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國慶

我這個人由於成長在農村，從小飽嘗生活的艱辛，是從窮人堆裡走出來的，因此，我深知窮人生存的不容易，不僅對他們有著較強烈的悲憫情懷，而且，我還常常以自己的微薄之力，為他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好事。比如，看到農村人模樣的人向我問路，我會不厭其詳地指給他們；如果他們要去的地方正好跟我同路，我一定把他們帶到目的地。看到一些貧困的老人和孩子，我有時會送給他們幾十元、上百元錢。我家裡購買電器、傢俱一類物品，那些送貨的工人，對他們報出的價錢，我很少去跟他們侃價。到菜場買菜、買肉、買雞，我幾乎沒有去看過商販們稱秤，他們說多少就是多少。有時，他們不細心多找給我幾塊錢，我會當即退還給他們；有時他們少個一毛、兩毛的沒錢找了，我一般會對他們擺擺手說：“不用找了，這一兩毛錢辦不了什麼事！”久而久之，一些商販們把我當成了他們的朋友，很多時候，不是我關照他們，而是他們給我照顧了。

賣牛肉的女老闆

那是若干年前了，我到菜場買牛肉。菜場共有兩個攤點賣牛肉。有一個20歲出頭的年輕姑娘身材高挑，眉目清秀，對顧客笑容可掬，服務態度極佳。她的牛肉賣得特別快，往往一個上午就賣完了。她旁邊有一個30出頭的少婦也賣牛肉，模樣有點醜陋，並且沒有一點笑容，對顧客愛理不理。她的牛肉很多時候賣一天也賣不完。我在這個醜女的攤點買過牛肉，她不但沒有好臉色給你，而且從不向你介紹哪一塊嫩一些，哪一塊難嚼一些的基本常識。而她旁邊的那個年輕姑娘如果你這個人是好說的，那麼，她會主動告訴你哪一塊口感好，哪一塊口感差，以供你選擇。我在她那裡買牛肉，從不挑肥揀瘦，而是把選擇權交給她，由她任意安排。我對她說：“要一斤，你說是哪塊就哪塊吧。”她稱給我後，我從不去對秤，付了錢拿起就走。她覺得我這個人好說，個別時候，我去晚了，牛肉不多了，她會以商量的口吻對我說：“這些肉都不很好吃了，明天再來要好嗎？” 久而久之，我跟她之間形成了互信，她不僅把最好的牛肉賣給我，而且儘可能給我優惠價。我給她的回報是——10多年了，我只要是買牛肉，唯一的選擇就是她的攤點。

賣雞的女老闆

也是多年前了，我到菜市場的賣雞攤點買雞，有一個攤點的女老闆小小個，長得很袖珍，而且年紀顯得很小。她的旁邊放著一架小搖籃，裡面坐著一個歪歪斜斜的不到一歲的小孩子。不用說，這個嬰兒是女老闆的小孩。如果沒有這個小孩，我不會想像她已為人妻、為人母了。她幹活特別麻利，無論是殺雞、是拔雞毛、或是斬雞，三下五除二，頂多一袋煙的工夫，她就能把雞送到你的面前。於是乎，在眾多的賣雞的老闆堆裡，我選擇了她。我在她那裡無論買半隻或是買整隻雞，多重，都由她說了算，我也是從不看秤。很快，我就贏得了她的好感：我每次去買雞，她總是挑最好的賣給我，而且價格都能優惠五角、塊把錢。如果我提出來想要一塊雞肝，她一給就會給多五六塊。

一晃眼，七八年過去了，我至今跟這個小老闆保持著購銷關係。

賣蔬菜的女老闆

多年前，我在一個蔬菜攤點前買瓜菜，可能那個女老闆覺得我這個人不跟他們斤斤計較吧，購銷兩三次後，她就對我非常友善了：不僅賣給我最好的瓜菜，而且總是要比別的商販少幾分、毛把錢。後來，她改賣傢俱走了，她那個攤位上新來的也是一個女老闆，人長得挺端正，就是面板很黑，有點像是非洲人。不過，她也像她的前任攤主一樣，重情重義，我跟她有過幾次購銷交往後，她就很給我照顧了：瓜菜總是把最好的選給我，而且價格比別的商販有時候會少好幾毛錢。於是，我只要到菜場去買菜，只要是她那裡有我需要購買的菜，我鐵定是到她那裡去購買，既便不需要那麼多，我也毫不在乎多買一些回家。

古人說：與人方便，自己方便。我在幾十年的生活實踐中體會到，這句話不僅十分正確，而且十分深刻。人是有感情、更有思維的高階動物，在相互交往中，只要你以心貼心，以情換情，你就能贏得對方的好感、乃至信任，並進而獲得人家的回報。不知朋友們是否覺得，我的買牛肉、買雞、買瓜菜的經歷，可以說是在當下的世俗生活中對“與人方便，自己方便”這一古訓的又一次佐證？

作於2010年8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