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師通常會告訴你，香水是沒有性別之分的，在品牌或者調香師眼中，它只是由一堆化學分子構成的作品。而且香水的男女性化程度並沒有客觀標準，每個人由於嗅覺系統的差異，對香水氣味的感知並不相同，那麼近年來各大品牌推出的“陽剛之氣”男士香水都是什麼樣的呢？

很多香水愛好者都知道，香水中的性別是一個相對較新的概念。加拿大的人類學家戴維·豪斯是1994年出版的《香氣：氣味的文化史》一書的合著者，也是蒙特利爾康科迪亞大學感官研究中心的聯合主任，他說過：“直到十九世紀下半葉，女性才真正被視為芬芳的性別。”

在之前的西方世界，香水屬於精英階層的職權範圍，他們用它來掩蓋自己洗不乾淨體味的情況，就像路易十五的凡爾賽宮，男女交換香水和原料時並沒有性別定型觀念，只是一定程度上與衛生有關。豪斯說：“隨著上層階級能夠每天洗漱，從而淨化身體的氣味，他們也開始用越來越花香的氣味或香水來塗抹自己。”在十九世紀，女性氣質開始與花香聯絡在一起，成為一種散發著芬芳的性別，而男性們則開始為自己沒有氣味而自豪。

香水本無性別分類

為香水劃分性別只是為了方便消費者挑選和購買，因為一般情況下，女士更喜歡花香、果香等，而男士會更偏好木香、皮革調等。氣味是很抽象的概念，我們常常認為如果一個香水甜美又帶有脂粉氣息，就會更適合女性去使用，加成柔美的氣質，如果是男性香水，就應該陽剛強烈，或者帶有沉穩的木質氣息。那些無法劃分氣質的、來自自然界的柑橘香或者青草香，就會被劃分到男女通用的中性香味裡。

美國時尚服裝品牌卡爾文·卡萊恩公司始於19世紀60年代末，公司所經營的時尚範圍包括牛仔褲、 休閒裝、內衣、和香水。在1994年標誌性的卡爾文·克萊恩香水CK One的廣告中，一群男女穿著磨損的牛仔和皮靴，其中許多人赤膊上陣，動感十足，當時主打的口號是“人人共享”的一種中性的“香水”。這款香水作為一種人人都可以使用的香水，不鎖定在某個階層，不侷限男或女、成熟或年輕，傳遞出了一種獨屬於現代的簡約質感，它在當時爆炸式的流行開創了香水的新紀元。

經過一個世紀的演變，香水從性別刻板印象中的玫瑰是給女孩的、菸草是給男孩的，逐漸轉變為品牌開始偏好“中性”香水。隨著2010年美國香水品牌香水實驗室（Le Labo）的“檀香木33”的釋出，這一趨勢可能已經達到了頂峰，它很快攻略了千禧一代所有性別的人，《紐約時報》曾說，香水實驗室可以說是創造出了“完全屬於這一時代的香水”。

“無性別”香水成時代潮流

其實性別中立的轉變，對香水的營銷方式產生了難以置信的影響。2014年在美國創立香水精品店“花之政權（Régime des Fleurs）”的艾麗亞·拉扎說：“2005年左右，如果你去逛巴尼斯紐約精品店的香水櫃臺，一切看起來都很無聊，所有的瓶子都像實驗室或藥劑師一樣，美感不是針對性別的營銷。”多年來，拉扎看到了什麼是男女皆宜的審美觀，她認為將這種想法帶入到作品中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性別營銷在二十世紀加速發展，因為香水在很大程度上被視為女性的嗜好，所以男士香水的廣告將男性的成見放大到近乎荒謬的程度，廣告暗示著一種男性化的香味，它幾乎是危險的護身符，可以把一個男人變成一個既性感又強壯的人，一個陽剛之氣毋庸置疑的人。我們不得不承認“性別筆記”確實正在捲土重來，尤其是那些被市場宣傳為“陽剛”的氣味。

今年春天，重量級奢侈品牌愛馬仕釋出了15年以來的第一款男士香水“H24”。正如品牌所說，“這是在愛馬仕看到的第一款表達當代男人氣質的香水”。去年，迪奧也釋出了桀驁男士香水的新版本，聲稱這款香水“重新定義了一種全新的、男性化的性感”。今年春末，花之政權釋出了他們的第一款男士香水，名為岩石河旋律。

“性別筆記”下的陽剛氣味

岩石河旋律和H24這種新的古龍水，在某種意義上是對這種超男子漢現象的反應，這兩種香水聞起來都不像是80年代或90年代的男士香水。我們可以來想象一下：如果要談論男性氣概，我們對什麼樣的男性氣概感興趣？是什麼成分和氣味代表了那種陽剛之氣？

花之政權的創始人拉扎沉醉於綠色樹液、金盞花、常春藤、佛手柑、水仙、玫瑰、廣藿香、雪松、檀香、琥珀和麝香的味道。而品牌今年的新香——岩石河旋律，這款香水擁有一種濃郁，複雜而毫不含糊的原始香氣，具有鮮明的綠色和辛辣的木質氣息，並帶有持續不斷的催眠琥珀色香氣。它將傳統上的男性和女性元素疊加到一幅性別肖像中，這幅作品更像是一幅似極簡主義者而非極簡主義者的肖像。

而愛馬仕的H24是那種又脆又新鮮的香氣，它水融合了鼠尾草、水仙、紅木精華和石蒜烯的香味，有一種金屬的味道，可能是因為它有一種獨特的合成分子，愛馬仕香水師克里斯蒂娜·納格爾認為這款香水是“金屬經過拋光，變得感性”的味道。她認為穿著H24的男人是一個嚴格但不太嚴肅的人，“固守在自己的時間和精力裡，並且在他看來，數字世界、新技術與手工藝品和諧共存，是一位習慣於製作精良、質量上乘作品的人。”

人為構建的氣味印象

美國利基香水公司阿奎斯特的卡洛斯·胡貝爾，就沒有按性別對香水進行分類。這個品牌的網站允許你透過香水家族、地點、風格或時間等詞條線上過濾香水，其中包括“中世紀”“迪斯科”和“裝飾藝術”等類別，但不包括女”或男性。在營銷中保持性別中立是一種有意識的嘗試，而且胡貝爾本人也正在探索“第七號布頓尼埃”香味中的性別。

他覺得梔子花聞起來真的很有女人味，但他的靈感來自於男人翻領上的梔子花，所以他在不犧牲花的情況下，給了它很多男性化的香味編碼。當他用新版迪奧桀驁男士香水時，就想到了“不再將性別視為一個完全二元的東西，但這並不意味著要抹去它的色彩”。

這款香水的辛辣和木質調，有點像傳統的男性香水。所以胡貝爾首先是覺得，自己聞起來像個男孩。按照性別來聞香水時，會讓他想起了公文包、剃鬚、西裝，但當他再次聞到氣味時，他試著去想真正在香味裡面的是什麼，其實是木頭、麝香、胡椒、佛手柑、還有其他不知道名字的配料。所以他認為：“我聞起來像個男孩，但也沒有。”

在香水中包含這些性別表達和表現的細微差別是可能的，這也說明性別與香水的關係十分密切。我們自己的聯想是可以被塑造的，就像皮革和菸草的氣味可能仍然被男性香水編碼為“陽剛”，而玫瑰也被編碼為“娘娘腔”。其實，使用這些成分本質上是為了探索性別及其伴隨的期望，我們不得不承認有些香水特質其實是被人為構建的，只要自己喜歡，香水中的任何氣味元素都無關性別，都是適宜穿在身上的。

編譯/曾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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