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視感》

像兩個人從我夢的邊緣模糊走過，

一箇舊日折刀的男子，和她依偎在橋上。

我曾為蜻蜓翅膀上

美麗的弧線而留戀人間，

也曾為被殘殺的孩童而失聲哭訴。

時間——

讓花火更為耀眼，

緩落的葉子在無聲反抗。

告別時刻，我曾擁抱你，另一面，

我已失去愛的資格。

一束光，

撥開生命微弱的脈絡，

地下的種子，延著瘠流四處紮根，

夕陽盡頭的一葉柏舟，

哪裡知道波光和她似曾相識？

拉提琴的人，

在月亮中心，開始最後的表演。

黑夜的牧場，

時間定格銀閃的羊群，

而它的牧人，

一個孩子屋頂上痴迷地仰望。

傍晚，採摘葡萄的機器漸漸了卻聲響，

站在故鄉的田埂上，

我和誰這樣默默無聞？

萬物都有眼睛，

我害怕黑暗中淺默的既視感。

《帷幕》

像對世界拉起一道帷幕，

禁錮我的荒涼與人世間的哀愁。

而整個身體浸入海灣與飛流，

春雨透過貧瘠的土地。

灼熱的永是眼淚，

冷卻的永是心臟。

告訴我，誰曾這樣走近我的內心？

已是多少青春年月，舊日往復，

我們誰都將被歷史遺忘，

我們誰都不被人們珍視。

我們漂亮的眼睛，

我們蝴蝶飄過的房子，

我們數過的星星與飛逝的流星，

我們走過的那片闊葉林，蜿蜒而美麗，

幾聲斑鳩，幾次畏怯？

當往昔已去，舉著燈籠深入林中，

貓頭鷹對我微笑，沉睡的和絃，

那些歡樂已蕩然無存。

兒時，我曾拿著鐮刀，

齊齊切割開的金色的麥子，

也躺在麥田中心，也走過櫻桃樹

漫山的梯田。

那時用土塊堆砌的爐子，

那時父親敲打著釘子，用木板和軸承

給姐姐做的嬰兒車，

那時的彈珠、皮筋、瓶蓋、寶，

那時給遠方人寫的信，

那時奶奶從坡上踉蹌著給不會

背書的我送的飯——

一碗酸菜面，兩個煎蛋，

那時在地裡耙出的奇珍異果，

那時的青蛙，池漲時節，

肚子鼓的像七月的雲，在澇壩邊凝視我。

那時的人……

而此刻，這樣一個飛速的時代，

告訴我，誰曾珍視我們的青春？

《榴彈、潮汐與月亮》

我愛你多像一顆被銷燬的榴彈，

時常浸沒在黑夜，月亮退卻的潮汐裡。

有時我拉響我喑啞的喉嚨，

對你唱一支歌，關於和平與愛的到來。

有時我站在這座島上，凝視你，

你翠綠的山丘沿著我的風浪

抖落晨星，

你美麗的手腕，

傍著夜晚沉落的溫柔的雙眼，

你是來自我生命不同存在的個體，

你繁花的天空，你深幽的海底，

你古銅色的身體，你潔白的牙齒，

連同你睡夢中平靜的面孔，

都獨有而賦予生機。

有時我的眼淚，並不只流給我的膚色，

有時我的孤獨，

不只意味著我的悲傷。

多麼苦澀的道路，

我們再為彼此唱首歌吧，

前面，月亮退卻了潮汐，

榴彈垂在——寂靜的海上。

作者：《讀睡詩選》入選詩人：心之帆

關注讀睡，詩意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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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朝大海，用黑色的眼睛尋找光明。讀睡詩社創辦於2015年11月16日，詩社以“為草根詩人發聲”為使命，以弘揚“詩歌精神”為宗旨，即詩的真善美追求、詩的藝術創新、詩的精神愉悅。現已出版詩友合著詩集《讀睡詩選之春暖花開》《讀睡詩選之草長鶯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