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開教授炮轟窯曲《探清水河》應該是最近才發生的事吧？！我孤陋寡聞，今天才從悟空問答知道。

我的孤陋寡聞還在於不知道郭德綱和張雲雷先後改編過《探清水河》，並公開在大劇場、乃至電視節目上表演；甚至不大清楚《探清水河》的來歷，涉及到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真是慚愧啊。

但既然發生了南開教授炮轟事件，而郭德綱又積極反擊，如此熱鬧，不探究一番也對不起自己。

這一探不要緊，一探，我覺得南開教授炮轟得有理，郭德綱懟得牽強而近於耍無賴。

《探清水河》講的是什麼呢？

網上說是“講述了清末民初發生在火器營村的一個類似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愛情悲劇”。

但是，我查了查，這並不是梁山伯與祝英臺的“純愛”故事，是兩個少年男女“偷情”、“偷腥”的故事。

是的，我們要歌頌偉大的愛情。

但堅決拒絕骯髒、齷齪、下流和不潔的東西，拒絕一切姦夫淫婦式的“愛情”。

高尚和下流之間的區分度很鮮明——是用上半身談情是高尚，用下半身說愛是下流，二者涇渭分明。

古訓有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貞婦好色，納之以禮。

君子也要生存，愛財是沒有問題的，但財路必須正，光明磊落，堂堂正正。

貞婦也要生育，好色也是沒有問題的，但必須在道德規範之內進行。

以上二者，如果打著“事業”和“愛情”的旗號，置道德禮義於不顧，就會亂了法紀、壞了風氣。

這個《探清水河》到底是什麼來源呢？

有人說，它的來源很正，只為紀念一個忠貞不渝的“愛情故事”。

但是，故事的悲劇就來源於男主角的色膽包天——天哪，他在那樣的年代，竟偷潛入女主家把女主睡了。

女主的父親認為女兒有傷風化、辱沒祖宗，切責女主，女主於是跳清水河死了。

關於偷情情節，郭德綱修改後的唱詞是“奴好比貂蟬思呂布，又好比玉堂春坐樓想王三”。

貂蟬之於呂布，不過在施美人計殺董卓，是真愛情嗎？

玉堂春就是名妓蘇三，她想的王三是嫖客王景隆，是真愛情嗎？

張雲雷可能感到不妥，於是又改成“奴好比貂蟬思呂布，又好比這閻婆惜坐樓想張三”。

嗨，這一改，更糟，閻婆惜和張三張文遠不就是十足的姦夫淫婦嗎？！

您乾脆改成“潘金蓮坐樓想西門”得了。

很多細心的聽眾注意到，無論是郭德綱還是張雲雷，他們詳細唱了這對男女一更天、二更天、三更天相會的情形，但到了四更天就不唱，直接跳到五更天了。

不唱四更天，聽眾就會奇怪啊，就會去查原詞啊，這一查，明白了。

原版關於四更天的唱詞：“四更鼓兒忙，二人就上了床啊，上得那牙床寬，寬去了我的衣裳啊，我二人口對口就腮貼腮啊，六哥哥地舌頭尖兒，點上了我的上牙膛。”

實際上，東北二人轉版的《清水河》更露骨，這裡就不引了。

郭德綱在北展商演新作《戲曲雜談》迴應了南開教授，原話是：“有些專家說了，探清水河是風月場所唱的，其實這是瞎說！過去風月場女子，客人來了，就是陪人喝酒唱一唱，什麼都唱，貴妃醉酒她也唱，京劇她也唱，你不能說那個環境唱完了，它就糟粕了！”

風月場女子唱京劇，肯定糟蹋不了京劇，因為京劇本身就正。

但《探清水河》無論是風月場女子唱還是郭德綱、張雲雷唱，肯定會引起熟知這首曲背後故事的人的不良聯想，這是明擺著的。

金庸先生在《鹿鼎記》裡為了刻畫韋小寶下流，屢屢提到韋小寶喜歡聽、也喜歡唱揚州名曲《十八摸》。只要郭德綱樂意，這個《十八摸》也是可以修改的，但您無論怎麼修改，只要還沿用原曲、還使用還歌名，它的底子還是汙。

道理就這麼簡單。

話說回來，我覺得，最初創作《探清水河》的人，未必是要讚頌什麼愛情，而是在用一種戲謔方式去挖苦和嘲弄色膽包天的狗男女，所以才會出現有葷腥的字句，透過高唱這男的死、女的亡，既是快了自己的心，又教育了後輩小子要安分守己。

總之，這種有過輦俗歷史的東西，最好還是不要放到大眾平臺上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