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雜談第三章-漢末人間煉獄（中）

董卓下令軍隊百姓撤離洛陽，西去前往長安。士兵一路消殺搶掠，百姓如草木一般不計其數的死去。曾經燦爛輝煌的首都洛陽被付之一炬，作惡多端的董卓愈發變得肆無忌憚……

西遷長安

長安，其實這會兒已經不復西漢首都時的風光了。經歷了王莽年間赤眉之亂的長安，直至東漢末年依然也沒有恢復元氣，只有部分宮室尚存。但是作為大漢的西都，長安的意義毋庸置疑，所以董卓選擇了這裡進行落腳。

更重要的原因是洛陽東邊只有一個虎牢關，其餘地方皆是平原，不利於防守。而長安離董卓長期經營的屯兵之處更近，有更多可用之人，沿途有很多關隘可以進行防守，也會拉長關東聯軍的補給線路。

（董卓）乃使東中郎將董越屯黽池，中郎將段煨屯華陰，中郎將牛輔屯安邑，其餘中郎將、校尉布在諸縣，以御山東。…初，長安遭赤眉之亂，宮室營寺焚滅無餘，是時唯有高廟、京兆府舍，遂便時幸焉。《後漢書·董卓列傳》

西遷長安

果然，董卓率部西遷之後，關東聯軍其餘諸侯都按兵不動觀望著，各懷鬼胎。只有曹操親自帶了本部軍馬追擊，不幸中了徐榮的埋伏，之前散盡家財募集的一波士兵幾乎損失殆盡。

卓兵強，紹等莫敢先進。太祖曰：“舉義兵以誅暴亂，大觽已合，諸君何疑？…一戰而天下定矣，不可失也。”遂引兵西。…遇卓將徐榮，與戰不利，士卒死傷甚多。《三國志·武帝紀》

曹操這下也看透了其他這些諸侯，他們只會每天聚餐喝酒，不思進取，只是擺擺樣子，其實各懷鬼胎，誰也不願意真正的向前。曹操對整個聯盟感到了深深的失望。

太祖到酸棗，諸軍兵十餘萬，日置酒高會，不圖進取。太祖責讓之，因為謀曰：“…今兵以義動，持疑而不進，失天下之望，竊為諸君恥之！” 《三國志·武帝紀》

曹操深感恥辱

董卓西遷這一舉動站在他的立場上無疑是十分成功的，諸侯聯軍不攻自破，從內部就自行瓦解了。

董卓看透了聯軍的本質

心狠手辣

董卓不僅放縱部下燒殺搶掠，對待士大夫階層的人也照樣心狠手辣。宮裡誰對他不滿意，他睚眥必報。殺看不順眼計程車大夫，殺聯軍中的俘虜，殺反叛計程車兵……殺人在他眼裡簡直比殺雞還簡單。

法令苛酷，愛憎淫刑，更相被誣，冤死者千數。百姓嗷嗷，道路以目。《三國志·董二袁劉傳》

卓施帳幔飲設，誘降北地反者數百人，於坐中殺之。先斷其舌，次斬手足，次鑿其眼目，以鑊煮之。…與戰、破堅，生禽潁川太守李旻，烹之。卓所得義兵士卒，皆以布纏裹，倒立於地，熱膏灌殺之。《後漢書·董卓列傳》

殺人無數

張溫這位當時的衛尉，官列九卿之一，以前還當過太尉。他曾經是董卓的老上司，但是董卓執掌朝政以後他並不與董卓結交，遭到了董卓所怨恨。後來董卓誣衊張溫與袁術私通，在街市上將張溫拷打致死。

卓乃使人誣衛尉張溫與袁術交通，遂笞溫於市，殺之。《後漢書·董卓列傳》

董卓汙衊張溫

激起反抗

哪裡有壓迫，哪裡自然就會有反抗。《三國演義》中，有一個作者演義出來的曹操假意獻刀實際想刺殺董卓的橋段，實際上歷史當中也是有原型的。不過主人公不是曹操而是伍孚。伍孚是中央直屬部隊北軍的一位首領，北軍八校尉之一的越騎校尉。他非常不滿意董卓的惡毒殘忍，帶著刀去拜見董卓，找機會進行刺殺，但是沒有成功，被董卓反殺。

越騎校尉汝南伍孚忿卓兇毒，志手刃之，乃朝服懷佩刀以見卓。孚語畢辭去，卓起送至閣，以手撫其背，孚因出刀刺之，不中。卓自奮得免，急呼左右執殺之。《後漢書·董卓列傳》

《三國演義》中曹操獻刀

董卓完全不把自己立起來的小皇帝放在眼裡，逐漸開始有了僭越的傾向。

百官迎路拜揖，卓遂僭擬車服，乘金華青蓋，爪畫兩轓，時人號“竿摩車”，言其服飾近天子也。《後漢書·董卓列傳》

董卓的種種舉動，終於激起了更多人的反抗，士大夫們，以及部分董卓的手下們聯合起來，要向董卓發難了。

三年四月，司徒王允、尚書僕射士孫瑞、卓將呂布共謀誅卓。《三國志·董二袁劉傳》

魔王之死

董卓的死法，《三國演義》中描述的和史書記載基本相符。王允與呂布等人聯合起來謀劃，以天子名號召董卓進宮，然後李肅、呂布一併殺掉了董卓。

“卓將至，馬驚不行，怪懼欲還。呂布勸令進，遂入門。（李）肅以戟刺之，卓衷甲不入，傷臂墯車，顧大呼曰：“呂布何在？”布曰：“有詔討賊臣。”卓大罵曰：“庸狗敢如是邪！”布應聲持矛刺卓，趣兵斬之。“《後漢書·董卓列傳》

董卓之死

奉詔討賊

不過與演義不同的是，史書中並沒有王允連環計，用貂蟬離間董卓、呂布二人的記載。三國志中的確記載董、呂二人之間不和的事情。董卓因為一些小事，就扔手戟刺呂布。呂布經常在董卓府中護衛他，然後勾搭上了董卓的婢女，心中怕事情洩露。

在《三國演義》中，羅貫中很巧妙的虛構了貂蟬這一人物，然後將這些事情穿起來，演繹了一場後世各類戲曲都傳唱的經典——鳳儀亭。

“卓性剛而褊，忿不思難，嘗小失意，拔手戟擲布。…卓常使布守中閤，布與卓侍婢私通，恐事發覺，心不自安。”《三國志·呂布張邈臧洪傳》

鳳儀亭

後記：

董卓死了，百姓們上街慶祝，高唱讚歌，彷彿這幾年的動盪混亂應該到此為止。這魔王的死去，應是天下生靈的福音。

（董卓死後）士卒皆稱萬歲，百姓歌舞於道。長安中士女賣其珠玉衣裝市酒肉相慶者，填滿銜肆。《後漢書·董卓列傳》

百姓上街歌舞慶祝

董卓肥碩的屍體，被人點燈，可以照亮好幾天的時間，郿塢也被皇甫嵩帶病攻陷，整個董氏一族被徹底清算。之前袁氏的各個門生們這會兒也都站了出來，收集董卓一族人的屍首，然後當街焚燒。算是為被董卓殺害的袁氏一族報仇。

天時始熱，卓素充肥，脂流於地。守屍吏然火置卓臍中，光明達曙，如是積日。諸袁門生又聚董氏之屍，焚灰揚之於路。塢中珍藏有金二三萬斤，銀八九萬斤，錦綺繢縠紈素奇玩，積如丘山。諸袁門生又聚董氏之屍，焚灰揚之於路。《後漢書·董卓列傳》

董卓之死

自從何進亂政開始，直至董卓死亡。可以說朝廷上下沒有一天是安穩的。

接著上一篇結尾的《蒿里行》，繼續附上一首它的姊妹篇，曹操的《薤露行》：

惟漢廿二世，所任誠不良。

沐猴而冠帶，知小而謀強。

猶豫不敢斷，因狩執君王。

白虹為貫日，己亦先受殃。

賊臣持國柄，殺主滅宇京。

蕩覆帝基業，宗廟以燔喪。

播越西遷移，號泣而且行。

瞻彼洛城郭，微子為哀傷。

百姓們重燃生活的希望

之前的洛陽，已是一片廢墟，洛陽的百姓成為了累累白骨。此時載歌載舞，掃除掉魔王的長安城，會是百姓的烏托邦嗎？西漢燦爛的長安能否承載起東漢最後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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