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白人進入一家企業，殺死數位員工。之後又跑到另一家相似的企業殺死數人。

8名死者中有6名是亞裔，這使得許多人呼籲用該州新的仇恨犯罪法來起訴該兇手。但有關當局十分抗拒，表示他們無法確定該男子犯罪的動機是否為種族偏見。

這是目前正呈現於佐治亞州亞特蘭大地區的情況。但每當公眾認為一項犯罪行為是仇恨犯罪時，無論該犯罪是針對LGBTQ人群，還是針對少數族裔或是猶太人的，大眾輿論和法律執行之間經常會出現分歧。

全美範圍內的仇恨犯罪和仇恨謀殺都在增加，但長期的民調資料顯示大多數美國人都懼怕偏見引發的暴力。他們也支援將仇恨犯罪立法，藉此來阻止這類暴力行為。

不過官方通常抗拒將事件快速劃分為仇恨犯罪的範疇。仇恨犯罪有著確切的特質，必須要滿足這些特質才能夠滿足法律的必要條件。即便當警方和檢方認為犯罪中有仇恨犯罪的要素，但這類犯罪也很難在庭上被按照仇恨犯罪來定案。

什麼是仇恨犯罪？

我研究仇恨犯罪和警方已有20年有餘。

仇恨犯罪是以種族、宗教、性取向或是種族劃分偏見為動機的犯罪。在一些州，還包括針對性別、年齡和性別認同的偏見。從20世紀80年代起，仇恨犯罪法已經先後在47個州以及聯邦政府透過。現如今，只有阿肯色、南卡羅萊納和懷俄明州沒有仇恨犯罪法。

要想以仇恨犯罪起訴，犯罪行為——無論是毆打、殺害或是故意破壞財產——必須是由於受禁止的偏見而引發的直接針對個人的攻擊行為。換句話說，仇恨犯罪懲罰的是動機；檢方必須說服法官或是陪審團，受害者之所以會成為目標是因為他們的種族、信仰、性取向或是其他受法律保護的特徵。

如果被告人被發現以偏見為動機犯案，仇恨犯罪通常還會在潛在指控之外增加一條額外的處罰。以仇恨犯罪指控犯人，會讓對檢方來說原本清晰明瞭的案件增添許多額外的複雜性。偏見動機很難坐實，因此檢方很不樂意接手這類難以在法庭上獲勝的案件。

不過這類犯罪的確會發生。2020年6月，Shepard Hoehn在新鄰居（黑人）的建房施工現場對面放置了一個燃燒的十字架以及一塊有種族侮辱言語的牌子。

Hoehn在印第安納州被以聯邦仇恨犯罪起訴，後來也認了罪。數月後，Maurice Diggins因2018年在緬因州朝著一名蘇丹人進行種族辱罵並將該男子的下巴打骨折，而被聯邦陪審團判定仇恨犯罪的罪名成立。

如何對仇恨犯罪發起指控？

聯邦律法中首次使用“仇恨犯罪”這一術語是在1990年的《仇恨犯罪統計法》中。這並非一個刑事法規，而是一個授權美國律師綜合收集有關“基於證據確鑿的種族、信仰、性取向或種族劃分偏見的”犯罪的資料採集要求。

很快，各州開始相繼透過本州認定偏見犯罪的法律。但仇恨犯罪的立法所導致的指控和定罪數量並沒能達到活動家的期望值。

執法部門在仇恨犯罪的認定和起訴上十分困難。根據FBI最新收集到的資料，即便美國已經有47個州擁有仇恨犯罪法，但2019年時有86。1%的執法部門向FBI彙報說在其管轄區域內一起仇恨犯罪案件都沒有發生過。

在許多情況中，警方在判定仇恨犯罪上培訓不足。

1996年一篇關於仇恨犯罪的研究文章中，一名從警20年的老警察說：“你能對種族、毒品、地盤提出什麼樣的強力證據？這些東西90%都是灰色的——並不存在什麼黑白分明的事件。”

但我也發現了警方很少有組織的使自己發展必要的專業性來有效地調查仇恨犯罪。當警方有專門負責仇恨犯罪案件的部門和起訴人時，他們才能發展出來一套從某種程度上幫助受害人的調查慣例。

20世紀90年代末時，我研究了某“中心城市”中一個專門負責仇恨犯罪的警方部門。我的研究表明這些探員能夠從案件中區分出非仇恨犯罪——比如說當行兇者在打鬥中生氣的使用了“尼哥”——和真正的仇恨犯罪——也就是當行兇者是在針對黑人為目標的襲擊中使用了這一侮辱性詞語。

沒有正確的培訓和有組織的架構，警員無法確定偏見動機的常見標誌物，並容易假定自己必須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才能弄清為什麼罪犯要實施這樣的犯罪行為。

1996年的那名老警察說：“我們可沒空對他們做心理分析。”

即便專門接受過偏見犯罪鑑定培訓的執法人員也仍不會將在大眾看來明顯是受偏見驅使的事件定性為仇恨犯罪。這可能是警方偏見的結果。

法律的侷限性

仇恨犯罪受害者的辯護者主張警方和檢方能在判定和懲罰仇恨犯罪上做的更好。

對此也有實證來支援他們的觀點。FBI在2019年的報告中有8559起被執法部門上報的偏見犯罪。但在全美犯罪受害調查中，受害者表示他們平均每年會經歷超20萬例仇恨犯罪。這表明警方錯過了太多仇恨犯罪案件。

對警方的不信任，特別是在黑人社群，可能會使少數族裔在成為仇恨犯罪的受害者時放棄報警，因為擔心自己可能還會成為警方暴力的受害者。

這一切都意味著仇恨犯罪的行兇者可能不會被捕並且再犯，進一步在本應該受到仇恨犯罪法保護的社群中作惡。

仇恨犯罪法反映出了美國人民對公平、正義和平等的理想。但如果以偏見為動機的犯罪行為沒有被告發、被充分調查、受到指控或是得到審判，那這項州律法也就沒什麼意義了。

本文譯自 JapanToday，由譯者 Diehard 基於創作共用協議（BY-NC）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