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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出中國女性最美樣子,全網想寄頭給他,年輕人重新愛上毛戈平?

2022-03-10由 每日人物 發表于 女人

化出中國女性最美樣子,全網想寄頭給他,年輕人重新愛上毛戈平?

毛戈平的方法論契合了時代需求,給人提供美的理論,並教學遮蓋缺點的技術。“太時尚的妝容不是說適合每個人,只適合小部分的人。”毛戈平說。創意妝容是用色彩去突出人,而他的化妝技巧是實用的:遮蓋瑕疵,修飾缺陷,調整比例,他讓普通人越來越接近一種標準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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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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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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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眼是毛戈平最拿手的,下瞼化直線,上瞼要是一個半圓,像彎的月亮,神來之筆是在下瞼裡頭畫上一條白線,彷彿眼神都可以造出來,效果“清澈見底”。

2016年1月,毛戈平為一位女模特化妝的54分鐘影片被人放在網上,在當時的B站全站排行榜上,最高時排到了第1名。這是20年前他和浙江音像出版社合作的化妝教學碟。為什麼突然火了?毛戈平不懂。有人去採訪他,拍了影片。這個影片在熱搜掛了好幾天,一眾自媒體重新翻查他的歷史,在沉寂了二十多年後,年近六十的毛戈平突然在年輕人中走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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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年前毛戈平在教學影片中為素人化妝。圖 / 網路

年輕人選擇了毛戈平:化妝技術看似千變萬化,但不變的是利用光影,這和毛戈平強調的三庭五眼相關。這是一個臉部的黃金比例,透過數學公式得出來的通用美學,將面部從髮際線到下巴連線分為三等份,比例相等即為美。五眼是兩眼角外側連線,分成五等份,每份剛好是一隻眼睛的長度。一個人的骨相難以改變,但透過化妝品的明暗調整光影,讓臉上的比例接近三庭五眼,一個人就趨近於美。

毛戈平總能製造出美,他不能容忍不美。

2020年11月底,在北京毛戈平化妝學校,為了準備12月9日的第三季故宮化妝品釋出會,毛戈平從杭州飛到北京,檢查模特上臺所需的妝容。一進門,揹包還掛在身上,他的手就去擦大螢幕上的灰。他拉起一條極高的標準線,敦促模特們趕緊修改。最讓他不能忍受的是釵子的金色,他說故宮裡的那套皇后鳳冠,金色沒有這麼黃,“它要雅一點,沒這麼亮,24K金不亮的”。

一場彩排觀摩下來,他評價最高抵達“反正覺得不難看”。你會逐漸把握他的審美:當要呈現女子入宮時的妝容,一位模特畫著兩根細細的挑眉、顴骨高聳著走出來,他立即讓她去換妝,“又兇又狠,像包租婆”。男性要陽剛,女性要溫柔,這是毛戈平不可更改的規則,“女人是水做的,那眼睛要含水”。

宋虹佺是毛戈平公司的總經理,試著解釋這種糾錯能力,是因為毛戈平的眼睛對色彩、形狀的解析度很強。辦公室的牆壁刷了白漆,刷完,毛戈平要求貼上白色玻璃,他認為這樣更輕盈。他們玩色塊分辨遊戲,一般人能玩到30級,好一點到七十多級,毛戈平一下到一百多級。有一次他特意問宋虹佺,你知道中國人的膚色是什麼顏色嗎?黃色,她說。他說不,是黃中帶著橄欖綠。

全國有9所毛戈平形象設計藝術學校,在毛戈平的學生張傳騰的印象裡,十幾年前,只要毛戈平來北京,就會給學生講個二十分鐘,去鼓勵大家。創意妝、影視劇人物妝,甚至是劇本分析,包括歷代的髮飾怎麼樣去梳,各個朝代妝容的變化。張傳騰理解毛戈平的美學是時尚、唯美,“越是唯美的東西越經典,它越耐看。大多數人的審美還是喜歡漂亮的,這個是主流”。

消費主義和資本市場的合謀,使得美需要大量錢和時間去維護,美麗被堪稱自控自律的反映,不美則暗示著懶惰、低自尊。科技也正在改變審美,手機裡,人所有的毛病都消失了,眼不夠大,變大;人不夠高,變高;臉不夠小,變小。這種輕易,令人對現實面貌感到焦慮——法令紋、淚溝、雙下巴,醫美機構和美妝博主們把這些名詞一遍遍科普,敦促人們追求一張毫無瑕疵的臉,同時,也是一張千篇一律的臉。

這個時候,毛戈平的方法論,契合了時代需求,給人提供美的理論,並教學遮蓋缺點的技術。“太時尚的妝容不是說適合每個人,只適合小部分的人。”毛戈平說。創意妝容是用色彩去突出人,而他的化妝技巧是實用的:遮蓋瑕疵,修飾缺陷,調整比例,他讓普通人越來越接近一種標準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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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戈平的上一次走紅髮生在1995年。他在《京都紀事》劇組化妝,一位朋友是《武則天》劇組的演員,推薦他去試化劉曉慶。怕被自己劇組識破,他把不用的舊化妝品收羅一下,拿了個塑膠袋裝到包裡。他給劉曉慶蓋上劉海,中間五官突出,臉蛋肌肉鼓鼓,顯得水靈。

那時,《武則天》劇組已經面試了二十多個化妝師,終於有一位得到劉曉慶認可。當時有其他劇組為了留住毛戈平,許諾了北京電視臺的編制,毛戈平放棄了,選擇了《武則天》。戲裡16歲的武媚娘頭一次進宮,掀開布簾,露出少女臉龐。毛戈平記得拍攝現場那一瞬靜極了,拍完一起看監視器,依然沒人說話,但是毛戈平從劉曉慶和導演的眼神裡看到,有底了。那個瞬間,定格了那個時代最著名的一張臉。

化出中國女性最美樣子,全網想寄頭給他,年輕人重新愛上毛戈平?

▲ 劉曉慶飾演武則天的妝容。圖 / 《武則天》截圖

《武則天》讓毛戈平成為當時最知名的化妝師,第二年《火燒阿房宮》,他把劉曉慶化成三個不同人物,為此,中國電影電視化裝學會給他頒發了“金像獎”。

他在離“美”很遙遠的上世紀六十年代出生,小時候最接近美的,是附近溫州工藝美術廠竹絲編織的簾子上勾勒的古裝仕女,他跟著臨摹。從杭州藝校畢業後,毛戈平已經變嗓,1984年,毛戈平被分配到浙江省越劇團,唱小生,因為變嗓每次上臺兩三分鐘就下來。他是一個沉著的年輕人,決定改行學化妝。他想,化妝師的職業生涯要比演員長。

在越劇團,他遇見了後來成為他妻子的汪立群。汪當時唱花旦,笑起來眼睛彎彎,嘴唇圓潤,自帶一種媚。和京劇不同,越劇在舞臺上都是梳妝,演的都是才子佳人,妝都唯美又婉約。這種基於中國傳統的美是毛戈平審美的基礎:東方的;具體來說,是江南的;更具體的,是越劇裡的。

後來,他到上海戲劇學院化妝系進修,在那裡學會一套來自蘇聯的完整的塑形方式。以前越劇團粘點白鬍子就當老頭,臉還是年輕的臉,而在上戲,他了解了人的肌肉結構,透過調整臉部陰影和高光,讓人變年輕或變老。技術加上審美,毛戈平開始建立自己的體系。1990年,他為電視劇《楊乃武與小白菜》做化妝助理,毛戈平覺得,小白菜聰穎嫵媚,是童養媳,眉毛要耷拉點,眼線要化,顯得水靈,睫毛不去刷翹,要很自然、溫順。最重要的,一定要好看。這個妝容,讓片方定下了陶慧敏主演。這也是毛戈平進入影視界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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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9年,年輕時毛戈平與《楊乃武與小白菜》主演陶慧敏。圖 / 新浪微博 @毛戈平

在那個年代,毛戈平讓普通人看到了化妝,看到了美。“原來化妝可以造成這麼大的改變,原來化妝是門藝術!”他在自傳《我的化妝王國》裡總結,劉曉慶在《武則天》裡的那張臉,典雅、含蓄,符合中國人對傳統女性美的認同,在人們對化妝瞭解還頗為初級的時代,能夠把人們期待的東西提煉出來,並略高那麼一點點,讓人們可望又可及。

此前40年,穿純色咔嘰布衣服,剪短髮,不化妝,雌雄難辨的“鐵姑娘”一直佔據主流審美。從1963年到1980年,做雙眼皮是特權,演員等文藝工作者可以做雙眼皮手術,其他人要想做,要有工作單位黨委的正式批准。《武則天》播出的90年代,大部分人還在討論女性應不應該化妝。

在那樣的空氣裡,毛戈平和他創造的影視形象,讓普通人對美的渴望有了出口。他出去講課,有人鞋子被踩掉,還有女孩軟組織被踩傷,抬去醫院,第二天又出現在現場。還有老太太一定要讓他去家裡教自己化妝。毛戈平發現,人們對美的需求太強烈了。

3

1998年,服裝設計師博濤在太廟舉辦時裝釋出會,邀請毛戈平、吉米和李東田為六十多位模特化妝。他們正在工作,一位攝影記者招呼,你們三個男化妝師來拍張照片吧。以太廟為背景,毛戈平、吉米和李東田站在了一起。報紙上,他們被稱為“中國化妝三劍客”,這張照片成為很多人對那個時代中國化妝行業的記憶。

如今,吉米移居海外,悄無聲息。2020年底,我東田工作室見到李東田,他保養得很好,鬢角被精心修剪過,身材微微發福,但並不顯老。按他的說法,中國現在的明星化妝師都出自他門下(開玩笑的),“當然除了毛戈平,他不是我教的”。他1994年去了紐約,在理髮店做學徒,1999年回國,創辦東田造型。他常常出現在媒體上,和明星們混在一起。他對美的理解更多靠直覺,要個性。至今,他被大眾知道的最特立獨行的事,是選擇呂燕做東田造型的代言人,那張著名的宣傳照上,呂燕細目、塌鼻樑、厚嘴唇,從眉毛到鼻子佈滿雀斑,那是李東田用眉筆,一粒一粒點上去的。

東方人的臉平,李東田的化妝就要加大這種平;眼睛特別開,就更開啟。他強調個性。在他看來,毛戈平筆下雷同性更明顯,一定要把眼睛小化成眼睛大,臉方的人畫成臉尖,這個人和那個人差不多,說這就是美。他不認同,“人和人怎麼能一樣呢?”毛戈平覺得,李東田是要先破再立,“不然出不來”,李東田覺得,毛戈平“內心比較嚮往傳統優雅,屬於正好卡中間的人,就是相對中庸,沒有特別衝的勁兒”。

美妝博主“小豬姐姐”曾參加活動,和李東田、毛戈平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她發現毛戈平不太開玩笑,但李東田特別能聊,說起身材,李東田大聲宣佈,臀部豐滿最重要了,毛戈平在那邊點點頭笑笑,不說話。

上世紀90年代末,國外時尚雜誌湧入,國內野蠻生長出一個時尚圈,2000年後的10年,行業崇尚個性之美,時尚大片經常是腦袋上放著燈泡、樹枝。“時尚圈”起來了,毛戈平也想加入,問同行,啥叫時尚?他們說,你想咋弄就是時尚。有一次,一個服裝設計師告訴他,明年要表現一個主題——紅。毛戈平想,是眼睛化紅、眉毛弄紅,還是頭髮弄紅?他覺得怎麼化都不對,最後,這位服裝設計師抓了一把紅粉,甩在模特臉上。

“頭髮全部紅了,立起來,眉毛沒化,像個鬼。” 毛戈平終於發現,“時尚”和他構建的美學世界完全撕裂。“神經病,我不幹這個事。”他決定退出。

當日蓬勃的“時尚界”催生出無數機會,李東田說當年自己最忙時,七個時尚攝影師和他一塊吃飯,席間攝影師們互相排班,把他一週七天全部排滿。那時候毛戈平在幹嘛呢?

2020年12月,他在杭州家裡回憶過去,回答看起來漫不經心——上班。

在被“個性”審美統治的那些年,毛戈平從大眾視野中消失了。他試圖開創自己的化妝品牌,但困難重重。為大眾所知的露面只有一次:北京奧運會組委會找中國化妝協會選擇羅格的化妝師,要求是不要“時尚化妝師”,不要化得太過於創意化,協會找到了毛戈平。用8分鐘,他給羅格化了個妝。同時,他和團隊參與了開、閉幕式的化妝造型設計。《中華禮樂》節目需要東方臉,毛戈平的學生張傳騰回憶,為了複製這張東方臉,他們製造了一個化妝流水線,發明了眉戳,刻出眉形,印在眉頭;又用鐵絲做出了唇印,蘸一點口紅,印上嘴唇,再暈開。憑藉這一套辦法,170人在三小時內化完600號人,妝容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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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戈平及其團隊為2008年北京奧運會開幕式的《中華禮樂》節目製造了化妝流水線。圖 / 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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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虹佺在這家以化妝品著稱的公司上班,她沒有化妝,吃著盒飯。對生活,她沒什麼要求,但一談起商業就充滿熱情——和她的老闆毛戈平正相反。與毛戈平共事20年,宋虹佺一直在保護毛戈平,“毛老師是一位藝術家,商業上的事不會讓他太操心”。

毛戈平喜歡講述品牌創立初期的辛酸故事:中國還沒有自己的高階化妝品牌,他要做一個,但商場不願意讓他進駐,有DIOR、CHANEL這樣國際一線品牌的,商場不讓靠近,毛戈平選擇旁邊至少有“三歐”,歐萊雅、歐泊萊和OLAY的地方。他去商場拜訪,人家常常是“我們先開個會,等等我”,他一點鐘站在門口,5點半還在等,聽到商場負責人和旁邊人說,又來了,讓他門口吹吹風,清醒清醒。

他入駐的第一家商場是上海的港匯,因為答應完成保底的每月9萬銷售額。團隊“不知廉恥”,跟著顧客,拽進來體驗。銷售給顧客打電話,許諾每週免費化妝5次,竭力把客源留住。大品牌笑它是瘋子,但是,銷售額超額完成了,第一月19萬,第二月50萬。宋虹佺那時候會拉著毛戈平去商場做路演,現場找顧客當模特,毛戈平一邊化妝一邊講解步驟。他不再是九十年代那個被捧到高位的化妝師。他總是跟宋虹佺說,我們做好自己,不要看別人。宋虹佺覺得,當時的毛戈平如果看外面,會更焦灼。

宋虹佺站在了毛戈平前面。這些年總是這樣,毛戈平出藝術思路,宋虹佺在商業上落地,去商場談入駐會受氣,宋虹佺就自己去。在公司,宋虹平認為,專業上沒有人能夠與創始人相提並論,她在業務上非常信服毛戈平。人家說,毛戈平怎麼還不來見我?她知道毛戈平受不了這些,他最想聽到的還是“毛老師你是我的偶像”。“他沒有七七八八的算計想法。只有每次聽到讚美,他都很天真,像孩子一樣,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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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3年,毛戈平在商場內的毛戈平化妝品專櫃前為顧客化妝。圖 / 視覺中國

宋虹佺覺得,毛戈平愛聽讚美的原因是,他盡全力了,耗盡了,沒有任何力氣、勇氣能接受那個“差”。藝術上必須肯定,宋虹佺說,這是毛戈平的雷區——如果他的成果沒有得到“哇”的反應,他會有很大挫敗感。曾有幾次,她看到成果只說了“嗯”,明顯感受到老闆的不快。她一直在調節自己,儘量說“啊,這個很好!”對她來說,保持這位創始人的狀態是她工作職責的一部分,“要保持他對藝術憧憬或者期待,對自己創作的那種熱情”。

2018年的一天,下屬給毛戈平看故宮出的膠帶紙,一些人把它貼在大牌的口紅殼上,毛戈平被擊中了,他覺得應該是自己來“舉這個大旗”。他四處託人聯絡上故宮,和宋虹佺提了兩袋化妝品去見負責人,“很高昂地”演講了15分鐘,對方問他的年紀,他說56歲,“你這個年紀,這個名聲,還願意做這件事情不容易”。故宮和毛戈平簽了5年合約,每年釋出一季聯名產品,所有用的故宮元素都要經過故宮稽核。

當時,毛戈平正處於低谷之中。他想上市,上A股,2010年開始準備,2014年提交申請,公司為此進行了繁瑣的股權財務改革,但因為督查,上市被擱置了兩年,不了了之。毛戈平覺得,這個念頭“把他像皮球一樣越拍越高”,最後,他“靠自己從土裡剝出來”。與故宮的合作像是忽然而至的機會,他的關於東方美學的願望突然有了施展的空間。

新品釋出前幾個月,毛戈平和一名設計師天天盯在電腦旁到凌晨兩三點,以毫米為單位,反覆斟酌一隻珍珠應該落在眼影盤的哪個位置。2018年12月,第一季毛戈平故宮聯名化妝品在網上釋出。它最引人矚目的特點就是“美”,美得古典,美得隆重,比如眼影,來自銀鍍金點翠嵌寶石蝠磬紋簪上最亮的一抹藍色,色彩復原度極高,但少有人願意用。毛戈平也知道,把那種翠藍色塗在黃種人的眼皮上,並不好看。為了讓圖案紋樣顯示得更細膩,粉餅需要壓得很實,摸上去像瓷磚一樣光滑——好看,但不好取粉。

第二季產品愈發隆重,原因是要慶賀故宮600週年。說明書展開是80釐米,眼影和粉餅裡有水紋、雲霞、松針,還有被一絲雲分成兩半的月亮。製作時要把這兩塊半月分別壓模,再用鑷子夾起,拼在一起。畢竟是粉末壓成形,很容易裂,報廢率達到40%。

實用性和成本回收都被放棄了。“總共就5000個,當一種藝術來收藏和來欣賞。”毛戈平品牌的天貓店裡,最新的故宮鑲珍珠盤的眼影560元一盤,月銷量83。而另一邊遮瑕膏,一個月銷量2。4萬。為毛戈平賺錢的是高光膏、蓋斑膏和眉粉,不是故宮系列,且產品大多以線下銷售為主。

一次天貓金妝獎邀請毛戈平合作,為淘寶直播的TOP主播化妝,主題是中國妝,展現女人的獨立自信,主播人選有薇婭和張大奕。宋虹佺覺得,按照商業世界的法則,一定是和流量最高的人合作。而毛戈平認為,薇婭本身就非常符合獨立女人形象,看完照片,覺得張大奕他“能化出來”。但化完不久張大奕陷入輿論風波,毛戈平則失去了一次關鍵的商業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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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戈平為張大奕化妝前後對比。圖 / 新浪微博 @毛戈平

也許,要變成一個純粹的、可持續、可壯大的商業品牌,毛戈平就是毛戈平品牌最大的侷限。有人曾經建議毛戈平開直播,毛戈平不同意,“你真想每天在鏡頭前坐9個小時去賣貨嗎?很快距離感就沒有了呀。”每次做影片上熱搜,他也都不帶產品。他不想那麼商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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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戈平的家就像他的故宮系列一樣輝煌:羅馬柱上掛著青花瓷畫,歐式矮櫃上立著千里江山圖,一隻活體大小的孔雀仿標本立在門廊,羽翼燦爛。他知道這不符合現在流行的簡約審美,“但是我就這樣啊,特別豪。”他坐在沙發上,隨時給人加水,遞水果,點菸,用他的話說,“夾著尾巴做人”。

故宮系列引起了關注,也引起了爭議。最新一季的粉餅上有一隻鳳,噴了很多金粉,毛戈平覺得,網上又會有異議。金粉一抹,肯定失去宮廷的豪華感,但這讓人更不敢用。產品朝複雜和隆重的方向越走越遠,工藝要求愈發苛刻,但不超越,同時,類似主打中國風概念的彩妝產品已經遍佈市場,國潮因過度商業化,正在被消解意義。“它就會過氣了,過季了,我們很擔心這個。”宋虹佺說。美和市場都到達了極限,毛戈平說:“你說我明後年再怎麼辦,我弄不上去了。”

他知道故宮系列的分量,美則美矣,但和他想象的中國美還有距離,那會是一個緩慢提煉的過程,而他的故宮系列,“應該是文創,文化創意產品”。

“毛老師的核心關鍵詞在什麼?在於不變。他那個門派有的是別人,畫骨相,三庭五眼,就是沒有堅持。”和他認識20年的史焱總結,時代永遠不能預測後面會發生什麼,今年沒你的事,明年沒你的事兒,後年就有你的事兒了。毛戈平篤信那一套,他也真的一直按照那一套做下去。

在變化的時代裡,一個沉寂多年、有了年紀的人,如何在年輕受眾中掌握自己的命運?

毛戈平家裡很熱鬧,到哪兒都是一群人,家裡一樓常年有人打麻將。在宮殿般的家裡,他經常感慨,東西太多了,人太多了。他在旁邊小區買了一套房,想留給自己清靜。但買了之後從來沒去過。他形容房子的作用是,“好像有一個退處”。好幾次在家裡,毛戈平說他想談談故宮藝術,家裡人只問他晚上吃什麼魚。沒有管他,話頭在空中漂浮。史焱說,在顏色的世界裡,毛戈平像一抹黃,明豔時非常明豔,但光一照,消失,變白色了。他在所有人面前很開心,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就非常孤獨,空的。

最近,他總是覺得自己老了。當年在《火燒阿房宮》劇組,他30歲不到,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在劉曉慶臉上化三個不同的人物。今天再去化妝錄影片,他說感到很不自信, “老花鏡,250度,你說難不難過?”拍攝影片時會掃到手,他拿遮瑕筆,右手化左手,把老年斑一顆一顆遮掉。

消費群體都是年輕人,他也得思考他們喜歡什麼。他經常提問,一邊流露自信,一邊需要肯定,“化的好不好我不知道,你說說到底怎麼樣?”好多綜藝也找過來,他不願意上,但其實他最害怕的是要搞笑,“懟過去”這種對話模式很不適應,害怕被消解,害怕“很娛樂,很搞”。

第二次火的毛戈平正在窺看這個年輕人主導的、變化迅速的時代。說到底,他還是想用過去的辦法,“在做這些東西的時候,“我還是想要先把這個品類就像《武則天》當年一樣,先引起你的注意。你能不能化成武則天?這是另當別論的事情,但是我把中國的化妝推到了前臺。”

他反覆提起父親當年在他畢業時的紀念本上,寫的一句帶著革命色彩的口號,“勇攀世界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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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秋冬中國國際時裝週,劉曉慶助陣毛戈平彩妝秀。圖 / 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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