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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娜:拉布不是狗

2022-06-20由 嗑史郎 發表于 寵物

趣微口袋週刊 第82期

塔娜:拉布不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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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布不是狗

●塔娜

塔娜:拉布不是狗

拉布是老劉家的。老劉是屠夫,拉布是狗。

老劉,黑四方臉,左臉頰上留著一道凸起的疤,像灰黑的夜裡一道小月牙。拉布呢,皮毛油光水亮水亮。

老劉是怎麼擁有拉布的?或者說拉布是怎麼擁有老劉,成為老屠夫家一口的?得從老劉經營的集市說起。

某一日,老劉像往常一樣操持著他的豬肉攤。日過三竿,肉還剩一半。早市逐漸冷卻下來,老劉不急不躁地抽嗒起水煙來,菸絲曼妙升騰起來,燻走了好幾只肥碩的蒼蠅。拉布就是在水煙筒上的火苗刺啦刺啦旺燒起來的時刻出現在老劉跟前。應該說,老劉與狗之間的距離在五米內。

那時它還不是拉布,就是一黑狗,被拴著。自家黑狗,肥壯肥壯的。拴它的人敞大嗓門叫賣。

這麼大的市集,賣啥的都有,賣狗有啥稀奇的!老劉抬眼,看看叫喊的人,又看看狗。

肥碩談不上。但,是一隻好狗。毛色黑亮亮,像是來之前涮了一層油,油光油光的。老劉就是老劉,這四十幾年的老屠夫的經驗不白瞎。

賣狗的人這會兒也順著老劉的眼光笑嘻嘻湊近來:老哥,你給要囉?

老劉只殺豬,要只狗幹啥?難不成還能讓它看肉鋪?再不成看個家護院啥的?用不著!老劉就一老獨夫。

老劉深抽一口,朝賣狗的人擺擺手。

賣狗的人識趣地走開去,接著叫賣。

狗就是賣不出去。賣狗的人嗓子叫萎了,狗至始至終不出聲。它趴在地面上,像個安靜的孩子。老劉時不時瞅一眼狗,狗也時不時瞅一眼老劉。狗看老劉時,不卑不亢,很是平靜。老劉看著狗,倒是尋思:這狗賣了,是養著?還是吃了?老劉想不明白。

接下來的事情更讓老劉想不明白。

顧客來買肉,老劉提刀割肉,老劉的刀子還沒下去,狗站起來叫喚。顧客一來狗就嚷。狗也不兇不惱,說話一樣。老劉覺著奇怪。真是奇怪。老劉氣起來,兇嚷它,它倒是不回嘴,啪嗒一聲趴下,又像個安靜的小孩。

你把它拉遠。老劉對賣狗的人說道。

賣狗的人也不好意思。扯狗,狗不走。

狗又繼續時不時地鬧一下老劉的生意。日曬頭頂了,正午的日光照得黑狗越發冒光油滑。

賣狗的人真要拉著狗走了。狗不走!狗這時拼命地叫喚起來。那聲音,真像是老劉屠豬時豬叫,死命死命地。賣狗的人用力拉著牽繩,黑狗硬著脖子梗著朝反方向,耳朵豎起像兩頁被風吹直的小旗子。就是不走!狗的抵抗都嵌在老劉的眼裡。老劉雖說是一個老屠夫,見到這場面,也忘了自己是如何宰殺了一隻又一隻豬的,心裡驀然覺著難受,全然忘了剛才還恨它的。

狗的聲音變得越發淒厲尖細,像把亮閃閃的尖刀,刺入老劉的耳朵。老劉心疼。賣狗的人用了狠力,狗的四隻緊貼著地面的曲直著的爪子不得不摩擦著地面背朝賣狗人移去。老劉刀把握得死死的。買狗人咒罵著,一轉身,將狗繩搭在一側肩膀,像縴夫拉著一艘沉重的船。狗僵死著被狠狠牽移著,那聲音漸漸沙啞而細弱了。老劉心中悽然。他殺豬的時候,豬從沒這樣過。

老劉緊握屠刀的手顫抖,上前去。

歇會吧,這,這多不好。老劉也不知道講什麼好,就講了這些話。賣狗的人不理他!

老劉湊近狗。啊!狗流淚了!眼淚黑油油從兩隻黑幽幽的眼滑落。老劉難受。

賣我!老劉不知自己怎麼就要了一隻狗了。他是一個豬屠夫啊,一個連老婆也沒有的老屠夫。

僵直的狗繩在老劉喊出話後,頃刻就鬆軟了下來。

老劉帶走了狗。

老劉不殺狗。從此,狗就跟在老劉身邊,老劉走哪它跟哪。老劉突然在哪看到的一名兒,他給黑狗取名拉布。

拉布,上街口給我打斤酒去。拉布,叫老四子來家裡喝酒去。拉布,你過來,坐我身邊來……

拉布過會兒,給老劉銜來了酒。叫來了老四。

拉布坐在老劉身邊,搖著蓬鬆的尾巴。咧著嘴,呼哧呼哧哈著熱氣兒往老劉身上蹭。

這會兒,老劉摸著拉布油亮亮一身黑毛說,拉布,你真不像狗。

圖片來源於網路

作者簡介

塔娜:拉布不是狗

塔娜

原名陳麗莉,廣東省小小說協會會員、汕尾市作協會員。有短篇小說、小小說、散文等作品在《百花園》《韓江》《望鵬山》《惠州日報》《汕尾日報》《東岸》等刊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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