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寵物，名家筆下寵物多種多樣，梁實秋《白貓王子五歲》的貓王子臥如弓，坐如鐘，自得自樂、旁若無人，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而老舍筆下的《我們家的貓》則是溫柔可親的，它用身子蹭你的腳，把脖子伸出來讓你給它抓癢，同時又是調皮搗蛋的，在你寫作時，跳上桌來，在稿紙上踩幾朵小梅花。豐子愷先生的《白鵝》是傲慢的，步態穩健、步調從容、大模大樣的，頗像京劇裡的淨角出場似的。季羨林的《一條老狗》是忠誠的，伴著那孤寂的老母親度過人生的最寂寥的時光，直到女主人離世仍然忠誠地趴在籬笆門口。

現代人的寵物更是五花八門，有帥氣的狗大哥、可愛的貓小妹 、巧舌如簧的小八哥。而我的寵物卻是據說只有七秒鐘記憶的小魚。說起養魚，我可有多年的養魚史。那是幾年前，同事給了幾條小紅魚，我把它們養在一個小小的玻璃魚缸裡，也許換了一個新環境，魚非常興奮，有一條半夜竟躍出魚缸，等我早上發現時，已成魚乾了。後來我吸取了教訓，換了個大的魚缸，但後來的那幾條魚沒過多久還是一條條死掉了，我心裡非常難過。中間又斷斷續續地養過幾次，因為經驗不足都失敗了，從此就不再養魚了。有時看到空蕩蕩的魚缸，心裡很是彆扭。

前年國慶假期，我和先生去花卉市場閒逛，又來到了水族館。這兒的魚可真多呀，有獅子頭魚、孔雀魚、天使魚、斑馬魚、銀龍魚等，林林總總讓我目不暇接。無意中我走到坐落在角落裡一個魚缸前，缸裡的魚拖著長長的尾巴，那尾巴薄如蟬翼，在水中自由地搖擺著，宛如少女的裙裾，它們皆若空遊無所依，時而怡然不動，倏爾遠逝，往來嬉戲，似與遊者相樂，我頓時被吸引住了。

於是買了三條魚，一條黑色的，我叫它小黑，另外兩條是橙色的，其中一個尾巴有白色斑點的，在水裡遊蕩時，白點子一閃一閃地，像個白精靈，我叫它小白，剩下那個叫橙橙。剛回來時，也許換了新的環境，也許是小夥伴少了許多的緣故，三條小魚經常紮在一堆，小嘴一張一合，叭叭個不停，好像在開會，食物也不好好吃。我每天都歡喜著、擔心著，真怕有一天會翻魚肚白。還好，幾個月後魚兒漸漸適應了，開始活潑起來，經常你追我趕地嬉戲，有時甚至竟躍出水面，濺起一朵朵水花。想起一首古詩，寫的是“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心想，大概魚是喜歡蓮葉的吧。於是就買回兩顆蓮花種子放在魚缸中，想象著那綠色的荷葉亭亭淨植，粉色的荷花香遠益清，魚兒在其間歡騰跳躍，不禁心曠神怡。誰知幾個星期過去，蓮花種子剛剛萌發出一點點嫩芽，還未來得及舒展開來，竟被摧殘凋落了，水面上漂浮一絲絲浮萍般的綠末。我仔細觀察後，發現始作俑者竟是這三條小魚，我恨得牙癢癢，可它們照舊在那裡嬉戲，啃噬著剩餘芽苗，全然不顧我的感受。

自從有了這幾條小魚後，我的生活就漸漸地忙綠起來，原來每天早上總是掐著點起床，匆匆吃點東西就出門去了，有時連早飯也顧不得。現在我早早就起來，做一餐可口的早飯後，先撒一些蛋黃碎餵魚，看到小魚爭先恐後地爭著搶著，心裡別提有多美了。興致來了，我會看魚兒爭食，有時明明小黑跑得最快，但到嘴邊的食物，楞是被它放出的一大串氣泡衝得老遠，讓人哭笑不得。等餵飽它們，然後自己再吃。回家後，第一件事先看看魚缸該不該清理，雖然清理魚缸是件很麻煩的事情，得預先晾曬幾個小時水，然後再清理魚缸的水垢和魚屎。但看到魚在那裡自由自由地遊玩著，追逐著，時而嘴一張一合吐出一串串泡泡，時而擺弄著孔雀開屏的大尾巴，既美麗又神氣，所有的煩心事都煙消雲散了。

今年夏天特別熱，人都熱的不行了，魚兒好像也有感應似的，經常浮出水面，吧嗒著小嘴，無精打采的，我擔心極了。有一天晚上回到家，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小黑果然翻出了白肚皮，另兩條魚，在它旁邊用頭拱著它，試圖把它翻過來，一次又一次，可拱來拱去都無濟於事。看到我，它們好像看到救星一樣，游出水面，吧噠吧噠嘴吧一張一合，好像在央求我快救救小黑。這一刻我才知道一切生命都是有靈性的，誰說魚只有七秒鐘的記憶呢？那天夜裡，我把小黑葬在我們院子的枇杷樹下。

現在，我的魚缸裡只有小白和澄橙了。雖然這不是什麼品種名貴的魚，也不能像狗一樣和我嬉戲，不能像貓一樣親暱，但它帶給我的歡樂，帶給我的心靈慰藉是任何寵物都不能比擬的。人生不過也是一池魚的時光，魚有生老病死，人有悲歡離合，歡樂時，且看這一缸魚，它在水裡跳躍，彷彿為你起舞；落寞時，仍看這一缸魚，所有不快都隨魚兒吐出來的泡泡瞬間消散。

作者簡介

原小燕

，河南濟源人，文學愛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