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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左隨筆紙上故鄉

2022-01-17由 資訊人文 發表于 歷史

作者西左

我經常陷入一張白紙,不知道該如何下筆的尷尬境地。就像一個人站在漫天風雪中,面對白茫茫的大地時,不知道該如何涉足是一樣的。心裡有千萬言不知該從何說起,腳下彷彿有千萬條路,但是卻又無路可走。寫詩歌寫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必然會抵達這樣的一種途徑。與寫詩的很多朋友聊起詩歌時,大家的普遍看法都是越寫越難了。越寫越難了?我常常在想是不是因為我們的地域侷限、經驗寫作、抒情動力、知識水平等等,這些東西消耗殆盡了才導致我們普遍對於詩歌寫作趨於“難”的共鳴。這也可能是很多寫詩的朋友到了一定的時候轉而寫小說的原因吧!寫詩“難”,這不僅是因為詩寫個體被已有的經驗所掏空,還有就是對寫詩有了更高的要求。稍微對詩歌有野心的詩人,會不斷給自己的寫作提出更高的要求,製造更高的難度,只是為了給詩歌不斷注入了蓬勃生命力和開啟新的大門的可能。

別的暫且不管。但是說到地域、經驗、抒情的原動力等等這些的時候,它們所有的箭頭都會指向一個叫“故鄉”的名詞。這個名詞從一個人出生到死亡都會一直穿在一個人的身上,既脫不掉,也洗不掉,就像是一個人的底色。我對故鄉的記憶,是在那個物質匱乏的時代,大人們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鬼故事,經常說給小孩子們聽,一是可以讓他們在天黑前乖乖回到家,二是在他們哭鬧的時候可以及時封住他們的嘴巴;春天,晴朗的夜晚,晚風從瓦縫裡吹進來,攜帶著好聞的花的香味,一陣一陣的像溫柔的海浪拍打著海岸,人就在這樣的一陣陣溫柔的花的香味的撫摸中進入夢鄉;夏天,我會把家裡買給我養的鴨子和鵝趕到離家不遠的河裡洗澡,它們浮在水面,看得入神時總覺得它們是水的一部分,它們應該屬於流淌和遠方;秋天,我經常坐在樹下,透過葉片看到湛藍的天空,有時候風把葉片吹落下來,那些葉片彷彿就像鳥群一般,但它們飛不遠,因為它們的根就在這裡;冬天,大雪漫過腳踝,我和同齡的小夥伴會帶上家裡叫“閃電”的狗去山裡追兔子,說是追兔子,還不如說是去感受大雪封山時那種自然呈現出的暴力美學。就是在這樣季節的轉換中,人就一天天長大。故鄉的風、雨、雪、雷電、泥土的氣息、炊煙、雞鳴狗吠……所有的一切都和人一起成長,長成人的肉身。

故鄉什麼都好,哪怕是大人們的辛苦。他們曾經流在土地裡的血汗,在那片土地上的慟哭,吶喊,無助,絕望……埋親人的那一小塊土地,是我記憶中啟用故鄉那片土地的東西。我總覺得那片土地是活生生的,哪怕是種在上面的莊稼,或者雜草,它們都是有呼吸的,有骨血的,也有各自的傷痛和命運。

然而,那樣的故鄉早已被公路、商場、高樓……取代了。隨之而來的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也和鋼筋水泥相彷彿。我現在紙上寫故鄉,卻用整個故鄉來寫。我所寫的故鄉,地上地下的人們可以互相來往,人與萬物可以互換身份……

西左隨筆//紙上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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