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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是怎麼收攏人心的?提升自己,詆譭別人

2022-06-19由 文史重讀 發表于 歷史

大家好,我是讀者。關注我,帶你走進一個不一樣的文化歷史世界。

這一講我們進入始皇帝二十八年(前219年),秦朝建立的第三年。《資治通鑑》記載,秦始皇東行郡縣,登鄒峰山,刻石紀功。這次東巡,秦始皇最明顯的政治意圖是在新佔領區露露臉,示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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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臉的意義在於,人的情感依附特別需要一個醒目的形象,所以人對視覺符號有著驚人的執著。最典型的例證就是宗教,看看西方世界,羅馬教皇一再打壓偶像崇拜,為此殺了不知道多少人,但就是打壓不住,最後累了,煩了,只好妥協了,這才有了基督教世界的美術繁榮。再看東方世界,佛教原本也是反對偶像崇拜的,但同樣禁止不住,不僅佛像越來越多,就連五百羅漢都有規模宏大的群像作品了。一般來說,宗教一旦走向普世化,跨越族群四處傳播的話,只有偶像才能夠在最短時間內大規模吸引信徒。

換句話說,人作為群居動物,天生慕強,天生就會找強者做依傍,宗教性正是這種慕強天性的體現,至高無上的神正是強者中的強者。神只要一露臉,就能讓人膝蓋發軟。所以統治者和神都是特別需要奢侈品的——我們可以試想一下有兩尊神像,雖然是一模一樣的泥塑木雕,但一尊以本色示人,一尊渾身上下刷滿金漆,金光萬丈,如果同樣擺在愚夫愚婦的世界裡,後者接受的跪拜和香火自然遠遠多於前者。至於這兩尊神到底是什麼來頭,有什麼本事,叫什麼名字,甚至都不會有人關心。

同樣道理,秦始皇如果想在新佔領區迅速收攏人心,收穫認同,那麼展現自己神一般的威嚴形象確實會是一項有效的手段。平民百姓只要看到一個金光萬丈的形象,一個明顯比自己曾經見到過的所有國君更閃光的形象,那麼崇拜心理不需要有人強行塑造,就會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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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手雖然對平民百姓管用,但山東六國的貴族豪強未必會吃這一套。可是,那又如何呢?當秦始皇浩浩蕩蕩的佇列巡行過來,那種旌旗招展、兵強馬壯的氣勢,以及這種氣勢之上的征服者炫耀肌肉的雄姿,或多或少總會使貴族豪強望而生畏,有再多的不忿也只能忍著。

至於秦始皇的心情,大概很像清點贓物的強盜吧。這段旅途,從咸陽抵達鄒峰山,以今天的地理區劃來看,是從陝西到山東,山長水遠。

鄒峰山,意思是鄒地的峰山。這裡的鄒,就是孟子的故鄉,今天的山東鄒城,北邊不遠就是孔子的故鄉曲阜。所以秦始皇來鄒峰山,不但是跨越大半個中國來到齊魯大地,更有象徵意義的是,這位深得法家精髓的天下雄主,這一次親自殺到儒家大本營來了。

秦始皇登上峰山,“立石頌功業”。按說這一次刻石立碑,作為秦始皇曆次巡行當中的第一次,碑文內容很值得被記錄在案,但不知道為什麼,《史記》竟然隻字未載,《資治通鑑》也沒能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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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建立之後,“書同文”是一項意義深遠的政策,它有兩層涵義:一是規範字形,以小篆作為標準字型。頒佈李斯的《蒼頡篇》,趙高的《爰歷篇》和胡毋敬的《博學篇》作為文字範本,很遺憾這3篇文字都已經失傳了;二是統一各種法律、制度、名物等等的專有名詞。比如前邊講過的皇帝下達命令統一規範成“制”和“詔”。

關於第二層涵義,以前並不被人重視,直到湖南湘西的裡耶鎮出土了一批秦簡,稱為裡耶秦簡,主要內容是秦洞庭郡遷陵縣的各種公文件案,在2012年公佈的內容裡就有一份木牘寫著各種舊稱改為新稱,諸如“邊塞”改為“故塞”,“王室”和“公室”改稱“縣官”,“列侯”改稱“徹侯”,甚至連豬的名字都被改掉了,改稱“彘”。這就相當於公文寫作需要提到土豆或者洋芋的時候,從此統一為“馬鈴薯”。

從“書同文”的角度來看峰山石刻,這裡既有秦朝官方的規範措辭,又有規範化的小篆書法(很可能是李斯的親筆),還體現著秦朝的一種特殊傳統——文字鐫刻在石頭上,而不是鐫刻在青銅禮器上。石碑比之青銅禮器,優點相當突出:我們最容易想到的是成本低廉,但這顯然最不重要,重要的是,石碑或者石壁,規模可以遠大於青銅器,表面可以很拋灑地鐫刻大號文字,而且安置在公共場所,能夠起到很好的宣示作用。

這背後還有一個技術原因:商朝和西周時期正值青銅時代,青銅的硬度並不足以做成鑿子在石頭上刻字,而進入春秋時代以後,鐵器應用起來,戰國進入黑鐵時代,鐵製工具就不難對付石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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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憾的是,峰山石刻早已經被人為毀掉了。《資治通鑑》就有記載,公元450年,北魏太武帝拓跋燾來到峰山(《資治通鑑》原文稱“鄒山”),打贏了一場戰爭之後,看到秦始皇留下的石刻,不高興了,派人把它推倒,然後以盛大的太牢之禮祭祀孔子。

北魏太武帝的行為動機不難推斷,他是站在儒家立場高調錶達對秦始皇這個暴君的強烈憤慨。但他並沒有把峰山石刻毀壞徹底,大概只是把石碑推倒而已,所以在唐朝人封演的《封氏聞見錄》裡,提到歷代都有人去峰山臨摹、拓寫秦始皇的石刻,大概倒掉的石碑又被歸位了吧。可想而知的是,來這裡臨摹、拓寫的人都得有點身份,所以一舉一動都沒少麻煩當地人,當地百姓疲於應付這些風花雪月的閒事,索性圍著石碑堆起了柴禾,放了一把大火把石碑燒殘破了。

但沒想到,趕來登山拓石的人反而更多了。最後還是當地縣官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拿了一份以前或臨摹或拓寫的文字,重新刻石,刻好之後就放在縣衙裡邊,誰要再來臨摹、拓寫的話,就不必上山了,當地的百姓和縣吏這才真正地輕鬆下來。

和封演同時代的杜甫也提到過這件事,只是簡略得多,說“峰山之碑野火焚,棗木傳刻肥失真”,意思是說,原版峰山石刻已經被野火燒燬了,世間流傳的都是轉相刻版印刷的摹本,保真度不高,沒有原版的清瘦俊逸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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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世的翻刻本確實不少,其中最有名的稱為“長安本”,是司馬光的同時代人,北宋書法家鄭文寶根據老師徐鉉的摹本翻刻出來的。今天如果你有機會去西安碑林的話,還能在碑林第5室見到這塊石碑,藉由摹本的摹本去輾轉感受當年秦始皇的意氣風發。

峰山石刻的內容,形式上是像《詩經》一樣的四言體,每3句一韻,中間還有換韻。如果《詩經》的編選範圍可以拓展到秦朝的話,那麼秦始皇的這類碑文可以被歸入“風雅頌”當中的“頌”的部分。

這篇文字,一開頭就氣勢恢宏:“皇帝立國,維初在昔,嗣世稱王。討伐亂逆,威動四極,武義直方···”一席話把自己打扮成除暴安良的正義使者,打仗不是侵略,而是討伐逆賊。

正義戰爭當然打得很順利,“戎臣奉詔,經時不久,滅六暴強。廿有六年,上薦高號,孝道顯明”,說的正是始皇帝二十六年(前221年)掃平六國,把山東六國貶低為“六暴強”。既然滅掉了六大暴政國家,秦始皇自己當然不是萬惡的侵略者,而是普降恩澤的大聖人。這位大聖人還一點都不臉紅地標榜起了孝道,於是“既獻泰成,乃降專惠,親巡遠方”,說自己這次東巡,來到峰山,是好心好意給當地人施加的恩惠。

秦始皇是怎麼收攏人心的?提升自己,詆譭別人

這恩惠還不單是賜給齊魯百姓的,而是賜給天下人的,因為“追念亂世,分土建邦,以開爭理。功戰日作,流血於野,自泰古始”,正因為封建制存在弊端,導致諸侯紛爭,天下大亂,於是乎,“乃今皇帝,壹家天下,兵不復起”,天下不再分為列國,而是變成了當今皇帝一家一姓的產業,既然所有權化多為一,今後就不會再起爭端,不會再打仗了。這項功勞實在太偉大了,必須刻在石頭上,讓大家都曉得。

碑文裡邊,提到秦始皇的時候並不稱呼“始皇帝”,而是稱呼“皇帝”。若干年後,秦二世繼位,在碑文後面補刻了一段話,說以上那些文字所稱的皇帝是指始皇帝,而我作為繼任的皇帝,必須解釋幾句,辨明身份,免得時間久了大家把不同的皇帝搞混了。

可見秦始皇在給自己和子孫後代設計名號的時候,想法到底沒能周全。

當秦始皇結束了峰山之行,下一步竟然召集了魯地的70名儒生,醞釀一場大動作。秦國自從秦孝公以來,還從沒對儒家這麼重視過,秦始皇的這個姿態應該會使齊魯儒生們受寵若驚吧。這到底是什麼緣故呢,我們下一講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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