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賬6月7日

姑娘今日高考。

昨晚定了鬧鐘，6點一刻叫早。不過我五點多即醒了，強迫自己半眯半醒，6點起床。洗漱之後，騎了共享腳踏車，花了半小時去酒店。今天天氣比較涼快。

到酒店，姑娘和她媽媽早已吃完早飯了，還剩了一個半包子，太座說實在不好吃，我吃了，當早餐。8點前，一起陪她去考場，到考場外，她即把我們“轟”走了。跟我當年類似，她考前的心態比較放鬆。

36年前我參加高考，我還不會騎車，是我父親騎車帶我送我去赴考的。父親沒有管過我的學習，我也沒有管過她的學習。其實，另一方面也是身為父親，跟不上時代的能力缺陷。

高考改變了我的命運，但時代不同了，她再也不需要像她父親年輕時那樣必須為當新時代范進而努力，而可以依著成長的意志。願一切順利，也一定順利。

今天收到了社交媒體上許多熟悉或陌生的朋友的祝福，一併感謝。

我和太座回到賓館，各自忙自己的事，我讀歷史，她看茶葉方面的書。沒有緊張忐忑。因為我們早就達成了共識，考試結果不是最重要的。

我和太座都認為，像我姑娘這樣宅心仁厚又聰明的人，當她懂事後，無論今次考試如何，她都不需要我們操心，就像她過去的學習，也一定會像前天我轉給她的拉金詩裡寫的“你不假思索的善良：所以/願世界從今起給你報償。”。

11點，一起去考場附近，早已擠滿了家長。我在考場前站了會，太座和姑娘的班主任聊天，離考試結束還差15分鐘的時候，我離開，去附近的南城香排隊點餐，估摸著一會人會很多。這個地方是老城區，卻有幾個大機關，理論上應該有不少小館子，但其實不多，商業不發達，不知何故。

果不其然。幸好我提前點了餐，佔了座，儘管她們母女倆來的時候，酒精爐已經滅了。

高考吃什麼？方便而已。給太座和姑娘點了牛肉飯，她們早上討論的結果，我自己點了份泡菜白肉飯。

36年前，我高考午餐怎麼解決的呢？好像還是帶飯在前黃中學食堂蒸的吧？記憶有點模糊了。只記得第一門語文課，我提前交了卷，坐在食堂前的水泥澆的乒乓球桌上，晃著兩條腿，語文老師楊金達先生看到我提前交卷出來，很驚訝，他打破了不問學生考得如何慣例，問我何以提前交卷出來了～那一年語文試卷有好多頁，弄得我有些懷疑是否漏了。我很自信跟楊老師說估計能考90分以上，結果分數出來只有87分，弄得我後來見到楊老師頗為羞愧。

吃完飯，回賓館休息。我坐沙發上，早早打起了呼嚕。後來太座有些生氣，說我的呼嚕擾得她們倆睡不著。

下午兩點，我送姑娘去考場。看路邊有個美髮店，感恩酬賓洗剪吹18元，我心想，城裡竟然還有如此便宜的理髮館。姑娘進了考場，我興沖沖趕過去，想把亂糟糟的長髮給剃了。走近一看，不是18，是48。老眼昏花，看錯了。一點都沒猶豫，立馬走人。要是38元，我還說不定會躊躇一下，然後擺出成功人士架勢，昂然進去。如今就一個無業糟老頭，這價格，夠我一週的早餐了。傷不起，走得了。留著長髮擋風雨。

回賓館繼續喝茶讀書，偶爾靜蹲一下。下午讀完了《大宋之變》。這是本月讀完的第3本書。

政治家道德越是高尚，信仰越是堅定，一旦觸及自己的原則，戰鬥便是唯一出路～我完全同意《大宋之變》中趙冬梅老師的這個判斷。

王朝時代，縱是宋仁宗時星光璀璨，群賢合力，也無非如此。這是舊時代所能容納容忍的最大空間，所謂天力地力人力之配合的現實極致（理想化都是美夢），而這種局面，恰恰是不能真正維持的，只能曇花一現。因為人性，無論是君臣清流。即使現代文明發現了制約人性弱點最有效的制度因素（仁宗時代的制度架構也不過是王朝時代靠人力精心維護的極致，終究也是曇花一現），也依然無法真正馴服人性。大宋之變，是必然到來的轉折，盛極必衰，衰相已露，是強弩之末，神宗，王半山，司馬溫公，他們天縱奇才，也難挽既倒，只不過正好趕上。

所謂才自精明志自高，生於末世運偏消，不是末世，才更是悲劇。嗚呼哀哉！

微博通知說，我昨天轉發的蘭州鐵路局悲劇中被撞死的9位皆是女工的資訊，不合適傳播，被遮蔽了。

今天的一條新聞是，河南一煤礦發生礦難你被困8人全部遇難。該煤礦隸屬國有企業河南能源化工集團，目前正在進行善後工作。

翻了翻彼得·沃森的《虛無時代》。

四點半，和太座去考點接姑娘。等候時掉起了雨滴，不過，看看天色，應該下不起來。

L約10日晚飯局，某來。後來徵求太座她們意見，她們皆無意見，正好考完了，要放鬆。

姑娘考完出來，一聲長嘆，覺得數學太難了，她上高中，最怕數學，不過我上高中還是文科班數學課代表呢。我勸慰她，無所謂，好壞都這樣，不用管。姑娘說，希望以後永遠不要再學數學了，哎，我上大學時還學數學，結果補考了，也不知是老師手下留情，還是自己真補過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晚上竟然不知道吃什麼，還是姑娘最後決定說點外賣喝粥。我則去牛街買了點醬牛肉和牛蹄筋，計128元。不過，賣熟食的店不給切，路過的超市不賣水果刀，晚上只好手撕牛肉了，好在聚寶源的醬牛肉撕起來不費勁。回賓館路上，順帶探訪了周邊環境，尋找合適的飯館。幾乎沒有。

陪她們吃完晚飯，我告別，晚上內侄過來要給姑娘做個按摩，她坐了一天，感覺腰不舒服。不過，我也覺得疲憊，騎不動車了，遂坐地鐵回家。趕上高峰，人蠻多。

到家，先整理完公號和流水賬，接著開始寫小楷日課。小楷錄了朱敦儒的《西都作》：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批給雨支風券，累上留雲借月章。

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

接著硬筆抄了余光中的《聽瓶記》：

“一直以為全世界所有的瓶

都是空的，無所用心

直到有一天俯向瓶口

驚聞全世界所有的聲音

都在瓶底迴盪又迴盪

聽不厭，隱隱渾圓的妙響

亦如我心底澄澈的寧靜

原是舉世滔滔

逆耳旋來的千般噪音”

接著寫《搬家記》。晚上寫了千餘字。

今日頗感疲憊。眼睛乾澀，牙搖且疼，膝舊傷復發。疲憊且傷疼已有數日矣。遂泡大澡求緩。泡澡時用毛巾熱敷眼睛，稍緩，後亂翻《春秋左傳》。

晚上看到一條新聞，海歸引進人才被複旦解聘，系領導宣佈決定後被其當場割喉的血案，真是觸目驚心。

我對今天這條新聞最大的意見是，新聞竟然不提復旦大學，而只說邯鄲路，我不知道這種鴕鳥要保護仕麼。邯鄲聞名於中國，先是數千年前邯鄲學步，接著就是今晚，上海一個邯鄲路，邯鄲無辜卻被傷。復旦新聞學院全國有名，且位列前矛，不知該對這種報道，做何解？

看到這樣血腥的新聞，我首先是反躬自問，覺得得保平安，無非自知。知道自己的力量和脆弱，知道世道之複雜人性之幽暗。既不與人爭名，也不與人逐利。雖無三舍可退避，雖不敢妄稱名利如浮雲，卻知道知足常樂，自足長樂，不思進取則寡慾，寡慾則身安神爽。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也……

6月5日，煮酒讀書會後，一位網友找我求助，此前他已經轉給了我厚厚的材料，且不說我離開媒體多年了，即使還混著，也無能為力了。我告訴他，目前我能做的，只能自求多福，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