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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峰松|春韭當春

2022-05-30由 掌中慶陽 發表于 美食

李峰松|春韭當春

有人說春天是老家屋後面的油菜花。

我記憶中的春天是家門前菜園子裡新出芽的韭菜,鮮嫩,碧綠,細如髮絲。每當想起父親親手侍弄的田園,韭菜就勾起了我對美味的期盼。這個時候的我似乎聞到了韭菜炒雞蛋、韭菜炒辣椒的鮮香味兒,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韭菜炒雞蛋,韭菜是園子裡新割下來的,雞蛋是剛從雞窩裡拿出來的,春天來了,一切都是新的,我們叫這是吃頭水,誰不愛頭茬的蔬菜呢?把韭菜炒個半熟,打進雞蛋,攪拌均勻,天底下的美味也不過如此。把炒好的韭菜夾進饅頭裡,咬上一口,春天就進入到我的心裡去了。到我們把韭菜辣椒和雞蛋一起炒,這個時候大約春已經深了,春天在韭菜的香味裡過去了,迎來了辣椒炒雞蛋的初夏。

我覺得最能體現韭菜本味的是涼拌吃,涼拌的方法很簡單,把新割下來的鮮韭菜,入沸水中一會兒,拿出來切成段,淋上醬油、醋,鮮、嫩、脆,很好的下酒菜。父親去園子裡割韭菜,事先把切菜刀在磨刀石上磨得飛快,割韭菜時只聽到齊刷刷的切斷聲。父親蹲在地裡,微笑著,在我看來,父親好像在收割一件藝術品,小心乾脆,割下來的韭菜整齊的放在旁邊的地上。清晨的霧氣剛剛散去,韭菜葉子上還溼漉漉的,父親的雙手被弄得潮溼。新切下的韭菜沒有萎黃的葉片可摘,母親把韭菜放在盆裡洗去泥沙,漂淨,在爐子上坐一鍋開水,水開了,把韭菜放進去,接著就撈出。燙韭菜有股好聞的味道,燙出水碧綠,很好看。

古人把春天的韭菜叫春韭。現在我們聚餐的時候,點一盤炒韭菜,必定有人會說,吃點韭菜好,壯陽!在民間韭菜被稱作壯陽草。韭菜,《神農本草經》中不載,《千金翼方》也未載。宋代林洪的《山家清供》《柳葉韭》中說:“……乃以左手持其末,以其本豎湯內,少剪其末。炸,棄其末,只炸其本,帶性投冷水中,出之,甚脆。然必竹刀截之韭菜嫩者用薑絲、醬油、滴醋拌食,能利小水,治淋閉。”也沒說壯陽之事。不知民間謂韭菜為壯陽草來自何處。

宋代劉允成的《夜雨剪春韭》曰:“杜老情何恨,東風夜雨春。炊粱留客款,剪韭存時新。”林洪把剪韭解釋為一種處理韭菜的方法,而不是冒雨去田裡剪韭菜。我家種過韭菜,因為林洪說的是,剪過的韭菜需要覆很鬆的土,一個是好讓剪過的韭菜容易長出,一個是剪出的碴口不容易感染壞死,雨天去剪韭菜,田就被踏壞了。而且韭菜雖然是剪了就長,但也還需要時間,不會等某個客人來了正好長齊。

林洪說的柳葉韭和我家吃涼拌的韭菜大同小異,我們是全株焯水,他只吃根莖那部分,葉子是不要的,然後都是過涼水。佐料也相似。劉允成也認為剪韭是當季最好的食物,古今人物的口味大致一樣,“口之於味,有嗜同也。”

沒有雞蛋的時候,韭菜炒豆腐乾,炒豆腐皮,也是說不出的滋味。用春天的韭菜包一頓豬肉餡餃子,那麼春天就是富饒的,帶著油香味的。我小時候學包餃子,舅奶奶告訴我:“小餃捏三趟,餡子不會露。”我一直這樣實行,一直到我知天命的年紀還這樣包餃子,雖然我已經有足夠的力氣讓餃皮一次就嚴絲合縫,但我還是這樣去包餃子,並把這樣一句包餃子的技巧告訴我的孩子們。

割過幾次的韭菜長得越來越茂盛,也越來越粗壯,最鮮美的還是春天裡頭茬的韭菜,春天的味道最濃,有的人說這是在吃“春天”,春天確實是可以吃的,槐花餅,蒲公英饅頭,薺菜肉丸子,苦菜湯,春天就是一場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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