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樹長高了，種樹的人早就不復存在了？
春日伊始，今天我們來聊聊萬物生長。
1982年，藝術家
約瑟夫•博伊斯 (Joseph Beuys)
在二戰中被炸得支離破碎的城市——卡塞爾，開始了7000棵橡樹種植計劃，參與者“人人都是藝術家”。
7000棵橡樹，卡塞爾 德國，博伊斯作品，1982（照片攝於2021年）
創傷、痛苦、破碎，卡塞爾的人們在7000棵橡樹和玄武岩塊的不斷種植挪移之中慢慢走出陰霾，而博伊斯的目的也達到了，“
我希望能越來越多地走出去，走到自然問題和人類工作場所問題中去。這將是對我們所面臨的所有問題的療法。
”
他曾經站在樹前暢想，
“
當樹長高了，種樹的人早就不復存在了。（讓我們）想象一下吧，有這些樹在這裡，將會有多少鳥兒湧向卡塞爾。這7，000 棵樹的種植完全是為了雕塑這個作品。這是缺乏自然創意的。一旦樹自己成長了，它就是自然本身。（想象）一棵樹上滿是歡快鳴叫的鳥兒，還有風吹過樹梢的聲音……這是音樂！這就是可以延伸到遙遠的未來的雕塑。
”
博伊斯肖像絲網版畫，安迪•沃霍爾作品
2021年6月，國際知名的視覺藝術家二人組Ackroyd & Harvey（Heather Ackroyd 和 Dan Harvey）重現了這個專案，他們從德國城市收集橡樹種子進行種植，然後在倫敦泰特美術館裝置陳列了100棵橡樹樹苗。
博伊斯的橡樹種子，倫敦泰，2021
其實，這並不是這些樹第一次面對大眾，它們從2009年開始就在不同的地方展出，目前剛剛長成一片小森林。
這個專案的目的，是想讓更多人
把對自然的熱愛轉化為更積極主動的東西，也是在傳達希望的訊息。
生長、延展，擁有著無窮變化特質的自然元素是Ackroyd & Harvey最常用的創作介質。
他們創作的裝置作品將雕塑、攝影、生態和生物學等學科結合在一起，成為隨著時間增長和衰退的藝術品，並且透過作品研究記憶和時間，人為氣候變化和生物多樣性的喪失。
模特穿著Ackroyd & Harvey以「草皮」製成的大衣堵塞倫敦時裝週的主要通路，矛頭對準時尚界過度浪費的消費主義
Ackroyd & Harvey
“
我經常說，我和樹之間有著密切的關係，我們是用生長著的物質來工作的。我也常常在想，如果博伊斯在這裡，看到我們所處的（環境），他會說些什麼。因為這簡直是毀滅性的。
我們正生活在他在世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的悲劇中。
他可以預見的，是更多政治和社會對話的開始，但公司化、商品化、消費主義等等也都在不斷地增加。
我們必須找回對自然界的尊重，並且要意識到我們是自然界的一部分。”
——Ackroyd
他們的標誌性作品，是在撒滿種子的黑色牆壁上投射一幅影象，根據它們接收到的光線的多少，使表面相應的部分發芽生長。一個區域接受的陽光越多，其色素沉著就會變得越深，反之則越淺。
肖像、房屋、風景，自然生成的作品影象便慢慢出現在觀者眼前。
這些不斷生髮凋謝的作品可以保持數年或僅數月，充滿了存在的短暫性和現在性。
可控？不可控？
RAR， 2015 MNHN視覺化種植儀式
Dilston grove， ackroyd & Harvey（2003）
藝術家們的作品中嵌入了時間，日復一日，當暴露在戶外的時候，肖像會發生變化和變化，創造出一種強大的視覺存在，人被捕捉在綠色和黃色的色調中。
存在？不存在？
我們所處的世界，無時無刻不處在生長變化之中。
影象會褪色，草會變黃和死亡，它短暫地延遲了過去的現在，但最終媒介和再現都模仿了原本的投射影象主體，並逐漸從視野中消失……
Ackroyd & Harvey運用攝影記錄，建立的不是對物體存在的感知，而是對其存在的感知。
感知是一種當下的東西。只有身處安靜自然的環境，我們的感知力才會被慢慢放大，才能感受到那些細枝末節裡的邊變化。
藝術家給所有的觀者營造了這樣一種氛圍，用緩慢的呈現方式，明確的呈現效果，完整地表現出來——萬物生長，構造出神秘的力量——
時間、記憶、存在、生命、氣候、變化
——所有的一切都在過程中從無至有，有至衰，衰至無。
這就是自然的力量，也是它最美好的地方。
一如藝術家們的願景一般，每棵樹、每顆草都需要與當地的生態、當地的自然和當地的人進行對話，以創造一種對我們周圍的自然的更深的關懷、尊重和愛。
春天已經到了，你感知到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