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知縣署理搶水案

文/孔憲鑄

話說清咸豐元年，平遙縣署一年之內一連更換了三個知縣。起初，廣東番禹縣的王韶光被派到平遙縣署任知縣，接上剛剛做了一年知縣的劉敘。王知縣是監生出身的書生，加之又是南方人，面板白嫩，面目清秀，不知道肚子裡有竹竿沒竹竿，反正人樣子不失為縣太爺。他在京城時，就聽說汾州有個平遙，是個好地方。一來看果不如然，心情自然高興，可是屁股還沒做熱縣衙署的椅子，差役們就來稟報說，冀郭和河西兒搶水打死了人，四五十號人，又哭又鬧，跪在門外不走。王知縣細一瞭解，才知道前面的劉敘也是因這宗案子氣的病死的，心裡有些慌，辦了辦不了也得了解下情況。原來，離縣城十二三里有兩個村子，一個叫河西兒一個叫冀郭，都在嬰澗河旁，當地百姓全靠這條小河養活，冀郭在上游，河西兒在下游，河西兒人稍不留意就澆不上水了，只有喊十幾條愣頭漢子搶水。儘管冀郭村小。不敵河西兒大，卻佔地盤優勢，要搶水不太容易，非撕打一番不行。就在道光末的那一年秋，可能道光氣數盡了，弄得天也乾的厲害，顯得水更吃緊了。這次冀郭是算計好的，早早就埋伏在那裡，還沒等河西兒的人挖了幾鍬口子，冀郭的一下子湧出二三十後生，包圍住了，棍子打，鐵鍬劈，搏戰了一大陣。河西兒人眼看再打惹不起，跑是跑不了。一個年紀大的有計謀，趁風颳得上勁的時候，往天空拋撒沙土，立刻弄的分不清敵我，河西兒人趁機跑了。結果主力一跑，剩下三個死心眼的更慘，渾身鮮血，躺在地上。真慘，三個年輕後生都送了命了。河西兒人水沒搶上，又陪上人命，激起全村人的氣憤，“告他狗日的”，便組織人上告，接案的就是劉敘，一聽真想為民做主，可後來一打聽，一連幾天睡不著覺，吃不下飯，不幾天，連影也不見了。。。。王知縣清楚了發生的事件，三條人命真是大案，便沒心思在平遙暢遊一番了。不知道是從廣州來了水土不服，還是事情壓的不行，連平遙地道的牛肉，黃酒加切疙瘩也吃不出味兒來，不管咋地，硬著頭皮也的辦理，要不落一個“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的笑料。王知縣眉頭一皺，心裡一亮，關鍵得弄清劉知縣病死的原因。吩咐差役們四處打聽，一下把王知縣弄的也只能大白天矇頭睡覺。原來冀郭打死人的是汾州知府大人的親戚。不辦，河西兒人鬧的厲害。辦是不用問，非得罪知府大人，最後沒辦法，只好拖，結果一拖就是兩個月，拖到河西人更火了，一下子跑到汾州府了。州府大人自然略高一籌，覺得再拖與自己不好，便下令攆起了王知縣。王韶光僅僅兩個月，沒給平遙帶來光，就被革職了。州府大人把平遙知縣下了還不行，他覺的連用兩個縣官都不沾，便又派來了陝西的李國瀛為署任縣官。此人雖是進士出身，但終究是喝西北風長大的，有股子悍勁，一來就新官上任三把火，又授了州府大人之意，來了個一刃斧砍，更惹起了河西兒人的火勁。河西兒上頭沒人，卻有個叫劉魁的人厲害，鬼點子不少，弄的李知縣三八兩下，收兵回營，棄官回鄉了。連派幾人穩不住個平遙，州府大人也頭痛起了，只好憋一肚子氣，壯膽去求太原巡撫了。事情還順利，不幾天又派來了直隸遷安縣的一名進士萬逢時來平遙上任。萬知縣來之前就在腦子裡把前面幾個“飯桶”失禮的原因轉了轉。所以一來就與前任知縣不同了，先是拜訪當地的豪商大戶，接著就掂量“搶水命案”。萬知縣心裡有數，只要處理好這宗大案，就可以穩坐平遙了。這一盤算，萬知縣心計一動，“要治東吳兵還需東吳人”，經過一番籌劃，讓人請來了河西兒的能人劉魁，要來個釜底抽薪。可那劉魁不吃這一套，死不鬆口，逼的萬知縣盡說好話；“本人初來，不摸底，全憑你給解難了。”劉魁此人沒文化，但有頭腦，一聽知縣有誠心，便來了個將計就計：萬知縣，看在你真心真意的份上，小人試試看。萬知縣好就好菜招待了一番，才送走了劉魁。劉魁出了縣城沒回村，徑直去了外地，叫了年輕時的兩個好友，才一同回了村。第二天，全村就嚷開了，說劉魁從太原叫來了兩個大官，來微服私訪，解決搶水案，訊息很快傳到了外村，冀郭的人也知道了，便派人偷偷到河西摸底嗎，果真有兩個生人在街上游串，雖不穿官服，但看那肥頭大耳倒也像大官，嚇得冀郭人不知咋辦是好。不幾天萬知縣也聽到訊息，不知虛實，便讓差役請劉魁陪兩位大人進署。兩位微服私訪者，一見知縣果真從身上掏出蓋有太原巡撫書寫的公文。公文中劃定，根據土地面積，河西兒村分七成水，冀郭村分三成水，重辦傷人者，以此立碑，昭示全縣。萬知縣臉上這才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隨後趕緊稟報了州府大人，州府大人一聽是太原公文，也只好預設。一時間，在全縣傳開了。萬知縣本事超人，沒幾天把一宗大案給辦了，當地的豪戶巨頭都給萬知縣賀喜。從次以後，萬知縣穩穩做了六年平遙知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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