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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都、郢、郢城(下篇 之三:睽郢、鄂郢、藍郢)

2022-09-16由 溪河子 發表于 歷史

按:楚人酓達(熊通)僭越稱王之後,設立郢。依據傳世文獻,人們普遍認為凡帶“郢”字的城邑,都是楚都,如鄢郢、陳郢、壽郢等。然而,自《楚居》問世以來,人們突然發現楚國的郢城多達十餘處,以其楚國的實力,這些郢城不可能都是楚都。一時之間,人們議論紛紛,一方面這些郢城的性質到底是什麼?另一方面它們究竟在哪裡?今天就來揭曉這一謎題。由於篇幅較長,分上、下兩篇。

楚都、郢、郢城(下篇 之三:睽郢、鄂郢、藍郢)

《楚居》區域性

至成王自若郢徙襲湫郢,湫郢徙襲為郢,徙居

睽郢

,至穆王自

睽郢

徙襲為郢,至莊王徙襲樊郢,樊郢徙居同宮之北。……景平王即位,猶居秦溪之上。至昭王自秦溪之上徙居美郢,美郢徙居

鄂郢

,鄂郢徙襲為郢。……柬大王自疆郢徙居

藍郢

藍郢

徙居朋郢,朋郢復於䣜。(以上節錄)

一、睽 郢

睽郢,具體位置尚無確鑿的考據,疑在漢水東岸,今老河口市一帶。

1、睽郢為楚成王所建。楚成王於公元前671年至公元前626年在位,達47年之久,唯建此一郢。

楚成王系楚文王少子,母息夫人。楚成王剛一登位,就佈施仁德恩惠,與諸侯修好結盟,派人向周天子進貢,天子賜胙,並說:“鎮爾南方夷越之亂,無侵中國。

(《楚世家》)

”可見逐漸強大起來的楚國不僅得到周惠王的認可,並且在南邦已代行“方伯”之職。司馬遷用六個字評價他:“於是楚地千里。”

縱觀楚成王一生,雖然鎮扶南方夷越,先後滅弦、黃、英、夔等國,但其戰略重點仍在北方,與齊爭霸,行“召陵之盟”;與晉爭雄,決“城濮之戰”;稱雄中原,爭鄭奪宋。據歷史記載,每次征伐都是楚成王親自率軍督戰,絕少回到福丘,在其47年的征戰生涯中,絕大多數時間都在北方,因此他所建的唯一的郢城——睽郢,亦當在北方。

1、《左傳·僖公二十七年》:“楚子將圍宋,使子文治兵於睽。……子玉復治兵於蒍。”楚子,楚成王。子文,鬥谷於菟,楚令尹。子玉,成得臣,繼子文為令尹。治兵,即練兵。睽,睽郢所在地。公元前633年(楚成王三十七年),楚成王聯合陳侯、蔡侯、鄭伯、許男盟誓圍宋,在伐宋之前,命令尹在睽郢城外練兵。從練兵的地點考慮,睽絕對不會在楚南境,蒍在淅川,

睽與蒍應相距不會太遠。

2、分析《楚居》,有一個現象值得重視,疆郢、為郢、湫郢和鄢郢(鄢)多王多次居處,尤以為郢最多,達10人次,除了這四個郢城,其他居處人次較少,

睽郢也只有楚成王1人居住過。

公元前672年(楚堵敖三年),堵敖想殺害弟弟,熊惲於是逃到隨國(今湖北隨州西北),在隨國人的支援下,殺死堵敖,奪得國君之位。熊惲,即楚成王。堵敖死後,楚成王自若郢徙襲湫郢,湫郢徙襲為郢,徙居睽郢。

《楚居》中有楚王更名郢城的情況,那麼睽郢是否由若郢更名而來呢?前文講過,蜀山在若國,“蜀”本義就是“蠶”,而蠶(蠶)在葵中,睽與葵音同,亦與山水形態相合。楚成王即位後,將堵敖所居若郢更名為睽郢,從名詞釋解看,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但福丘和湫郢更名是因為其特殊性,一個是楚都,一個是楚邦,地位使然,顯然若郢不具備這個資格。考慮楚成王在湫郢、為郢居住後,以其作為和性格,估計不會再到堵敖住過的地方去,從“徙居”二字判斷,

睽郢當為一處新建的郢城

4、關於“睽”字。從子文治兵於睽來看,睽肯定是地名。這是一個非常古怪的字,《楚居》的原文是上面兩個分開的“目”字,下面一個金文

楚都、郢、郢城(下篇 之三:睽郢、鄂郢、藍郢)

字。《說文》:睽,目不相聽也。聽,猶順也。睽,猶二目不同視也。古人善於依地理地貌之象形名地,在大致確認睽郢在楚北境之後,沿漢水一路尋找過去,綜合各方面地理資訊,

疑睽地在今老河口市一帶

5、結合楚國設立郢城的原則,在老河口市一帶我們需要尋找證據鏈。

柴店崗遺址,位於老河口市仙人渡鎮柴店崗村,面積約450萬平方米,文化層厚0。7~2米左右,遺址中發現有戰國墓葬及漢代窯址、水井,水井密度很大,被確定為東周至漢代遺址。目前該處遺址的發掘資訊很少,戰國墓葬與春秋睽郢之間還存在較大差距,構不成必然性,但從其面積來看,是否在其之下還隱藏著一座不足100萬平方米的春秋郢城呢?值得懷疑!

霸王墳古墓群,位於老河口市仙人渡鎮安家崗村的冢子坡,與南部的柴店崗遺址相距約7公里,它們之間應有聯絡。墓地東起米家山西坡,西至徐家營,南接安崗自然村,北抵仙黃公路,總面積14。8萬平方米。霸王墳距離老河口市區約16。5公里,傳為項羽霸王冢而得名。墓地原有封土堆多座,1992年發掘了其中兩座(M1、M2),現殘存8座,面積14。8萬平方米。M1、M2兩墓相距11米,為夫妻異穴合葬墓,出土文物與荊門“包山楚墓”文物類別、器型相近與相似,因此這兩座墓當屬戰國中晚期楚墓,在其東南方位的俗稱“霸王墳”的雙冢子大墓可能是楚封君之墓。“安家崗楚墓群”,疑為一處以楚封君為首的家族墓地,而非王墓。

漢水東岸的柴店崗遺址和霸王墳古墓群,到底有多少秘密還在深藏不露,我們並不知道,但很值得期待。從柴店崗遺址往北,至老河口市城區一帶,當地的文史人員也應納入探查的範圍,因為

這可能是楚國在漢東所設立的唯一一座郢城。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我同樣懷疑睽郢在谷城縣的某種可能性

,倘若果真如此,那麼楚國設立郢城的原則可以再加一條:均濱漢水西岸而城。孰是孰非,且待來日吧。

二、鄂 郢

關於鄂郢,尚無考據。楚昭王所建,疑在漢水下游一帶。

公元前516年,楚景平王去世。吳王僚趁楚喪、楚昭王立王未穩和楚國國內局勢動盪之際,派兵攻打楚國。之後,至吳王闔廬入郢,出現了無歲不有吳師的局面。楚吳戰爭頻仍,大概楚昭王為了應對吳人從江上進攻,在漢水下游的鄂地建立了鄂郢。可是令楚昭王沒有想到的是,通曉楚情的伍子胥,讓吳軍走了另一條路線,他們乘舟溯淮水而上,然後舍舟而行,透過漢東之隘道,直向楚都進逼。在孫武、伍員的直接指揮下,經過五次大戰,只用了十幾天工夫,就攻入了楚都(福丘)。

吳王的勝利,當然離不開晉、齊、魯、宋、蔡、衛、陳、鄭、許、曹、苔、邾、頓、胡、滕、薛、杞、小邾共18國的會盟伐楚,但不可否認的是楚國在漢東軍事佈局上的缺陷,其自襄陽往南,沿漢水至荊州,沒有在漢東設立一處郢城,當聯軍進攻的時候,才發兵渡過漢水迎敵,“吳兵之來,楚使子常以兵迎之,夾漢水陣

(《楚世家》)

”,這大大削弱了楚軍的戰鬥力。

柏舉之戰後,楚昭王逃難奔隨的路線一直被爭論。從《楚居》來看,在“闔廬入郢”之前,楚昭王居住在北方的為郢。吳楚戰爭爆發後,楚昭王自為郢回到楚都福丘指揮作戰。

據傳世文獻記載,結合考古資料,我分析終春秋戰國兩期,除在今老河口市的漢水東岸設睽郢外,楚國在漢東沒有再設第二個郢城,這種現象很值得研究。

鄂郢,疑在漢水下游的漢口一帶

三、藍 郢

藍郢,為戰國前期柬大王所建,尚無有力證據證明其具體位置。

清華簡《楚居》之藍郢,許多釋家稱典自《後漢書·郡國志四》,南郡“編”縣注:“有藍口聚”。後有人考證認為,

鍾祥

西北境靠漢水西岸的磷礦鎮(舊名楊灣鎮),這裡正是楚藍郢所在之處。藍口聚,意即幾條寬闊的藍色水頭匯聚於此。磷礦,即藍口的諧音。此觀點一出,將大家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到鍾祥,遺憾的是這裡不是藍口,而是浰河口,古湫水口,《楚居》稱“酉澫”,楚文王所建的湫郢在此。無論是《水經注》,還是《水道提綱》,我們都查不到“藍口”。當然藍口聚可能另有所指,但楚王不可能在這樣小的範圍內築建兩郢。

有學者認為藍郢即那處,在沙洋縣。“藍”與“那”音可互轉,藍郢,即那郢。《左傳·莊公十八年》:“初,楚武王克權,使鬥緡尹之。以叛,圍而殺之。遷權於那處,使閻敖尹之”。《正義》注:“那處,楚地,南郡編縣東南有那口城。”

據考沙洋縣境,商朝時為權國,治馬良鎮。西周時縣境分屬權國、冉(冄)國。春秋時,楚武王(公元前704年)滅權,置權縣。首任縣尹鬥緡叛亂被殺後,權縣移治冉國,時稱冉處。冄與那(

楚都、郢、郢城(下篇 之三:睽郢、鄂郢、藍郢)

)通,冉處即那處,位於今沙洋縣拾回橋鎮。公元前688年,楚與巴爆發了“那處之戰”,“及文王即位,與巴人伐申而驚其師。巴人叛楚而伐那處,取之,遂門於楚。閻敖遊湧而逸。楚子殺之,其族為亂。(《左傳》)”那處幾乎位於福丘的正北方,兩地相距約20公里,楚昭王絕無可能在此設定郢城。至於馬良鎮,從地形和現有資料來看,置郢的可能性亦不大。

《左傳·定公五年》:“王之奔隨也,將涉於成臼,藍尹亹涉其帑,不與王舟。及寧,王欲殺之。”杜預注成臼:“江夏竟陵縣有臼水,出聊屈山,西南入漢。”酈氏從其言,注《水經》“沔水”亦云:“沔水又東南與臼水合,水出竟陵縣東北聊屈山,一名盧屈山,西流注於沔。魯定公四年,吳師入郢,昭王奔隨,濟於成臼。謂是水者也。”清俞昌烈《楚北水利堤防紀要》載:“臼水,源出聊屈山,流為寨子河,東南入京山境,過京山縣,南向自臼口入漢。”

聊屈山,今名嶛崛山。臼口,又名舊口,今有舊口鎮,轄於鍾祥。發源於聊屈山的還有一條河,曰永漋河。永漋河,位於湖北省荊門市京山縣永漋鎮境內,經長灘入京山縣境,南流經楊浲、永漋,至永漋鎮群力村出境流入天門市境,後注入漢江。百科舊口鎮雲:“春秋末期,名為成舊;周敬王十四年(公元前506年),楚昭王逃奔隨國是從成舊過的河。”很明顯,此條註釋自杜預而來。若果真如此,昭王離開長江以後往北走,只能有三個選項:一是逆漢水而上;二是溯永漋河水而行;三是走陸路。令人困惑不解的是這條路線,正是吳兵進攻郢都所走的路線,這是其一。其二,若是走水路,必乘舟而上,在臼(舊)口何必再借船?其三,若走陸路從舊口到隨國還要翻越大洪山,這是何苦呢?

其實,在《左傳》裡左氏已經告訴我們了。《左傳·定公四年》載:“己卯,楚子取其妹季羋畀我以出,涉雎。庚辰,吳入郢……楚子涉雎,濟江,入於雲中。……王奔鄖,鍾建負季羋以從,由於徐蘇而從。……鬥辛與其弟巢以王奔隨。”我把楚昭王的逃亡路線整理為:

福丘——涉雎(沮漳河)——長江——雲夢(澤)——鄖——隨

過程是:在吳人入福丘前,“己卯,楚子取其妹季羋畀我以出”。楚子,楚昭王。《世族譜》:“季羋、畀我,皆平王女也。”服虔雲:“季羋許嫁而字。畀我,季羋弟也。”公元前527年楚景平王娶秦女,公元前516年卒。楚昭王即位時不足10歲,因此公元前506年逃亡時,亦不足20歲。季羋畀我,昭王之妹,實一人,畀我係名。

《正義》注:“雎水,出新城昌魏縣,東南至枝江縣入江,是楚王西走。”我認為可能並非如此,逃生必須快速便捷,擇簡短路線,“西走”只能是捨近求遠,浪費時間。雎水,今沮漳河,春秋時經福丘城南東流,自關沮口入疆浧。楚昭王怎麼會跑到大西邊去“入江”呢?因為沮漳水向東是通往今長湖去的,東邊是吳人入郢的路線,所以他只能往南走,先渡過雎水,才能進入長江。《楚世家》載:“己卯,昭王出奔。庚辰,吳人入郢。昭王亡也至雲夢。”可見昭王出城的時間是寬裕的,吳人入郢的時候,他已沿江到雲夢了。

在涉雎時,“針尹固與王同舟,王使執燧象以奔吳師。”古人渡水均從此岸順流下行,到彼岸的下游某處,才能停舟上岸。昭王與針尹固沿沮漳水下行時,遇到了逆行而來的吳國水軍。

《正義》注:“燒火燧系象尾,使赴吳師,驚卻之,使王得脫。”在船上哪有什麼大象?古書多假“象”為“像”,燧象即燧像,應該是一些紙人紙馬之類的東西,出殯時置於船頭,入土時再行焚燒。執燧象,而不是燃燧象,即用手拿著舉在船頭。楚昭王他們扮作一艘拉著屍首的船,見者以為不吉,便紛紛避之,唯恐不及,故楚昭王得以脫身。

由此可見,昭王出逃是做了充分準備的,他早已預料到會遇到吳兵。吳兵卻不會想到船上竟有楚王,否則豈能放過。

脫離危險後,離開沮水,棄船上岸,陸行到達江邊。再乘船至夏口,離開長江,繼續東行至雲夢澤。

(按:沿沮水至疆浧亦可至雲夢,古疆浧與雲夢澤相通,但關沮口會有吳兵把守,昭王無奈只好向南入江,再從夏口入雲夢。)

“王寢,盜攻之,以戈擊王。王孫由於以背受之。中肩。王奔鄖,鍾建負季羋以從,由於徐蘇而從。”左氏沒有交代盜攻楚昭王是在船上?還是在陸地上?有可能昭王已經棄船在岸邊了。鄖,今湖北天門,古稱竟陵。《後漢書·郡國志》注竟陵:“侯國。有鄖鄉。”時,鬥辛為鄖公。鬥辛,若敖族鬥克黃之後裔,鬥成然(子旗)之子。成然助楚景平王上位,後被平王所殺,為安撫人心,又封其子辛為鄖公。辛有弟名懷,懷欲殺昭王,為父報仇,被辛強烈阻止。鬥辛與另一個弟弟鬥巢,一路護送昭王去隨。楚昭王剛到隨國,吳兵隨後趕到向隨要人。隨侯冒著被攻打滅國的危險,以“世有盟誓”為由,拒不交出。吳人無奈,只好退去。公元前433年,楚惠王報恩於隨,厚葬隨侯之子曾侯乙,王族子弟與封君均予以賵贈,即緣於隨人救父之舉。

但在這裡左氏似乎漏掉了一個環節,昭王自雲夢至鄖必涉漢,否則行不通?其實左氏沒有疏忽,他已告訴了我們:“王之奔隨也,將涉於成臼,藍尹亹涉其帑,不與王舟。及寧,王欲殺之。”藍尹,藍縣公。亹,縣尹之名。涉,通喋。喋,多言也。喋喋,利口也。帑,金幣所藏也,代指錢幣。涉其帑,即向對方要錢。寧,安定也。楚昭王復國之後,論功行賞,以死罪問責亹,後經令尹子西(王子申)諫止,藍尹得活。

另,《國語卷十八·楚語下·藍尹亹避昭王而不載(一作昭王出奔)》:“吳人入楚,昭王出奔,濟於成臼,見藍尹亹載其孥。王曰:‘載予。’對曰:‘自先王莫墜其國,當君而亡之,君之過也。’遂去王”。《國語》此說不足信,其把“涉其帑”改做“載其孥”。楚昭王最終得舟涉漢,肯定是付過錢幣了。如果藍尹亹“遂去王”的話,不可能不見殺,子西亦不會為其求情。

這裡有幾個細節需要釐清:

一是“王之奔隨,將涉於成臼”,很容易讓人誤解,以為成臼在入隨之前,但是由鄖至隨,有鄖公斗辛隨行護駕,何須借船?借船非在由鄖至隨之間,只能是在由雲至鄖之間,即涉漢。

二是渡漢必自南往北。成臼在漢水南面,但並不是漢水岸邊的渡口,否則會說“將涉於漢”。

三是藍尹亹的轄地當在漢南,不會在漢北。

四是藍尹不認識楚王一行,借船的事楚昭王也不會親自去。他們借了船,能不能還回來是個未知數,所以亹向楚王手下要錢是正常的。

五是負責管理船的是藍尹的手下,向楚昭王索要錢幣的也未必就是亹本人,但亹作為一地之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那麼,這個成臼在哪裡呢?在地圖上,我以天門市為點,畫了兩條線,向南畫了一條南北線,向西畫了一條東西線,在這兩條線之間所夾的漢水區域,就是成臼之所在。這一區域內有三個重要的節點:

高石碑鎮、澤口鎮、嶽口鎮

。透過分析,我認為成臼當位於今天的澤口以南、東荊河之西某處。

漢水至澤口,舊有兩處分流口:一為東荊河口,一為蘆洑河口。東荊河古稱夜汊河,夜汊河口便是所謂大策口;蘆洑河即潛水,潛水河口即所謂小策口。兩處河口都有集鎮,大澤口的集鎮名興隆鎮,故有“策口興隆鎮”之說;小策口的集鎮名蘆溪市,又名蘆洑頭,即今的楊林洲和沙街之間的某處。可是遠在春秋時期,漢水自澤口至嶽口及其下游一帶,遠非只有這兩處分流,從衛星地圖上仍能看出幾處的影子,而這些在大地上奔流的河水,無意間的“書寫”,正是華夏先民們刻意創造的古老的“臼”字!成臼之“臼”,地理之紋理。

《說文》:臼,舂也。古者掘地為臼,其後穿木石。象形。中,米也。舂,搗粟也。周禮有舂人,以木石搗粟,脫殼成米。

澤口,古名策口,方言所致。“現在所說的澤口是由舊時的“澤口鄢家集”而來,介於大小策口之間。古策口作為潛江境內的漢江碼頭,本位於漢江之北,現今天門市張港鎮羅巷鄉澤口村即其舊址。潛江自宋乾德三年(965年)建縣後,包括策口在內的江北大片地區一直屬於潛江所轄,直到新中國成立後的1955年7月劃屬天門。明朝在這裡設過白洑水驛,津渡可直通安陸府。清朝在這裡設過軍隊建制的塘汛,常駐兵丁若干。乾隆三十二年(1762年),河形改變,北岸策口的一些官府設施全遷至了南岸的鄢家集。(百科《澤口》)”由此可見“臼”在漢南,“策”在漢北。

漢北為策,漢南為臼,這是不是很有意思啊!今天澤口鎮上游的這段漢水,可能就是古人心目中的“策”,而澤口下游這片水域因形似甲骨文和金文“臼”字,被人們稱作“成臼”。

成臼,即城臼。在楚簡文中“成”通“城”,如成昜,即城陽。城臼,臼在城旁。另《說文》:成,就也。本義為高。又即也,是也。《疏》:成,平也。成臼,或系高平之地,意指碼頭。

楚昭王“將涉於成臼”,說明還沒有到漢水,注意這裡是“涉於成臼”,而不是“渡於成臼”,其借船的目的不是渡河,而是從成臼涉水至漢,所涉的河流當是夜汊河(今東荊河)。大概其從雲夢澤出來後,步行一段路,趕到成臼(離澤口不遠)來借船,目的是先逆行夜汊河到澤口,再從澤口沿漢去鄖,這是楚昭王非常熟悉的一段路徑。借船的時間,當在被盜襲擊之後。

成臼之地,屬藍尹亹所轄。藍,楚地名。

楚都、郢、郢城(下篇 之三:睽郢、鄂郢、藍郢)

《說文》:藍,染青草也。植物名,品種很多,此指蓼藍。

蓼藍,學名Polygonum tinctorium,亦簡稱為藍、或靛青,為蓼科一年生草本植物,莖直立,通常分枝,高50~80釐米。葉卵形或寬橢圓形,花期8~9月,果期9~10月。喜生長於曠野水溝邊,廣佈於大江南北,適應性強。葉子含藍汁,可以做藍色染料,是民間扎染、蠟染的重要原料;亦可作藥用,具有解毒、解熱與殺菌之功效。

地名冠之以“藍”,蓋與當地栽培、或野生蓼藍有關。在楚國的郢城中,以植物之名命名的可以確定的有三個,一個是藍郢,一個是鄩郢

,另一個是戚郢(見《包山楚簡》)

成臼之“城”,即藍邑。楚昭王逃難時,此處尚未立郢。楚柬王時為防止吳越人溯漢來襲,才在此設定藍郢。

成臼離澤口不遠,在今澤口附近有潛江市,

藍郢當在潛江市西北附近一帶

注:為了閱讀順暢,參考文獻具略。預報:下篇講——郢城之三:鄩郢、美郢、鄢及鄢郢。

作者簡介:

景廣海,男,1965年5月出生,筆名溪河子,山東省鄒平市人。先秦姓氏名學愛好者,著有《景氏源起與楚史若干問題考辨》中國書籍出版社 2019。《老子其人與宋國曆史若干問題考辨》著作權登記號:魯作登字2022—A—00769184

楚都、郢、郢城(下篇 之三:睽郢、鄂郢、藍郢)

景廣海著,中國書籍出版社,2019年12月

本書主要看點:

1、首次揭示先秦“姓氏學”根本要義,提出“分族命氏”原則及模型。

2、首次全面破解景氏、昭氏、莊氏、悼氏、黃氏……。。。。源起及世系傳承,對於研究其他楚貴族具有借鑑指導意義。

3、首次釐清楚惠王封君制的內涵與實質,其不同於傳統學術認知。

4、首次破解“楚都丹陽”之惑,將徹底結束千餘年來尋找楚都丹陽,而至今仍一無所獲的尷尬局面。

5、首次解決了困惑學界的“郢、郢都、郢城”的問題,解決了“楚都”到底在哪裡,及其變遷的問題。

6、首次提出楚國的政權體制“都”與“邦”的建制問題(即“一都一邦”制);另楚有□,而無郡;郡為秦所首創。

7、首次破解“若,上鄀、下蠚”之謎,拿到了破解眾多謎團的鑰匙,而這一問題大家仍在苦苦探索之中。

8、首次提出“顓頊故里在襄陽”、“襄水即若水”這一命題。

9、首次揭示楚國曆史發展的路徑:立國(酓繹)——亡國(酓咢)——稱王(酓達)——滅國(負芻),此觀點顛覆了傳統學術認知。

10、首次揭示了楚君的遷徙路線圖:夷屯(酓繹)——發漸(酓巨)——若(酓義)——宵(酓達)——福丘、疆郢(文王)——陳郢(頃襄王)——壽郢(考烈王)。

11、首次揭示楚先的源起之謎(三楚先)。對楚先“得姓(嬭)”“得氏(酓)”問題,以及“楚先人的遷徙路線”提出了新看法。

12、首次破解在傳世文獻中,楚王為何被稱“熊”氏之謎。

13、首次提出“屈氏源起猜想”、“屈氏故里”命題,對“莫敖”、“左徒”進行了釋考。

14、首次破解《楚居》中隈山、穴窮、發漸、喬多、旁屽、宵、夷屯……等罕見地名及其地理位置。

15、首次破解《楚居》中疆郢、為郢、樊郢、若郢、鄢郢、湫郢……。。等十餘座郢城的地理位置,對於暫無證據的提出芻論。

16、首次提出宜昌市博物館藏的“秦王卑命鍾”與信陽長臺關楚墓出土編鐘中“有銘、最大的那枚”原為一套,並對銘文進行了釋讀。

17、首次發現在青銅器銘文中有“左右合文”的情況(《大市銅量》)。

18、首次論證《大招》為景差所作,並提出《哀郢》《九辯》亦為景差所作的觀點。

19、首次論證了錢穆宗師關於春申君黃歇是“羋姓黃氏”,而非“嬴姓黃氏”的觀點(錢氏提出而沒有證明),同時否定了他關於“楚莊王即頃襄王”的看法。提出了“楚宣王”即“楚莊宣王”的新發現。

20、首次論證“春申君故里”在常德。

21、首次提出“春申□的猜想”這一命題。

22、首次破解春申君黃歇家族覆亡之惑(黃歇之後還有一代春申君)。

23、首次系統地考證了戰國景氏家族人物,對他們的“身世、爵位、官秩、作為”等進行了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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