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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主劉備堅持東出,夷陵敗北,是個利害問題還是簡單的面子問題?

2021-12-31由 小琴說詩詞 發表于 歷史

劉備重建漢朝後堅持東出,一意孤行,進行了一次喪失理智的冒險行動——夷陵之戰

劉備是蜀漢政權的建立者,史稱先主。東漢末年,群雄割據,四分五裂,天下生靈,肝腦塗地。劉備以一個匹夫之身,憂天下蒼生之不幸,發願“興復漢室”,救民於倒懸。雖然他的理想半道夭折,未能實現統一的大志,但他充分發揮了自己的智慧和才能,幾經危難,堅韌不拔,終於建立蜀漢政權。

劉備取漢中進位漢中王,全部佔有巴、蜀、漢中之地,加上荊州三郡,可說是“跨有荊益”。劉備一生理想實現了一半,而且是重要的一半。劉備此時的情況卻優於當年的漢王劉邦。劉邦只有一條路線,“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劉備卻可兩路出擊,荊州北向,秦川東指。等待時機,興復漢室,統一中原的大業就有可能實現。就在這大好形勢下,時局突變,荊州失守,關羽敗亡。劉備開始從頂峰向下跌落,隆中路線,半道天折了。

先主劉備堅持東出,夷陵敗北,是個利害問題還是簡單的面子問題?

劉備在漢中稱王后,被勝利衝昏了頭腦,他和諸葛亮忙於規劃兩路北伐的戰略,缺乏對全域性的分析。孫劉結盟,聯兵抗曹和中分荊州,孫權兩次退讓是著眼於全域性的以退為進,劉備與諸葛亮都錯誤地認為孫權為軟弱。至於逞強好勝的關羽,更沒把孫權放在眼裡,他北伐襄樊,擅自呼叫孫權在長沙的儲糧。關羽作繭自縛,他已腹背受敵,可是仍貪戀眼前的勝利不肯撤離,而且錯誤地把留守在江陵的部隊也調集前線,使後方江陵成了一座空城。公元219年十二月,昌蒙突襲荊州,關羽全軍覆沒,父子被殺,蜀漢遭到慘重損失。

吳蜀交惡,漁翁得利。曹丕廢漢獻帝,受禪登上帝位,曹魏正式建立,改年號為黃初。漢獻帝被殺害,漢中王劉備在成都發布訃告,製作喪服,追諡漢獻帝為孝愍皇帝。國不可一日無君劉備以興復漢室為己任,在漢獻帝被篡弒的情況下,理應站出來扛起漢家的大旗。

太傅許靖、安漢將軍糜竺、軍師將軍諸葛亮、太常賴恭、光祿勳黃柱、少府王謀等上表勸進:

曹丕篡弒,傾覆漢室,竊據神器,迫害忠良,酷烈無道,人神共憤,懷念劉氏。現在上無天子,人心惶惶。群臣士民前後聯名上書有八百多人希望漢中王早登大位,滿足四方的人心所望。

先主劉備堅持東出,夷陵敗北,是個利害問題還是簡單的面子問題?

劉備經過一番謙虛辭讓之後,登上皇帝位,重建漢朝。劉備即位企圖重新奪回荊州,即位不久便大舉親征,不聽群臣勸諫。劉備一意孤行東出,在夷陵決戰,史稱夷陵之戰。《三國演義》寫劉備東征,率眾七十萬,這是小說家的誇張。學術界也認為夷陵之戰,吳國是以弱勝強,以少勝眾,其實這是誤斷。夷陵之戰劉備是以弱抗強,他想借復仇與正統地位的激勵僥倖取勝,完全是一次喪失理智的冒險行動。

夷陵之戰吳蜀兩方實力對比,吳強蜀弱,各有優勢

蜀方兵力

,蜀國兵力不過十五六萬,四方守境,最大集中也就十萬左右。劉備親征,也正是傾巢出動。總計約十萬,趙雲兵兩萬駐江州為後援,入峽蜀軍約八萬,這在《吳主傳》、《劉曄傳》裴注引《傅子,《文帝紀》裴注引《魏書》中有記載:

《三國志·吳書·吳主傳》記載:“蜀軍分據險地,前後五十餘營。遜隨輕重以兵應拒,自正月至閏月,大破亡,臨陣所斬及投兵降首數萬人。劉備奔走,僅以身免。”

《三國志·魏書·劉曄傳》記載:“權將陸議大敗劉備,殺其兵八萬餘人,備僅以身免。”

《三國志·魏書·文帝紀》注引《魏書》記載:“劉備伐吳,孫權給曹上書說:劉備支黨四萬人,馬兩三千匹,出秭歸,請往掃撲,以克捷為效。”

先主劉備堅持東出,夷陵敗北,是個利害問題還是簡單的面子問題?

蜀軍部署以白帝城為大本營,沿三峽推進,前鋒兵力四萬餘人。蜀將馮習為大督,張南為先鋒,吳班、陳式統水軍,黃權、輔匡、趙融、廖淳、傅彤等各為別督。黃權總督江北諸軍,重點防魏,也是掩護江南諸軍的側翼。從巫山至秭歸,重點在江北,秭歸以下,重點在江南。江北戰線,劉備所統中軍,突進到馬鞍山。宜昌,當時稱夷陵。江南戰線,先鋒張南突進至夷道吳軍,陸遜所統大眾,屯於夷陵。孫桓駐守夷道。蜀軍部署沿三峽成一字長蛇陣,從白帝城算起至夷道,緣山逶迤長達七百里。

吳方兵力

,陸遜督兵五萬人,這指的僅僅是第一線兵力。孫吳部署有諸葛瑾屯公安的第二線,孫權屯武昌的第三線,總兵力顯然超過蜀軍,最保守的估計也有十五六萬。孫權用兵,總是自統大眾,這既是孫權持重的表現,也是他“性多嫌忌”的反映,不肯弄險。孫權每次領兵作戰,都是十萬或七八萬。他偷襲荊州,兵不血刃而兼荊州之眾,力量大大增強,所統後援當在十萬以上。陸遜領眾五萬已多於當年的周瑜,一方面說明孫權對夷陵之戰的重視,同時也是此時力量大增的緣故。陸遜有強大後援,因此他所統五萬,可以集中用於一點一線,始終保持優勢。

《資治通鑑》記載:劉備遣將軍吳班,馮習攻破孫權部將李異、劉阿等於巫,“進兵秭歸,兵四萬餘人”。司馬光所言,或有據,或為推斷。劉備所統領的入峽蜀軍八萬,因沿途留守,集中推進的兵力只有四萬餘人,這個推斷符合實際。陸遜收縮戰線,迎敵於秭歸以東,近在咫尺的夷道被困,陸遜不分兵救援,他相信孫桓據堅城留守有餘,所以集中兵力,在第一線壓倒蜀軍。劉備從秭歸繼續推進,沿江建行營於猇亭,布前鋒於夷道,置黃權於江北,連營數百里護衛後方,所統中軍的機動兵力不足四萬,少於陸遜之兵。當然劉備也懂得集中兵力的意義,所以把水軍也拉到陸上集中,由此可見蜀兵寡少,劉備捉襟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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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陵之戰,吳強蜀弱

,從總體國力來看,關羽喪師,荊州之眾七八萬人,盡為孫吳所並。陸遜進兵西陵,破秭歸、建平及巫,“前後斬獲招納,凡數萬計”。由於關羽喪師,蜀將孟達及上庸太守申耽降魏喪師至少又在萬人以上。孫權偷襲荊州,蜀漢猝不及防,不僅國土喪失近半,荊州人物兵眾全部喪失,國力大大削弱。劉備傾國遠征,只有一州之眾,故兵力不足,只能使用在一個方向上。黃權建議,由他領水軍,順流長驅直入荊州,劉備由陸上推進,由於兵力不足,沒有實施。

劉備所用之將,多為川將,經歷戰陣較少,不是吳將對手。蜀國的五虎將,關羽、張飛、黃忠、馬超、趙雲無ー人在陣,關、張、馬、黃皆亡。蜀漢謀臣,法正已亡,諸葛亮監國,劉備東出,無良弼在旁。因此,劉備連營七百里,犯兵家之忌,也無人指出。

吳國方面,國力盛於蜀漢,兵力多於蜀漢。再看領兵之將,大大超出蜀漢。不僅陸遜多智,而且所統多是功臣宿將。徐盛、韓當、潘璋、朱然、宋謙、鮮于丹等都是身經百戰可獨當一面的老將。徐盛、朱然多謀,潘璋驍勇。嶄露頭角的青年將領,如孫桓,二十五歲,能得士眾心,他駐防夷道,牽制了蜀軍的前鋒。反攻後奮勇向前,斷蜀軍歸路打阻擊戰,迫使劉備“逾山越險,僅乃得免”。劉備忿恚嘆息說:“我當初到京口,桓尚小兒,而今迫孤乃至此也。”歸師勿迫,乃兵家之忌。孫桓初生牛犢,敢斷劉備歸師之路,足見吳兵作戰驍勇。論兵論將,孫吳之師強於蜀漢。

先主劉備堅持東出,夷陵敗北,是個利害問題還是簡單的面子問題?

但是,蜀軍也有一定優勢:

其一,是復仇之師,哀兵必勝,討伐孫權背義襲盟,全軍同仇敵愾,有一股不可阻擋的銳氣。

其二,劉備剛登皇帝大位,將士受封受賞,正是立功報效之時。加之劉備親征,將士激動,士氣旺盛。

其三,人心向背,蜀漢佔有優勢。劉備在荊州長達十七八年,荊州士民,追隨劉備,從之如雲。孫吳政權中的荊州人士,只有黃蓋、潘浚二人而已。蜀將大督馮習、前部張南,都是荊州人,他們為收復故土而戰,也必效死力。

其四,三峽地區及武陵,都是少數民族聚居區,孫吳的民族高壓政策使他們仇吳親蜀。

其五,蜀軍居高臨下,又善於山地戰,佔有地利。初戰時,蜀軍集中,數量上也佔有優勢。但蜀軍的這些優勢,沒有充分發揮出來,被陸遜的戰略大撤退所避開,很快喪失了。蜀軍的初戰勝利,只是破吳邊將,未遇孫權主力。當蜀軍推進至夷陵時已成強弩之末,受阻於堅城之下,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境地。這時,初戰時的強弱眾寡,全都易位,吳軍掌握了主動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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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吳軍雖強,卻有弱點:

第一,政治上,劉備已稱帝,打著興漢的正統旗號,具有很大的號召力。何況又是討伐背盟叛逆者,加之荊州的民心向背,吳軍處於被動。

第二,陸遜資望較淺,不為功臣宿將所服,若處理不當,有分崩之勢。

第三,曹魏坐山觀虎鬥,若吳軍戰敗或疲憊,將趁勢夾攻收漁人之利。陸遜十分明白,吳軍只能打勝仗,不能打敗仗。如果蜀軍突破夷陵防線,不僅荊州動搖,而且曹魏必然趁火打劫。所以他上書孫權說:“夷陵要害,國之關限,雖為易得,亦復易失。失之非徒損一郡之地,荊州可優。今日爭之,當令必諧。”為此,陸遜初戰,十分謹慎。

他為避蜀軍鋒芒大膽地做了戰略退卻。可是諸將不明政治形勢,求戰心切,不聽調動,欲與蜀軍硬拼,幾乎憤事。可惜劉備寡謀,未能抓住戰機,利用吳軍弱點採納黃權善計,做迅猛推進。隨著相持階段來臨,吳軍掌握了主動權,劉備或作相持,或見好就收,也不至於慘敗,輸光老本。假如劉備臨高守險,長期相持,局勢必然有變。再拖幾個月,曹魏就會出兵,孫權不做讓步,只有死路一條。如果法正不死,蜀軍恐不致放過吳軍弱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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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合上述,就吳蜀雙方之長短而言,可以說是勢均力敵,雙方都有勝機和敗局,這一形勢決定了此役雙方誰都不可能取得速戰速決的勝利,所以拖了十五個月。這一場持久的鬥智鬥力的大戰役,誰能堅持到最後,誰的謀略優,誰就能取得勝利。劉備謀短而又未能堅持到最後,兩條都輸了遭到慘敗,這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夷陵之戰三個階段的戰役過程

夷陵之戰的過程,可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

,公元221年七月至十二月,蜀軍進攻,吳軍防守。七月,蜀軍發起進攻,吳班、陳式率水軍,馮習、張南統陸軍,水陸齊進,軍隊密集,攻破吳軍前沿重鎮巫縣,長驅直入秭歸。八月,孫權稱臣於曹魏,受封為吳王。吳將撫邊將軍、宜都太守陸遜統兵五萬西上迎敵。所統諸將:徐盛,建武將軍、廬江太守;潘璋,振威將軍、固陵太守;韓當,偏將軍、永昌太守;朱然,昭武將軍、江陵督;孫桓,安東中郎將;駱統,建忠中郎將;宋謙、鮮于丹,原呂蒙屬將。孫吳集四方精英於一線,兵精將猛,遏制了蜀軍的進攻。劉備統大軍繼進,駐屯秭歸。雙方都在作大戰前的部署,沉寂了數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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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階段

,公元222年正月至六月,兩軍相持於夷陵。二月,劉備親自指揮蜀軍發起第二階段的進攻。將軍黃權諫曰:“吳人悍戰,又水軍順流,進易退難,臣請為先驅以嘗寇,陛下宜為後鎮。”劉備不從,以黃權為鎮北將軍,督江北軍拒陸遜於夷陵,並防魏師。

陸遜繼續作戰略後撤,分散蜀軍之勢,並在運動中伺機殲敵。吳軍在後撤中殲滅蜀軍五營,重兵屯於夷陵堅壁。劉備在江南推進,因前鋒在夷道受阻,於是將大軍屯駐在夷道北之猇亭。劉備想引誘吳軍主力決戰,命令吳班率數千人在平地立營,另伏兵八千在山谷,吳諸將都想進擊,陸遜以軍法制約,堅守不出。劉備見機關已被識破,引伏兵從山谷中出,撤水軍於岸上結營,從巫縣、秭歸至夷陵,連營樹柵四五百里。劉備的這一部署,欲固守已得到的峽谷高地,持久以待時變,顧不得犯兵家之忌。劉備出此險棋,他低估了對手陸遜。

第三階段

,公元222年間六月至八月,吳軍反攻,經過三次圍攻戰全殲入峽蜀軍八萬,大獲全勝:

先主劉備堅持東出,夷陵敗北,是個利害問題還是簡單的面子問題?

第一戰是陸遜用火攻。並以密集的優勢兵力在夷道猇亭打破蜀軍前鋒,陣斬張南。

朱然、韓當、駱統等大將參加了這一戰役,與孫桓守城部隊配合,夾擊蜀軍。

第二戰是涿鄉殲滅戰,包圍劉備所統中軍。

朱然等趁夷道戰勝之威,直插蜀軍之後,切斷蜀軍歸路。劉備慌忙撤軍,吳軍潘璋等猛將緊緊咬住追擊,圍殲蜀軍劉備所統主力於深鄉。

第三戰是馬鞍山之戰

。劉備率殘部與黃權江北軍靠攏,升馬鞍山據高守險,陸遜督諸將四面圍攻,蜀軍土崩瓦解。劉備退入秭歸,欲收合殘部,陸遜哪裡肯讓劉備喘息。孫桓插人夔道斷劉備歸路。劉備聞訊,逾山越險,棄軍而逃。劉備命驛人燒軍資鐃鎧斷後,僅得入白帝城。就這樣,蜀軍全軍覆沒,舟船器械,一時略盡。吳將李異、劉阿等直追至白帝城,屯兵於江南。徐盛、潘璋、宋謙等爭欲乘勝取蜀,陸遜朱然、駱統等認為,吳軍應撤回防魏。這時趙雲已率江州之眾入援白帝。八月,吳軍班師,夷陵之戰結束。孫權改夷陵為西陵。

先主劉備堅持東出,夷陵敗北,是個利害問題還是簡單的面子問題?

吳軍獲得夷陵大捷,除總的形勢有利於吳軍之外,陸遜優秀的指揮藝術是取得勝利的直接保證

這次戰役體現陸遜的戰略思想,有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避敵鋒芒,果斷地做戰略退卻,創造戰機,趁敵之疲。

陸遜節節後退,把三峽險地讓與劉備,示敵以弱,諸將不解,以為陸遜膽怯,各懷憤恨。陸遜嘵諭諸將說:“劉備統兵東下,士氣正盛,何況居高臨下,據守險要,難以攻擊,即使攻克,也不能保證一一取勝,萬一不利,損害全域性,不是一戰之得失。現在要緊的是鼓勵將士,廣施計謀,等待機會。如果是在平原曠野,不可避免要發生遭遇戰。現在劉備緣山行軍,無法展開,自個疲於木石之間,到那時我軍再打疲睏之敵啊。”蜀軍深入三峽五六百里,拉長戰線,分散了兵力,在進攻中受到削弱,土氣衰損。反之,吳軍退避三舍卻蓄積了士氣。戰略退卻,進一步改變了吳蜀強弱的對比,在臨陣第一線,蜀軍也成了劣勢。

第二,善於把握戰機,運用火攻殲敵

。劉備初入三峽,欲趁銳集中優勢兵力以求速決,打破吳軍,突入荊州。但陸遜大步後撤,不僅分散蜀軍之勢,而且迫使蜀軍屯兵于堅城峻危之地,欲進不能,欲退不得。劉備也是一個久經沙場而又老謀深算的軍事家和政治家。他改變策略以守險持久來等待時變。因兩軍持久不決,曹軍必趁其後進攻,這對吳軍不利。陸遜要趕在曹魏出兵之前打敗蜀軍,因此,他必須抓緊戰機速決。如果說戰爭的第一階段是劉備以求速決,那麼,現在卻顛倒過來,兩軍相持以後,吳軍要求速決,而劉備未做善計堅持到最後,讓陸遜抓住閏六月暑熱時機反攻。這時蜀軍水陸都集於林蔭,又有東南風入峽,便於火攻。陸遜先以小股部隊試攻,見蜀軍反應無防火準備,抓緊戰機全線出擊,分割包圍,大獲全勝。

先主劉備堅持東出,夷陵敗北,是個利害問題還是簡單的面子問題?

第三,堅定不移地集中優勢兵力用於主攻方向,力爭打殲滅戰。

孫桓被蜀兵圍困於夷道,向陸遜求救。陸遜為了捕捉戰機保持高度機動而按兵不動。果然,劉備受阻於堅城,久攻不下,士氣大損。陸遜知彼知己,知孫桓可恃,才如此部署。即使劉備攻下夷道,將付出重大代價,而陸遜所統夷陵之眾則趁其弊而擊之,亦必能獲勝。劉備之敗,還在於他不能“觀變出奇”。劉備若採納黃權建議,命大將統眾冒險順流直下荊州,打亂吳軍部署,後事難料。陸遜也憂慮此局。再看,劉備犯兵家之忌連營樹柵第四五百里,只要防衛有方,也並非必然失敗。正如孫桓犯兵家之忌,追迫劉備歸師,並未必敗。因為劉備沿三峽一條直線部署,不在平原曠野,而是沿山峽居高臨下佈防,構成一條堅強的縱深防線,吳軍要動搖這條防線談何容易。

劉備之失,不僅在於他不能“觀變出奇”,疏忽防吳火攻,而且劉還在於他親冒矢石居於第一線,把主力暴露在敵人的視線之下。假定劉備把大本營放在秭歸,自統大軍為後繼,這種依險連營數百里的縱深防線未必有失!由於劉備親臨前線,不僅把主力置於險地,而且實際成了大軍的絆腳石。天子親征而深入險地,本身就是一種輕率行動,哪有不敗的道理。當然,劉備親臨前敵,可以起到激勵士氣、動員民眾的效果,馬良策動武陵蠻夷叛吳就是明證。可惜,劉備沒有派出一支正規軍去支援,蠻夷烏合之眾,很快被吳軍討平,蜀國反倒把一個馬良賠進去了,得不償失。

先主劉備堅持東出,夷陵敗北,是個利害問題還是簡單的面子問題?

劉備到底應不應該東出,是一個利害問題還是一個簡單的面子問題?

夷陵之戰,蜀國繼關羽失荊州之後再遭重創,隆中路線可以說已成泡影。劉備應不應該東征,不僅當時魏蜀吳三方有著尖銳的對立,而且後世學術界爭論了近兩千年,直到現在仍然沒有統一的看法。再把這個問題做番追究,很有意義,它可以給一個人的行動決策提供歷史經驗教訓,以無限的啟迪。

西晉陸機在總結歷史經驗的《辨亡論》中說,劉備是“志報關羽之敗,圖收湘西之地”,這話很有見地。意思是說,劉備以替關羽報仇為名,目的是收回荊州。可以說二者兼而有之。這是一個利害問題,並非簡單的面子問題。

劉宋歷史學家裴松之著重從正統名分駁斥諸葛瑾,認為劉備應該東出,《三國志·諸葛瑾傳》裴注評語譯意記載:

劉備立國益州,以荊州為籬障,關羽揚威下沔漢,志在消滅曹魏,他雖然不一定能達到目的,但聲威遠震,可以牽制曹魏。孫權暗藏禍心,幫助魏國除去禍害,這是在抵制勤王之師,替曹氏篡漢創造條件,興復漢室,到此為止。由此看來,義旗所指,首先應當是討伐孫權。諸葛瑾用大義責備劉備,強詞奪理,也能找點理由。再說劉備與關羽,親如手足,關羽被害,斷了劉備臂膀,憤痛填膺,豈能是說幾句空話就能平復心理的呀?

先主劉備堅持東出,夷陵敗北,是個利害問題還是簡單的面子問題?

裴松之的這段議論,極為精彩。孫權背盟,奪人之地,已屬過分,而殺關羽父子,天理難容,這哪裡還有一點同盟情義。孫權借荊州給劉備顯示了大度,劉備爭江南三郡,未免小氣。因此,孫權襲奪荊州,可以理解,劉備一方也可以說是貪而棄義,昝由自取。但孫權奪了荊州還不算,又深入蜀境,殺關羽,獻首級於曹操,大概也是利令智昏,未計後果。如果孫權還存有同盟之心,處理荊州戰後絕不會如此霸道,不給劉備留一點餘地。

裴松之所駁,是針對諸葛瑾。而諸葛瑾的立論與諸葛亮、趙雲的勸諫是大同小異,所以也不能說諸葛瑾是強詞奪理。以今天的眼光來評判,裴松之的論點,立足於理與義;諸葛瑾的論點,立足於形與勢,雙方各有所偏。陸機最為公允,兼論理義與形勢,這就是劉備騎在虎背,不得不東出的道理。因為,蜀國失去荊州,不僅喪失了北伐曹魏的一個重要基地,而且還喪失了一個重要的物資供應基地,益州雖然險塞,但蜀漢政權坐困益州,“處孤絕之地”,只是坐等待斃。所以劉備東出,不僅僅是顯示用武有餘,而是要奪回荊州,這才孤注一擲,成為臨終遺恨。

歷史事件也和許多事物一樣,有著兩面性。

夷陵之戰,本是劉備發動的一場復仇伐吳之戰,它破壞了隆中路線的孫劉聯盟。孫權破壞於前,劉備加劇於後,兩國做了拼死角鬥,似乎聯盟已徹底毀滅。但恰恰又是夷陵之戰造成了三分的地理均勢,鞏固了吳蜀聯盟

先主劉備堅持東出,夷陵敗北,是個利害問題還是簡單的面子問題?

第一,夷陵戰後,蜀弱吳孤,曹魏的優勢得到增強,隨之對吳的壓力增大,迫使孫權回到聯蜀的立場主動求和。夷陵戰後,劉備眼見收回荊州無望,也回到了現實的立場。孫權遣使求和,劉備允許,亦派使報命,為兩國恢復聯盟鋪平道路。

第二,夷陵之戰,吳得荊州,穩固了上流門戶,不再擔心西邊的威脅,可以專力對魏,促使孫吳下決心與魏決裂。

第三,夷陵之戰,蜀國慘敗,國力削弱,比任何時侯都更需要尋求盟友。於是吳蜀聯盟很快恢復。

夷陵之戰,對於劉備,無疑是一場悲劇。夷陵敗北,使劉備興復漢室的理想破滅。六十三歲的劉備,慘敗於二十九歲的陸遜之手,還差點成了二十五歲的孫桓的俘虜,慚愧、悔恨交加,不久就病死了。此役,蜀國元氣大傷基本決定了隆中路線的天折,因而劉備也成了一個富有悲劇色彩的英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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