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藺老粗茶，一壺解鄉愁

王謹

今年暑假，找了工作不忙的幾天，開車回了趟古藺，接上老父親，去貴州六盤水、興義等地逛了一圈。在那幾天裡，父親總是隨身攜帶著一個保溫杯，杯子裡泡著的是古藺最普通的粗茶，茶水滾燙，父親每次開啟，都只能小心翼翼，一小口一小口的吸，發出的聲響極為有趣。

在高原景區突遭暴風雨襲擊，溫度降至幾度的情況下，父親的熱茶，給予了缺氧的我和被凍冷著了的兒子以溫暖的能量。

古藺人喜歡喝茶，是有傳統的。在我的記憶中，農村，冬季，家家戶戶火兒屋（客廳）的煤火爐子上，長年煨著一罐蒸騰著熱汽的褐色茶湯。茶壺罐子是沙陶製作的，極為保暖和防止過快燒乾茶水。長期保溫的茶水，倒進口中十分濃釅、順滑。而城裡或廠礦企業單位的家庭，一般會用一口大瓷盅泡茶，茶水若冷了，就加進開水。在古藺長大的孩子，從小就是喝著茶水長大的。

▲作者從老家帶回來的古藺老茶

去過許多國內許多城市，除了在汕頭、福建部分地區見過家家戶戶喝功夫茶的人可以相比外，像古藺這麼一個地區的人普遍喜飲茶水的，還很少見。當然，中國那麼大，愛喝茶的地區，可能還有，只是我不知道罷了。但古藺人愛喝茶，是一大風俗。

古藺人可三日無肉，不可一日無茶。

外婆家在同屬瀘州市管轄的合江縣，在外婆家和外婆的城裡鄉里親戚家，我始終沒有見到有人像古藺縣這樣家家戶戶泡茶喝的。這是不是能證明，古藺人確實比瀘州其他區縣的人喜歡喝茶？

古藺山區，極適合茶樹生長，在農村的山地和土丘上，隨處可見野生的或是種植的茶樹，冬末初春，茶花會開得十分嬌豔，花謝後結的果就是茶籽，茶籽落土生根，又長出新的小茶樹，生生不息。

古藺煤炭資料豐富，用煤成本不高，在沒有用煤氣的年代，家家戶戶廚房燃燒著的那爐大煤火，是長年不熄滅的，為燒水泡茶溫茶提供了良好的條件。冬季燒煤取暖，坐在火兒間（客廳）烤火喝茶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古藺人熱情好客，但凡家裡來人，一杯沁著芬芳茶香的熱茶先遞將過去。

前年，家鄉的一位好友曾順道來我居住的城市探望我，我熱情地問他，是喝太平猴魁還是西湖龍井，還對他說，走的時候，帶一點走。他一臉真誠地回覆我，說他不喜歡喝這些，他就喜歡喝古藺的老粗茶，在市場上買的那種普通茶。

▲作者從老家帶回來的古藺老茶

暑假的貴州旅遊結束，從父親處帶了些老粗茶回來。如今已成為我的最愛。因為數量有限，我雖然很珍惜，但還是會隔三差五地，泡上一大玻璃罐子，美美地喝上一天，可惜美中不足，茶水不保溫，後面喝到的都是涼茶。但，涼茶也是很有益處，在夏天喝著，卻也能極大地解暑解渴解膩。

喝家鄉的茶，實在是不需要用精緻的茶器來泡，小杯小杯小口小口地抿，喝起來著實不過癮。大杯大杯大口大口地喝，才有勁。

在我看來，古藺老家的茶比起那些包裝精美、價格昂貴的茶葉似乎更醇香。

家裡有兩盒茶，茶葉罐子上，印著廣告語：一壺可以帶走的鄉愁。這是一句直抵遊子內心深處的話。雖然罐子裡裝的不是家鄉古藺的鄉土老山茶，卻值得此時借用，因為這句話，很能代表此刻，我邊喝著家鄉老茶，邊寫著家鄉文字的真實感受。

文 | 王謹

圖 | 王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