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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足跡在非洲”:八十年代援非農業專家周仁仰鮮為人知的故事

2022-01-07由 寫歌的覃二哥 發表于 歷史

“我的足跡在非洲”:八十年代援非農業專家周仁仰鮮為人知的故事

周仁仰(後排右三)在加彭首都援外總部和時任加彭大使田逸民(前排中)合影留念

“我的足跡在非洲”

-----八十年代中國援非農業專家組小組長周仁仰鮮為人知的故事

文/覃世傳

自1974年4月20日加彭與中國建立外交關係後,兩國高層互訪不斷,增進了兩國人民之間的友誼。就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國派出一支援助隊伍,開展對非洲加彭共和國的農業援助,時任武宣縣農業局局長的周仁仰,就被組織派往非洲,並做為農業專家小組的小組長,對加彭共和國進行農業專案援助。1986年3月4日,周仁仰踏上旅程,從北京坐飛機,經過17個小時的空中飛行,抵達加彭。一直到1988年4月,才結束援非工作回國。如今的老周已經退休,每天在家修心養性,但與他談起往事,他總娓娓道來,那些難忘的人生歲月……。。

“我的足跡在非洲”:八十年代援非農業專家周仁仰鮮為人知的故事

周仁仰(右三)和非洲農民合影

加彭其國

位於非洲中西部的加彭共和國,面積267667平方公里,赤道橫貫其中部,西瀕大西洋,東、南與剛果(布)為鄰,北與喀麥隆、赤道幾內亞交界,海岸線長800公里。其國沿海為平原,南段多沙丘、瀉湖和沼澤,北段間有山崖臨海。內地為高原,海拔500-800米,屬典型的赤道雨林氣候,全年高溫多雨,年平均氣溫26℃。加彭擁有豐富的森林資源,森林面積佔全國土地面積的80%,被譽為非洲的“綠金之國”。

加彭共和國的歷史悠久,早在公元12世紀,班圖人從非洲東部遷入,在奧果韋河兩岸建立了一些部落王國。15世紀,葡萄牙航海者抵達該地區,1886年淪為法國殖民地,1911年被轉讓給德國。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復歸法國。1958年成為“法蘭西共同體”內的自治共和國。1960年8月17日宣告獨立,萊昂·姆巴任首任總統。1967年11月副總統邦戈接替病逝的姆巴繼任共和國總統,1973年2月正式當選總統。2009年6月,邦戈總統因病去世。同年8月30日加彭舉行多黨總統選舉,老總統長子阿里·邦戈勝出,於10月16日宣誓就職。

“我的足跡在非洲”:八十年代援非農業專家周仁仰鮮為人知的故事

周仁仰在加彭國的田間

老周其人

老周1943年出生於武宣縣思靈鄉(現為思靈鎮)馬山村的貧苦農民家庭,有過不平凡的歷史,用他的打油詩《我的人生路》來描述,就很能看出他的人生軌跡。老周的少年時代貧病交加,“家貧命苦病纏身,死裡逃生我童年。自幼不見奶奶面,外婆待我似童仙。四歲舉步方為早,九歲入學豈算遲。走進學堂十六載,衣單料薄苦求學。童年如夢病在床,父母日夜護身旁。骨瘦如柴面黃疸,四歲不見鞋兒髒。儘管希望渺又茫,誓要拯救欲滅光。求醫問藥四處跑,父母恩深總難忘。步入學堂路茫茫,身無分文最心傷。柴蔸山藥壓肩膀,挑水換錢買墨硯。寒風襲來浸我心,赤腳徒步進山林。鋤頭舉起柴根現,挑進圩亭換銅錢。筆桿破裂鐵線圈,沾墨戲水寫文聯。恩師望見默三語,讚賞貧苦志少年。文學朋友見可憐,捐資助學他最先。勸我求學要奮進,千萬不要忘黨恩。”在文革時代,老周這樣描述自己:“文革十年似變天,心事重重又茫然。乘車往北去串連,徒步萬里到四川。知青下鄉我最先,南寧晚報有記傳。火車搭乘鑼鼓送,興安界首村興田。下鄉住村近兩年,村民對我親友善。教我為人要誠懇,勸我工作要奮進。下鄉結束到靈川,基層蹲點近七年。科學種田樹樣板,溫室育秧眾讚揚。”在靈川縣七年後,老周“七七二月回武宣,下鄉蹲點在平田。高產樣板做示範,跟著書記畫田園。身為局長十多年,學習工作要走先。深入基層多調研,方知群眾酸苦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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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在非洲買果

老周是1968年畢業於廣西農學院農學系農學專業,先後在靈川縣甘棠公社農技站、靈川縣生產指揮組、科委、農技中心工作七年時間,1977年才調回本縣,曾在武宣農業局任了近十年局長職務。由於是學農出身,加上肯入基層調研,積極開展科學研究,他本人也獲得多項殊榮,分別在1989年至1996年間,榮獲柳州地區糧食綜合技術開發三等獎、榮獲廣西區糧食綜合技術開發一等獎、縣雜交水稻制種專案一等獎、柳地行署“94—95”水稻旱育稀植技術示範推廣先進個人等,為武宣的農業發展特別是良種水稻的推廣做出了貢獻。由於個人思想表現好,工作業績突出,在靈川縣被選為中共靈川縣第三次代表大會代表,回到武宣後,被選為武宣縣第三屆、第四屆人民代表大會代表,武宣縣第三屆政協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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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時用的皮卡

援非其事

工作勤懇,獲得領導幹部的好評,周仁仰一直感到無愧於黨的培養。但在這樣平凡的人生經歷中,他卻有著一直讓自己引以為豪的美好回憶。這當然是1986年的一天,他接到通知,要到非洲加彭共和國進行為期兩年的援助工作。當接到通知時,老周激動萬分,一夜沒有睡好,很盼望快點到非洲,用自己的所學,幫助非洲人民。

“我的足跡在非洲”:八十年代援非農業專家周仁仰鮮為人知的故事

在駐地和非洲小朋友合影

周老是這樣寫詩歌回憶在非洲的生活的:“八六三月去非洲,行程萬里似神遊。空中飛行十七點,彷彿閉眼一瞬間。人類搖籃是非洲,地廣人稀樹油油。陌生語言新鮮面,景物奇特夢難眠。熾烈陽光照非洲,樹茂林密不用憂。一年四季無冬日,最冷也穿一件衣,非洲百姓多自由,深山老林四處走。肚子餓了有芭蕉,衣服溼了往河漂。非洲蚊子實在多,一扇可拍一大籮。邊走邊趕手莫閒,否則頸斑一片片。非洲百姓種稻難,麻雀飛來黑滿山。千畝稻穀一瞬間,顆粒無收在眼前。非洲援外兩年多,再苦再累我心樂。為民造福結碩果,酸甜苦辣豈耐何。非洲人民實在好,遠見華人就打招。華語“您好”!音容在,終生難忘記心懷。學農雖苦我心甘,踏遍田園跨大川。非洲援外宏圖展,為國爭光苦變甜。”

初到非洲的時候,開始並不習慣。因為加彭是常年溫度在26度以上的,沒有冬季,感覺時間過起來很漫長。加彭在80年代,農業生產還是極為落後,加之森林茂密,鳥類眾多,因此就算農民種了稻穀,如果做不好防護工作,也還是有被鳥類吃光而顆粒無收的。在加彭安頓好後,面對異國他鄉陌生的人群、陌生的語言和奇特的風物,特別是那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這一切都讓老周和同事們異常興奮。當時,援助加彭的一共有四個專家小組,老周這個小組駐紮在尼揚加省附近的郊區,一共有12個人。據他回憶,一個是已經想不起是那個縣的農委主任韋培英,一個是時任南寧蔬菜研究所所長的蔡子泉,一個是柳州地區農業局的羅恩平(後來回國,羅恩平曾任融安縣縣委書記,曾任北海市人大副主任),一個是時任全州縣衛生局副局長伍行寧,一個是廣西南寧紅光農場的盧志介,一個是翻譯官杜普江,此外還有畜牧師鄧永林、宋顯慶和南寧的廚師郭煥祥、楊義飛。

剛安頓下來的第二天,周老和同事們就開始工作了。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協助當地辦好、管好農業示範場,也相當於我們國內的農場。每天,他們要向加彭人民傳授農業科技知識,比如如何種植水稻、玉米、黃豆,如何養豬、種植瓜果菜等,以及如何使用拖拉機等農業機械。示範場每年要種植200畝稻穀,蔬菜50畝,以及玉米、大豆等,並且還要養殖生豬200頭,在援外思路上,是走中國特色的“以場養場”的模式。老周不僅和同事們做技術員,開展指導工作,也必須親力親為,參加各種勞動。示範場幫助農民用機械犁好田地,還和農民一道做好秧苗、插秧工作。在加彭,種植稻穀等農作物面臨的“三害”是鳥害、鼠害和草害。這鳥多到開啟門窗,一兩個小時後關起窗來,就打得許多麻雀。而非洲的“麻風水草”,長勢極快,有一個月時間,就可以讓稻苗“全軍覆沒”。有一次,老周和羅恩平去耙地,中拖壓死一隻老鼠,拿回來稱重,有八斤九兩重。正因為這種情況,當地農民都不太喜歡種植稻穀,加之四季炎熱,有時幾個月都沒有下雨,當地老百姓只要種植幾畝芭蕉和木薯,一年四季都可以收穫,也就可以解決一家人的生存了。

為了將工作做好,專家組和當地群眾一道,克難攻堅。在護理工作中,當地農民就負責從早到晚做“稻草人”,看護稻穀。待收成之後,加彭的農民把稻穀拉到示範場,由示範場負責稱斤登記,並打成米,返給農民出售。餘下的穀糠,做為示範場養豬用。對於援外工作人員能支配的示範場的另一個收入,就是蔬菜了。每天,12個人5點鐘起床,到菜園割菜,洗好以後做簡單的包裝,然後就運到各地市場去賣。不僅在居住的本省,包括首都和附近的省份,他們也都去賣過菜。加彭當時的農村居民不太固定,原住民經常遷徙,靠種芭蕉和木薯過活。當時加彭人口120萬,卻相當於三個武宣縣的人在管理廣西的土地,資源豐富,生產潛力大。而由於傳統習慣,人民靠吃森林裡的芭蕉和木薯過活,種植水稻和玉米等作物的水平極為低下,在中國和加彭建交之前,臺灣也曾派工作人員在當地開展工作,自從建交以後,就由中國政府來進行援助了。

然而,由於加彭到處是原始森林,是雨林氣候,空氣溼度大,蚊子和跳蚤特別多。在駐地,老周和同事們必須把住房的門窗全部用紗布加層釘上,不能隨便開啟。早晨去菜園摘菜,要用塑膠袋將頭頸包起。由於天氣炎熱,人容易生病,所以每個星期要吃兩顆奎寧。特別是非洲跳蚤,可以往人的指甲縫和腳甲縫鑽,等到感覺疼痛時,這壞傢伙早已經鑽進皮肉躲藏,用手指一捏,膿水就流出,十分恐怖。此外,非洲螞蟻也很可怕,那螞蟻個子大,咬人時“寧死不放”,人拉它出來,斷為兩截,螞蟻鉗子還在肉裡。為了防螞蟻,不管多熱,老周和同事們都要穿長筒鞋,一人一年穿壞兩三雙。儘管難度大,但工作組團結一心,很快做出了成績。1987年的除夕,12人圍桌喝酒,在異國他鄉共同慶祝春節到來,濃濃的異鄉酒,已經把思鄉人的情緒給迷糊了。

在加彭的兩年,周老和當地的老百姓結下了深厚的友誼。非洲人熱情好客,每次到街上,許多人都學用漢語“您好!”和他們打招呼。更為有趣的是,當時的加彭是一夫多妻制,那裡的法律允許外國人討“臨時老婆”,只是要求在結婚生子後,給撫養費就可以了。加彭的結婚習俗是不請客送禮的,但有老人過世,則全村人都要去送葬。由於風俗不同,觀念不同,也曾鬧過不少笑話。在駐地,曾經有當地婦女要求和中國的專家們結婚,但是身負祖國重託,何況組織紀律嚴明,所以當地百姓說:“你們中國人什麼都好,不好的就是沒有和我們的婦女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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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10月6日,加彭共和國總統、政府首腦哈吉·奧馬爾·邦戈及夫人遊覽長城。周老到加彭時,就是這位總統當

1986年10月14日,邦戈總統到尼揚加省進行競選演說,周仁仰應邀參加總統的競選演說大會,並在主席臺上就座,晚上出席總統舉行的晚宴,可惜當時翻譯沒有帶相機,不能把這一個記憶留下來,這成了他的一個遺憾。1988年4月,在經過兩年時間援外工作後,周仁仰和同事們乘飛機回國。因在援外工作中取得良好成績,回國後,老周和同事們得到區農業廳的表彰。

時隔多年,回國後在加彭的那些同事也都天各一方,周仁仰也沒有和當時的同事們取得聯絡。因為去過非洲的緣故,平時經常關注非洲的新聞,當看到非洲很多國家在動亂之中,老周用筆寫下了自己的心願:“願聯合國糧農組織、發達國家都真誠的幫助非洲人民,願非洲人民都過上安定美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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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周仁仰(左三)在加彭和同事們一起過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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