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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與和平》:人類品性複雜多變,萬變不離其宗

2021-12-15由 小朝清風 發表于 歷史

列夫·托爾斯泰遺留下許多經典著作,《戰爭與和平》是其中一部劃時代的宏偉鉅著。

小說以俄法戰爭的重大歷史事件與和平時期四大貴族家庭的人物活動、命運走向為線索,用戰爭與和平這兩條經緯線互相交織,貫穿始終。

《戰爭與和平》:人類品性複雜多變,萬變不離其宗

作為一名女性讀者,我對殘忍聒噪的戰爭場面非常厭惡。

就像小說中麗莎說的:為什麼男人這麼熱衷於打仗呢?我們女人可不喜歡。我強烈同意這個觀點。戰爭中那些死傷和血腥是女人天生排斥的東西。

《戰爭與和平》:人類品性複雜多變,萬變不離其宗

然而,又不得不承認,在這樣一種氣勢磅礴的戰爭背景下,日常生活中的小事會被無限放大,各色人物的命運變化更加無常,戰爭的殘酷性更能烘托出和平時期安寧生活的可貴。

其實生命的真正意義在於能夠自由地享受陽光,森林,山巒,草地,河流,在於平平常常的生活滿足。生命、生活,在和平年代往往被人忽略的內涵,只有在經歷過戰爭後才能被人感覺出它的美好。

在《戰爭與和平》中,人物多達559個,每一個都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軀,形象立體而豐滿,各有其獨特的個性,且充滿了生命的悸動、人的悲歡離合、各種思緒起伏——在這幅綿長的畫卷中展現得淋漓盡致。

相似性的人物形象,同中有異,互為參照

曹公在《紅樓夢》塑造了一類相似性的人物形象,比如:寶釵和襲人、黛玉和晴雯等。寫一個人顯得單調,索性寫兩個、三個類似人物成一組,來完成一個類的支撐,這種藝術手法的使用,使得人物形象更豐滿、完善、富有感染力。

託翁在《戰爭與和平》中顯然也使用了此藝術手法。

皮埃爾和安德烈

兩人的性格特徵迥異。皮埃爾待人溫厚而有親和力,他的寬容很招人喜歡。為險些揹負“私奔”惡名的娜塔莎扶正,盡其所能挽救她,喚起她生命之火,他的目的不是為了佔有她,僅僅是暗戀她。

《戰爭與和平》:人類品性複雜多變,萬變不離其宗

比起皮埃爾的感性衝動、懶惰無能,安德烈嚴謹理性、勤快務實。他兩次上戰場,官至團長,在解放農奴和莊園改革方面小有成就。但他性格孤傲、陰沉,對娜塔莎的愛情有所保留,為考驗娜塔莎的忠貞,設定一年的等待期,得知娜塔莎退婚後,只想找情敵PK,並不想挽回愛情。

但皮埃爾和安德烈總體上屬於同一類人物。

安德烈挺進沙場前線保家衛國,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皮埃爾拋棄家產及貴族地位,隻身一人闖入虎穴,想刺殺拿破崙,結果盲目混沌的他,反被當俘虜抓走。兩人高尚的行為不謀而合,都為謀求人類的正義,無畏犧牲,他們是敢於擔當的勇士。

兩人的愛情觀也很類似,他們的第一次婚姻都不成熟。安德烈厭倦麗莎的愛慕虛榮,在她懷孕時,狠心離開她,上了戰場。皮埃爾受海倫肉體的迷惑,娶了她,婚後與她貌合神離。青春洋溢、生機勃勃的娜塔莎幾乎同時點燃安德烈和皮埃爾的愛情,喚醒他們沉睡已久的活力。

《戰爭與和平》:人類品性複雜多變,萬變不離其宗

他們都蔑視並逃離空洞虛榮的交際場合,皮埃爾在迷茫混沌中參加了共濟會,安德烈則接受戰火的洗禮。雖然共濟會並沒有為皮埃爾找到迷茫思想的出路,兩次參戰反而使安德烈以那顆崇尚榮譽的心為恥,但他們卻在各自經歷的生命事件中提煉經驗,在追求真理的摸打滾爬中收穫良知。

安德烈認為皮埃爾的內心埋藏著金子,皮埃爾視安德烈為知己,他們是一對孿生兄弟,也是託翁思想靈魂的附著體。

庫圖佐夫、普拉東、皮埃爾

庫圖佐夫是一位經驗豐富,憂國憂民的軍事指揮官。他體恤下屬和民眾,不善於逢迎諂媚,堅定地活在自己的信仰和良心裡。他能夠理解士氣和民心,能夠對人民群眾的意願妥善把握,按照人民的意願來行事,以自己獨到的軍事見解和軍事謀略帶領俄羅斯人民反擊拿破崙軍隊,最終取得勝利。

《戰爭與和平》:人類品性複雜多變,萬變不離其宗

普拉東原本是個莊稼漢,被抓去當兵,淪為戰俘,因體力不支趕不上隊伍,被法軍殺害。他命如螻蟻,卻活得逍遙自在,待人謙和溫潤。他說:“人拗不過命。可我們老是發牢騷:這個不行,那個不好。幸福好比網裡水:拉的時候沉甸甸,拉上來卻啥也沒有。就是這麼一回事。”

在俘虜營裡,皮埃爾結識了普拉東。普拉東似乎洞悉皮埃爾的一切,親切誠摯、樸素而富有哲理的話語,使皮埃爾體會到一種愉快、寬慰和從容的感覺,原來被破壞的世界又面目一新,重新牢固地出現在皮埃爾的心中。

庫圖佐夫是總司令,居廟堂之高;普拉東是莊稼人,處江湖之遠。兩個地位懸殊的人卻有著相似的謙遜和善良,對世間萬物的瞬息萬變洞若觀火。

托爾斯泰塑造庫圖佐夫和普拉東這一對人物,是想告訴人們,平凡與偉大,普通與英雄是緊密結合的。

《戰爭與和平》:人類品性複雜多變,萬變不離其宗

普拉東是皮埃爾的精神領袖,是他把皮埃爾從思想的藻澤地裡拉出來。重獲新生的皮埃爾透過死的恐怖,透過重重苦難,透過他從普拉東身上得來的啟示,獲得精神的寧靜和內心的和諧。

庫圖佐夫和普拉東具備的人性光輝,皮埃爾身上也有,在經歷苦難這座大熔爐鍛造之後,皮埃爾埋藏心底的金子顯露出光芒,他也許會成長為第二個庫圖佐夫。

人性在感受痛苦、接納磨礪之後,獲得成長和完善

娜塔莎

娜塔莎是美的化身,也是和平的代言人。她是青春,是陽光,是快樂,每個接觸她的人都喜歡她。她也熱愛所有愛她的人,分享自己的熱情和悸動的生命力。

《戰爭與和平》:人類品性複雜多變,萬變不離其宗

許多男子被娜塔莎的美和蓬勃朝氣所吸引,保里斯、傑尼索夫、安德烈、阿納託利、皮埃爾紛紛拜倒在娜塔莎的石榴裙下。

宋尼雅一直羨慕罩在娜塔莎身上的光環,作為過來人的娜塔莎母親,卻為女兒過剩的熱情和生命力深深擔憂著。

果不其然,娜塔莎和安德烈訂婚不到一年,在放蕩的阿納託利引誘之下,差點與其私奔。娜塔莎不僅失去了安德烈的愛情,而且讓全家蒙羞受辱,萬念俱灰的她服砒霜想自盡,家人和皮埃爾充滿愛意的安慰和照顧,把她從死神手裡搶奪回來。

娜塔莎一家撤離莫斯科時,偶遇戰場上受傷的安德烈。命運之神將他倆重新聯絡在一起。

《戰爭與和平》:人類品性複雜多變,萬變不離其宗

安德烈臨終前,娜塔莎精心照料他,向他懺悔,重新喚起安德烈心中的愛,兩人因過往的傷害終於得到釋懷。

安德烈的死再次把娜塔莎拉入痛苦的深淵,她的一部分生命也隨之消亡。

不過,天下沒有十足的悲哀,就像沒有十足的快樂一樣。

弟弟彼嘉之死使母親陷入瘋狂的絕望,娜塔莎寸步不離地守在母親身邊,療愈母親的創傷,她自己的心靈創傷也神奇般癒合了。

娜塔莎對母親的愛向她證明,生命的本質就是愛,而愛依舊活在她心裡。愛復甦了,生命也復甦了。

歷經幾次命運的磨難,娜塔莎終於悟出愛的真諦。強大和青春的生命力本身使她治癒、使她復甦,她的性格也變得沉穩、成熟,收穫與皮埃爾圓滿的愛情和婚姻。

安德烈

安德烈初次登場給人的印象是傲慢和冷漠。他厭倦無聊、虛偽的上層貴族交際圈。為了擺脫愛慕虛榮的妻子,甚至不顧她懷著孕,急吼吼參軍作戰,期望在戰場上建立功勳,功成名就,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戰爭與和平》:人類品性複雜多變,萬變不離其宗

當他親眼目睹戰爭的殘酷和統治集團的虛偽、無能,原來的價值觀在他心中土崩瓦解。當他中彈後仰面望見曾經心目中的英雄人物——拿破崙,比起無邊無際的天空,此刻的拿破崙,如螻蟻般微不足道。

死裡逃生的安德烈回到家中,妻子的難產而死使他心懷內疚,安德烈的人生陷入消極、悲愴之中,他在痛苦中領略到生命的虛無。

燦爛如太陽、柔美似月光的娜塔莎,開啟安德烈沉悶已久的心扉,喚醒他的生命力。他就像那棵陰沉、醜陋而頑固的老櫟樹一樣,長出枝條,披滿綠葉,心裡突然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春天的喜悅和永珍更新的感覺。

《戰爭與和平》:人類品性複雜多變,萬變不離其宗

娜塔莎背叛婚約、安德烈重赴沙場身受重傷,命運並不憐惜安德烈,再次向他痛下殺手。

安德烈以前害怕生命結束,他有過兩次極其痛苦地體驗過死的恐懼。如今面對著死神,那朵永恆的、自由的、不受現實生活束縛的愛之花開放了,他越領會這種愛的精神,就越擯棄塵世生活,越徹底消除那不存在愛的生死之間的鴻溝。

《戰爭與和平》:人類品性複雜多變,萬變不離其宗

死亡來臨之際,安德烈啟示到永恆的廣義的愛,他精神上彷彿頓時卸下生活的重擔,有一種超脫塵世、輕鬆愉快的奇異感覺。

安德烈在反反覆覆、起起落落的生命中苦苦思索,尋求著一種超脫世俗生活的價值所在,臨終前他徹悟了,帶著安寧的表情,輕鬆地離開人世。

家風對人格塑造的影響力

記得印度電影《流浪者》有一句經典臺詞:“法官的兒子永遠是法官,賊的孩子永遠是賊。”這話似乎有些偏頗,但有其必然的規律。

托爾斯泰十分倚重家風傳承對人格的培養。

《戰爭與和平》中幾個豪門貴族,家族成員的精神風貌、道德品質、審美格調如此相似,這就是一個家族代代相傳沿襲下來的文化風格對家族成員人格的影響力。

羅斯托夫家族

羅斯托夫家族並不富裕,最終家產散盡。但這個家庭充滿了歡樂和生氣。羅斯托夫老伯爵樂善好施、熱情好客,善良淳樸,具有溫情脈脈的莊園貴族的品質。

尼古拉為保衛祖國勇做驃騎兵,娜塔莎自動為傷兵服務。15歲的彼嘉放棄了準備進入大學的願望決定參軍,最後為祖國獻出了年輕的生命。

《戰爭與和平》:人類品性複雜多變,萬變不離其宗

拿破崙入侵莫斯科時,羅斯托夫一家是最後一批撤離的貴族。他們卸下所有的家產,準備搬家用的幾十輛大車,全部載滿軍隊傷員。此舉使家族陷入傾家蕩產的局面,但全家人毫無悔意,羅斯托夫家族人性的光輝再度昇華。

人生必須有所作為,有所奉獻,它是獲取人類幸福的源泉,生活享受、財富,甚至生命本身,比起前者來,都是微不足道的…

這便是羅斯托夫家族的家風傳承。

保爾康斯基家族

保爾康斯基家族具有正直、保守、孤傲的特點。老公爵以嚴厲、怪癖出名,當兒子安德烈和他告別從軍時,他特別強調軍人的榮譽感和愛國的責任感。他的兒子安德烈,受父親思想影響很大,是愛國傳統的繼承者。女兒瑪利亞長得雖然不美,但她有崇高的精神世界,她明亮的雙眸散發出令人傾倒的魅力,最終贏得娜塔莎的友誼和尼古拉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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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拉金家族

華西里公爵虛偽狡詐,為升官發財使盡渾身解數。他眼紅皮埃爾和保爾康斯基家族的地位和家產,妄想操縱兒女的婚姻來拔高身份巧取財富。十足一個趨炎附勢的醜陋嘴臉。

女兒海倫是朵罌粟花,在祖國處於危難之際,她還以自己的美色逗引人,過著淫蕩的生活。兩個兒子伊包裡特和阿那托爾,前者愚蠢,後者卑鄙墮落。

《戰爭與和平》:人類品性複雜多變,萬變不離其宗

當拿破崙逼近莫斯科的時候,他們毫不關心國家的安危,酒宴放蕩、閒逸便是他們追求的幸福生活的全部內容。

陰險狡猾、貪婪愚蠢、毫無節操和道德觀念是這個家族的主要特徵。

人類品性複雜多變,萬變不離其宗

托爾斯泰在《復活》中有一段名言:“人同河一樣。天下的水都是一樣的,可是每條河有時窄,流得急;有時寬,流得平穩;有時混濁,有時澄清;有時涼,有時暖。人也是一樣,人人身上都有人類品性的根苗。不過,有時這種品性流露出來,有時那種品性流露出來罷了。人往往變得不像他自己了,其實,他仍然是他原來的那個人。

閱讀《戰爭與和平》之後,反思託翁的這段話,蘊藏哲理、耐人尋味。

每個人都具有各種各樣的本性的根苗,有的時候表現出這樣一種本性,有的時候表現出那樣一種本性,有時變得面目全非,其實還是原來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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