斯曼帝國的手術刀。

首當其衝的,便是奧斯曼帝國境內最大的少數民族——希臘人。希臘人信仰東正教,同時也是東羅馬帝國的核心人群,大部分希臘人從事工商業,或擔任醫生、律師等中上層職業。

因而,民族主義思潮在希臘人社群中尤為突出。

1821年爆發,持續了長達九年的希臘獨立戰爭,是奧斯曼帝國在巴爾幹半島統治崩潰的開始。

英國詩人拜倫在內的大量西歐知識分子參與了這場戰爭,英國等列強也支援希臘的獨立。從此。奧斯曼帝國應付民族主義的能力備受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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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戰後的《色佛爾條約》計劃分割奧斯曼帝國,因土耳其獨立戰爭而未實行。

1875年,塞爾維亞、黑山、瓦拉幾亞及摩爾多瓦宣佈脫離帝國獨立。旋即,1877年至1878年的俄土戰爭正式確立了塞爾維亞、羅馬尼亞、黑山及保加利亞的獨立。而波斯尼亞也被奧匈帝國佔領,可以說,轟轟烈烈、此起彼伏的民族主義運動瓦解了奧斯曼帝國的半壁江山,極大地加速了帝國的衰亡。

到20世紀初,巴爾幹半島新建立的民族國家基本瓜分了奧斯曼帝國的歐洲領土;而奧斯曼帝國統治下的巴勒斯坦也開始出現猶太人的民族主義思潮——錫安主義。

當然,奧斯曼帝國對待民族主義的對策也並不成功。儘管1876年頒佈的《米德勒特憲法》宣稱帝國公民無論宗教、民族一律平等,但單純的法律條款並不能真正熄滅民族主義火藥桶的導火索。

奧斯曼人作為帝國境內佔統治地位的民族,也衍化出了屬於本民族的民族主義思潮——

突厥主義。而這種大民族主義反而加劇了奧斯曼人與其他少數民族的矛盾。

其最鮮明的體現便是1913年由青年土耳其黨人的“聯合進步委員會”執政後,泛突厥主義走上臺面。由此促使實際掌握帝國政權的“三帕夏”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大規模迫害亞美尼亞人。

可以說,民族主義火藥桶的爆炸,直接在政治上與疆域上推動帝國滑向衰亡的深淵。

小結

總而言之,奧斯曼帝國的衰亡一方面在於帝國內部守舊力量的長期存在,與革新勢力的不足;另一方面也離不開大航海時代以後,帝國沒能追隨上西歐國家的新發展潮流,反而遭到了其反擊。

在17世紀以後的年代裡,帝國長期圍繞著衰亡與改革的主旋律努力,但最終還是沒能扭轉衰亡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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