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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油一哥”棕櫚油:從西非走到東南亞,高熱量食品的傀儡

2022-01-10由 句理 發表于 歷史

十六世紀,

棕櫚油登上跨大西洋奴隸貿易的船隻,

和萬千非洲黑奴一道,

穿越重洋抵達歐美大陸 。

“植物油一哥”棕櫚油:從西非走到東南亞,高熱量食品的傀儡

排成隊的黑奴與遠處的棕櫚樹

作為一種擁有超過五千年食用歷史的熱帶木本植物油,棕櫚油現已成為目前世界上生產量、消費量和國際貿易量最大的植物油品種,

與大豆油、菜籽油並稱為“世界三大植物油”。

它的身影無處不在,零食、肥皂、口紅,甚至是列印油墨,生物柴油也是棕櫚的一大歸身之地。

“植物油一哥”棕櫚油:從西非走到東南亞,高熱量食品的傀儡

作為東南亞和熱帶地區農業發展的靈丹妙藥,2020年全球棕櫚油產量7367萬噸,繼續穩坐“植物有一哥”的寶座,而其中光印度尼西亞一國的產量就高達4350萬噸,加上“大馬”馬來西亞的1900萬噸和泰國的240萬噸,“亞洲三小虎”獨佔全球棕櫚油產量的88%。

“植物油一哥”棕櫚油:從西非走到東南亞,高熱量食品的傀儡

上世紀二十年代,我國從馬來西亞引進油棕,種植於海南島,後傳至臺灣、廣東、福建各省,但種植面積較小,產量低。

作為全球食用油消費第一大國,我國每年需要進口大量棕櫚油,滿足國內食品工業、餐飲業等行業需求。

2020年一年,我國就花費41億美元,進口了646萬噸棕櫚油,位列全球棕櫚油進口量第二,第一是鄰邦印度,比我們多進口了10億美元的棕櫚油。

“植物油一哥”棕櫚油:從西非走到東南亞,高熱量食品的傀儡

棕櫚油之所以能打敗大豆油、菜籽油,成為“植物油一哥”,主要是因為油棕的產油量高。

每公頃油棕最多可生產大約5噸的棕櫚油,是花生的5倍、大豆的10倍,

高產自然而然使棕櫚油價格維持在較低水平。

棕櫚油及其衍生物在消費品中無處不在

棕櫚原產於非洲西海岸,作為食用油有著幾千年的歷史,在16世紀登上了從事跨大西洋奴隸貿易的船隻後,歐洲人徹底愛上了這種呈深橙紅色的植物油(含有胡蘿蔔素),而後發生的兩次工業革命,更加促使棕櫚油的需求量年年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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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處北溫帶的歐洲,顯然不適宜油棕種植,殖民者打起了“就地取材”的主意。

歐洲殖民者,尤其是英國殖民者,以奴役土著居民、破壞森林環境為代價,進行了大規模的油棕種植園擴張,棕櫚油產量也在短時間內攀升。

彼時的工業還不發達,棕櫚油也只得手工榨取,歐洲殖民者在非洲西海岸修建了大量小型油坊,靠著壓榨非洲人民的血汗換取棕櫚油。

“植物油一哥”棕櫚油:從西非走到東南亞,高熱量食品的傀儡

奈及利亞境內的卡拉巴爾河兩旁曾建有大量小型棕櫚油加工作坊

進入到橫跨大西洋的致命“海上通道”中後,殖民者在奴隸的身上塗上棕櫚油,使他們在被送到拍賣區之前“看起來光滑、光滑、年輕”,以拍得一個還價錢。

到17世紀中期,歐洲人也在自己的面板上擦棕櫚油,聲稱棕櫚油“對那些身體上有瘀傷或拉傷的人有最好的治療效果”。

英國第一次工業革命中,棕櫚油開始與工業深度結合,被用做製造肥皂和蠟燭的原材料,同時被用來生產工業潤滑劑,加快了英國工業化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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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華兄弟(Lever Brothers)的陽光牌肥皂是工業時代首批利用棕櫚油代替動物脂肪蠟的肥皂品牌

1807年英國廢除奴隸貿易後,來往於大西洋的棕櫚油受到更多監管。在接下來的幾十年裡,英國削減了棕櫚油的關稅,並鼓勵非洲國家集中生產棕櫚油。

到1840年,棕櫚油完全取代牛油或鯨油,用以生產肥皂和蠟燭等產品。

時間軸推進至19世紀70年代,棕櫚油已經成為許多西非國家的主要出口商品,但大都榨取自半野生棕櫚樹,並採用手工加工,棕櫚油的油品質量差異大,嘴刁的歐洲人自然不會食用棕櫚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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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彼時的棕櫚油大多用於工業生產。

也正是在這時,屬於棕櫚油的轉機出現了。

1869年,法國化學家伊波利特·梅吉-莫瑞斯發明出人造黃油

,作為黃油的廉價替代品,並很快走入歐洲和北美工人階級的餐桌。

自帶胡蘿蔔素的棕櫚油最初被用來將人造黃油染成黃色,同時它能在室溫下保持固態,吃進嘴裡又能像黃油一樣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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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繼續發展下去,或許,如今,棕櫚油已成為非洲西海岸的支柱產業。

但是一位荷蘭植物學家卻在無意之間用四棵油棕樹苗改變了這一切。

1848年,荷蘭植物學家在印尼爪哇島的茂物的植物園裡種下了四棵油棕樹苗。

之後的五十多年時間裡,高聳的棕櫚樹一直作為觀賞植物種植在道路兩旁、公園,與東南亞的熱帶氣候融為一體,但其經濟價值一直未被髮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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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二十世紀初,富有經商頭腦的比利時商人——阿德里安·哈雷特(Adrien Hallet)發現:東南亞的棕櫚樹比非洲棕櫚樹結的棕櫚果更多更大,於是認為東南亞的氣候環境很適宜棕櫚的生長,遂決定在印尼和馬來西亞等國開發油棕種植園。

在印尼“門戶開放”政策的扶持下,

到1940年,印度尼西亞和馬來西亞的棕櫚油產量超過了整個非洲。

二戰發生後,東南亞的局勢大變天,民不聊生,棕櫚油產業也多少受到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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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列強在東南亞進行殖民擴張,並將兩百年前在西非的那一套照搬到東南亞油棕種植產業。在印度尼西亞和馬來西亞的外資種植園,數十萬來自印度和中國南方的移民遭到剝削,進行強制勞動。

東南亞的棕櫚油產業在戰爭中艱難前行著……

戰後,馬來西亞獲得英國政府和本國政府的聯合支援下,大馬的棕櫚油產業恢復迅速。而印度尼西亞則在戰後陷入了反殖民統治鬥爭中,加之時任總統蘇加諾實行激進的經濟政策,印尼的棕櫚油產業步履蹣跚,歷經二十年才恢復至二戰前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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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加諾總統

遠觀西非,正籠罩在黑色浩劫中,殖民統治、種族鬥爭、殺戮,動盪的西非局勢助長了棕櫚油產業向東南亞轉移。與此同時,全球棕櫚油的需求量逐年增長。

抓住機遇的東南亞成功取代西非,成為全球棕櫚油產業的執牛耳者。

兩極反轉

在20世紀70年代和80年代,對椰子油和棕櫚油等熱帶油料所引起的健康擔憂削弱了歐洲和北美對棕櫚油的需求,但是發展中國家仍然搶購棕櫚油用於油炸和烘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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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90年代,美國和歐盟監管機構明令禁止向食品中新增反式脂肪,食品廠商們轉向棕櫚油作為廉價合規的替代品。因此,

從2000年到2020年,歐盟棕櫚油進口量增長了一倍多,而美國進口增長了近10倍。

除了用以取代反式脂肪和石油基化學物質,棕櫚油也被用以製造生物柴油。

進入二十一世紀後,能源危機常被提起,石油、煤炭等不可再生能源越挖越少,發展可持續能源成為當務之急,除了經常聽說的風能、太陽能、核能,生物柴油也曾是各國大力發展的潛力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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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2003年,歐盟下發檔案,要求歐盟各成員國到2020年生物燃料必須佔運輸燃料的10%。

物美價廉的棕櫚油受到歐盟的追捧,2008年至2018年,歐洲進口自東南亞的生物燃料用棕櫚油增長了近400%,併成功在2014年超過了用於食品和化妝品的棕櫚油進口量。

而隨著棕櫚油產業的快速發展,由此帶來的自然環境問題凸顯,大面積的森林砍伐讓無數野生動物失去家園。

“植物油一哥”棕櫚油:從西非走到東南亞,高熱量食品的傀儡

根據國際自然保護聯盟(International Union for Conservation of Nature)的資料,

為種植油棕而砍伐熱帶森林威脅著近200種瀕危物種,包括猩猩、老虎和大象。

更可笑的是,棕櫚油生物燃料燃燒產生的排放量是柴油的三倍……

由於擔心森林砍伐和溫室氣體排放,歐盟於2018年修訂了《可再生能源指令》,並於2020年正式生效,其目標是到2030年逐步淘汰棕櫚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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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歐盟準備於近期透過的《可再生能源指令II》明確要求:

成員國不能再將棕櫚油生物燃料計入其可再生能源和氣候目標。

比起生物柴油,棕櫚油的最大用途則是食品加工,得益於煙點高、不易氧化變質等特點,故廣泛用於烹飪和油炸,薯條、炸雞、辣條……

棕櫚油絕對稱得上是垃圾食品的伴侶!

“植物油一哥”棕櫚油:從西非走到東南亞,高熱量食品的傀儡

一般的植物油在高溫下易發生氧化變質,變黃變黑,產生致癌物質。

所以,棕櫚油雖然價廉,但使用起來並不會帶來健康問題,不過是那些在超市貨架上銷售的“垃圾食品”大都使用棕櫚油加工製作,久而久之,棕櫚油便被貼上了“劣質”的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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