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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光小傳(五)

2022-01-17由 大禹書屋 發表于 歷史

對宋遼兩國,李繼遷一會兒投降改姓(被宋朝賜名趙保吉),一會求親當女婿(是遼國駙馬),一會兒有便宜就馬上開搶,對西域其他政權,李繼遷也使出了這種反覆無常的小人伎倆。可是他惹惱了憨直的吐蕃人,結果把命丟了。

他的兒子李德明就比他爹聰明多了。李德明比他爹更懂得看人下菜碟的道理,自己的態度完全取決於對手的實力,可是環視一週發現自己才是最弱的。党項的家底是他爹李繼遷打下來的,可是党項的家底也是被他爹李繼遷給敗光了。李德明只好夾起尾巴做人,對周圍所有人作揖打拱,與大宋和遼國都保持的相對的和平,當然偷雞摸狗的勾當還是經常會上演。

李德明的兒子李元昊,對大宋朝的那些賞賜完全看不上,他立志做一個“党項好男兒”,需要什麼都自己去搶,幹嘛要別人賞賜呢?李元昊給自己改名“曩霄”,後來又起名叫“吾祖”;下令党項人都改髮型,中間禿頂,兩邊留長髮;按照漢字和遼國文字制定党項文字。等等一系列措施,讓自己成為一個獨立的政治勢力,並建立政權,國號“夏”,因為地處宋朝西北,歷史上稱為西夏。李元昊是西夏事實上第一位皇帝,廟號景宗。

李元昊時期,宋朝對西夏的邊關戰事最為吃緊。李元昊是一個非常狡詐且殘忍的人,同時他又具有非常敏銳的戰場嗅覺,可以準確地把握住戰場上瞬息萬變的機會,集中優勢騎兵兵團圍剿宋朝的步兵。大宋朝的西北邊以文官為統帥,輔之以武將,所以真正懂得戰爭的人無法取得最高指揮權,文官再有知識有膽略,也需要在大大小小的失敗中逐漸總結實戰經驗。范仲淹、韓琦、夏竦、龐籍等人都是這個時候西北戰場上歷練出來的文官統帥,以至於滿腹經綸的韓琦在某次朝堂議事的時候,還不經意地脫口而出一句粗話,讓廟堂之上的各位儒臣大為不滿。韓相公的這些“糙話”就是在前線對敵西夏的時候,在軍中練就的。所以這一批文官之所以在北宋歷史上地位高,就是因為他們不但是科舉出身的正牌讀書人,還是經歷過戰場生死洗禮的軍事統帥。

不過與李元昊的對抗中,宋朝還是處於下風,李元昊通過幾次合圍的勝利,從宋朝搶了很多人口和物資,而且還讓宋朝西北邊境始終處於高度警戒狀態,耗費很多人力物力。大宋的西北邊境線太長了,幾乎橫跨了寧夏、陝西、山西邊境,實在是防不可防。李元昊的目的不是搶佔城池,而是搶人、搶錢、搶糧食,那麼哪裡有的搶他就去哪裡,而且騎兵機動性強,如果他不想短兵相接,大宋的步兵和少量的騎兵根本就跟不上李元昊部隊的步伐。

司馬光小傳(五)

大宋朝幹不掉李元昊,李元昊自己可以。他給自己的大兒子寧令哥娶了一個老婆,可是迎親的時候他發現這個準兒媳太漂亮了,於是臨時起意,自己穿上新郎的衣服,把準兒媳變成了自己的妃子。然後又把原來的皇后給廢了,這個皇后就是李元昊的太子寧令哥的母親。準兒媳再漂亮,新鮮勁兒過了,就又開始找樂子,這回找了一個宗室的寡婦沒藏氏,還跟這個寡婦生了個孩子,叫李諒祚。在沒藏氏的哥哥沒藏訛龐不怎麼費腦筋的慫恿下,寧令哥砍掉了他親爹李元昊的鼻子,然後李元昊就死了。沒藏訛龐以弒父為名殺掉了寧令哥,一歲的李諒祚登基稱帝,西夏開始進入了沒藏氏統治時期。李諒祚長大了,又聯合軍事力量殺掉了他的舅舅沒藏訛龐,可是自己在二十一歲的時候就死掉了,廟號毅宗。

為了備戰西夏,首相韓琦下令在陝西刺兵勇二十萬。宋代計程車兵是要在臉上和身上刺字的,就如同囚犯一般,所以我們看宋代小說,對軍兵的蔑稱之一就是“賊配軍”。韓琦一次性要刺勇二十萬,這讓陝西邊民群情洶洶,大家都想各種辦法逃兵役。當兵對大宋的一般百姓並不是一個苦差,收入穩定且不低,運氣好的還能常年駐紮在汴梁附近,享受大宋朝的繁華。可是西北就不一樣了,這裡常年都要和党項人打仗,京畿的廂軍又不能大量調離,只能就地徵兵,所以無論兵民都苦不堪言,徵兵如同抓壯丁一樣,百姓都極其反感。而且這個時候西北的常規戰備力量還是具備的,李元昊又剛死,李諒祚和沒藏氏對大宋朝非常恭敬,在這種時刻韓琦要增加二十萬兵備力量,司馬光就非常反對。

司馬光找到韓琦,對他說,韓相公現在增兵,不但影響陝西民生,還會讓李諒祚警覺,引起不必要的邊境衝突。韓琦答覆司馬光:我們忽然增加了二十萬兵力,李諒祚也不知道這些兵都是剛剛徵調的農民,他一定很害怕,就會很乖巧的聽話了。司馬光對這個說法不屑一顧:我們增兵就是為了嚇唬李諒祚嗎?他即便當時害怕,過十天他還不知道真實情況嗎?等他知道了我們只是增加了二十萬農民充數嚇唬他,他還能害怕嗎?他還會在乎我們嗎?何必為了嚇唬李諒祚幾天,就驚擾幾十萬大宋的百姓呢?韓琦沒辦法,就應付司馬光,說我們這次徵兵之後,與民相約,今後永不再徵兵了。司馬光說:朝廷以前就曾經說話不算話,別說老百姓不敢完全信任朝廷,我都不敢全信。韓琦說:你放心,有我在呢。司馬光沒有退縮,他說出了最終的擔憂:如果您一直在朝廷,那是沒問題的。可是您可以保證自己一直都位居此職嗎?有一天換了別人當首相,想要失信於民,再次徵兵,那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嗎?韓琦無法辯駁,於是擺出首相的架子,你的意見再好,我就是不聽,你又能奈我何?

事實證明,司馬光抓住了問題的本質。大宋朝為了保證皇帝的權威,對於軍隊採取了“文官統兵、武將職微、將不知兵、兵不知將”的策略,對於文官採取了“三權分立、頻繁換相”的策略。在宋朝歷史上,能夠獨相較長時間的,除了開國宰相趙普之外,幾乎無一例外都是奸臣,比如蔡京、秦檜、韓侂冑、史彌遠、賈似道等人,其他的都是至少兩個宰相同時任職,並且臺諫大臣天天在背後抓宰相的小辮子,宰相動輒以去職示清白,皇帝也經常以換相來保持朝廷中沒有權臣。強人如韓琦、文彥博、富弼,也都是上上下下,不可常保相位。所以,韓琦的這種永不再徵兵的承諾,幾乎就是一句廢話,連他自己都不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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