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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古羅馬到拜占庭:誰是帝國的隱形殺手(二)

2021-08-13由 馬鳴002 發表于 歷史

亂子大了,當政者得給老百姓一個交代,自己沒法交代,就找一個背鍋的出來。這個背鍋俠,不僅要讓老百姓看得見、摸得著,還要不斷地添薪加料,讓老百姓覺得真的就是那麼一回事兒。從古至今,有許多大名鼎鼎的背鍋俠,但令人想不到的是,替古羅馬背過大黑鍋的,是基督教。

從古羅馬到拜占庭:誰是帝國的隱形殺手(二)

2.身背大黑鍋的基督教

強大的古羅馬雖然所向無敵,但統治階層從來就沒有蒙著頭睡大覺。他們不僅亮著一雙賊眼時刻觀察鄰村哪戶人家新蓋了大瓦房,哪家的鍋裡又飄出了肉香,他們更關心治下的臣民,是不是都是在自掃門前雪。如果老百姓老是自發地三五成群、拉幫結夥,那可不行,絕對不行。

基督教從來沒想要與統治者為敵,更沒有推翻統治者取而代之的意思。但是,它的教友太多了,太虔誠、太團結,問題就來了。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們這麼多人抱團抱得死死的,搞得像一家人一樣,那還要我羅馬皇帝幹什麼?不行,這是絕對不行的!

所以,基督教從站穩腳跟日漸壯大的那一天起,就沒有好日子過,不僅教主被殘酷地釘上了十字架,此後整個教派和所有信徒,一直遭受著殘酷無情的打擊。

安東尼大疫

後,羅馬迎來一段相對穩定的日子,

經濟開始復甦,人口隨之回升,地中海地區掀起大規模公共建築修建熱潮,大量拋荒的農田開始耕種,所有地方都有道路穿過,到處都是房子,到處都是城市,到處都是鮮活的生命在活動。羅馬在大災之後,生機重現,再造輝煌。

但羅馬人太沒記性,很快又忘記了那群撕咬狂噬自己的怪獸。

從古羅馬到拜占庭:誰是帝國的隱形殺手(二)

殘破景象

在瘟疫怪獸面前,繁榮而發達的羅馬就像一個文盲,對它的來龍去脈一無所知,更沒有有效的應對之策,城門洞開,任由怪獸衝進城門,在城裡來去自由,對人類隨意蹂躪踐踏。當浩劫過去,秩序開始恢復正常,羅馬人重回歌舞昇平的生活,又把從前的生活方式原封不動地複製下來,重回醉生夢死之中,甚至比以前還要變本加厲。羅馬城還在繼續擴大,但跟不去城裡人口的增長,人口越來越稠密,居住空間更加擁擠,角鬥場規模空前,每場活動都聚集著更多的人,環境衛生越來越差,城市衛生系統仍處在粗放狀態。

對基督教和基督徒的打壓也越來越嚴酷,這種打壓使社會失去了安全空間,人與人之間相互防範,疏離,民間要求變革的訴求日漸強烈。而統治階層將大量精力用於封閉基督教這樣的異端,壓縮基督徒的生存空間,卻對頻繁發生的瘟疫漠不關心,不追源頭,不查根基,更不思考應對之策。不懂得文明發達的社會離不開公共衛生系統,更不懂得在重大社會危機發生時,如何排程社會群體共同應對。

當人類文明出現缺陷,自身卻無能力修正,在再三遭受重挫仍不懂得反思和糾正時,大自然就會以自有的嚴酷法則,開始對人類執行“家法”!“家法”有瘟疫、洪水、蝗蟲、乾旱等各種方式,猶如當頭棒喝,提醒人類改正自己的缺陷和錯誤,促使人類儘快推進文明的進化步伐。如果人類在“家法”面前仍然毫無察覺,像恐龍、劍齒虎、猛獁象一樣不肯及時進化,那麼,大自然就會像對待恐龍、劍齒虎、猛獁象一樣,毫不猶豫地淘汰不能及時進化的人類,剝奪人類在大自然的生存空間。

所以,羅馬人依舊開啟醉生夢死的生活程式時,那群怪獸又不聲不響地從地下冒出來,再次張開了血盆大口。

公元249年,羅馬皇帝、僭主者德修思發出敕令,命令基督徒必須在反悔日放棄自己的信仰,否則將受到審判,政府官吏如果身為基督徒,將被罰為奴隸,或被沒收家產,甚至被處死。身處平民的基督徒下場就更慘了。這場意在撲滅基督教的敕令引發了新一輪對基督徒的迫害,也引起了基督徒的強烈抵抗。所有人都被這個活動裹脅,注意力都被這場空前的政治迫害吸引過去。而就在這個時候,西普里安瘟疫暴發了。瘟疫才不管你們人類在搞什麼政治迫害,只要它有活動空間,這群怪獸就在你的肚皮裡伸胳膊蹬腿,攪得你天翻地覆。

很快,羅馬皇帝德修思染疫身亡,他的繼任者只幹了兩年,也跟著染上瘟疫,死了。

近代有人分析, 引發西普里安瘟疫的是埃博拉病毒,這是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結論:

在醫療水平非常發達的今天,埃博拉病毒死亡率仍高達50%至70%,如果當時那場瘟疫真的是埃博拉病毒引發的,可以想象,當時羅馬人遭受那場不明不白瘟疫的慘狀。

死亡瀰漫在羅馬帝國的上空,

每個家庭只要出現1名患者,其他人都可能染上病。患者如果能存活下來,也會留下四肢的殘疾。

這場瘟疫的破壞性不亞於安東尼大瘟疫,在很多方面甚至表現得更為可怕。作為東方第一大城市的亞歷山大,市民數量從50萬銳減到19萬,高峰時,羅馬城每天死亡近5000人。

這場瘟疫長達15年,奪去了2500萬人的生命。在有些地方,死亡人口高達三分之一,羅馬軍隊的人數又一次大量減少,軍事實力急劇下降。政治、經濟和軍事上全面倒退,形成著名的“三世紀危機”。

羅馬經受這次重創後,如同沉痾在身的病人,很難透過自我修復而痊癒了。但是,羅馬統治者的心思不在“趁你病,要你命”的瘟疫怪獸上,他們面對瘟疫造成死傷枕藉的慘狀,無法向老百姓交代,為了掩蓋自己的無能,他們直接把一口大黑鍋扣在基督教身上。將基督教斥為異端邪說,說正是基督教的發展和興盛,才導致上天對人類的懲罰。對基督教展開殘酷無情的打壓。他們把基督徒和乾草綁在一起,製成火把點燃,用來照亮皇帝的遊園晚會,或是直接把基督徒釘死在十字架上,甚至將一群基督徒扔進鬥獸場,讓獅子活活咬死、吃掉。

公元303年,羅馬皇帝戴裡克先再次發出敕令,

開始了羅馬帝國建立以來最大一場宗教迫害運動,摧毀教堂、收繳聖經,甚至屠殺教士,

基督徒要麼放棄信仰,要麼就被處死。

但是,基督教卻在這場打壓前體現了強大的精神力量,雖然有很多宗教人士在生死麵前,經不起打擊,屈服叛教,但也很多義烈之士站出來,他們不惜慷慨赴死,捨身殉教,博得了很多羅馬民眾的同情和支援。

很多基督徒不畏打擊,堅守著教會最後的底線,很多人被他們的精神感動,不惜冒著生命危險,紛紛加入教會,成為虔誠的基督徒。更有許多虔誠的女教徒,在各處不停地奔走,從市井巷陌,到田間地頭,不斷地宣傳基督教義,只要對方願意加入教身,不惜奉獻自己的肉身。在一段時間,“肉償”成為徵集教友的重要方式……

從古羅馬到拜占庭:誰是帝國的隱形殺手(二)

在瘟疫面前,佔據羅馬社會主流的希臘多神教袖手旁觀,而基督教倡議聖潔、仁愛、和平和公義,基督徒舉著耶穌基督的旗幟,在自救的同時,對身陷瘟疫苦難的人們展開了救助。

他們不但救治病人,救助貧困,還到處演講佈道,對人心進行撫慰。

他們用自己的方式向民眾解釋災難發生的神學原因,告訴人們那是因為耶穌被無知的人們釘死在十字架上,羅馬人殘酷迫害基督徒,神才藉此懲罰只有虛偽信仰的羅馬人。在他們的宣傳煽動下,羅馬民眾原有的信仰發生了動搖,基督教逐漸贏得了人心。

正是由於眾多基督教友的努力,基督教不僅沒有被身上的這口大黑鍋壓垮,恰恰相反,它們在最困難的時期,不僅生存下來,而且得到了發展,隨著教徒遍佈社會的各個階層,它們日漸壯大起來。

公元312年冬天,一場饑荒之後,羅馬帝國西部再次暴發瘟疫:“感染疫病的人全身長滿惡性膿包,表情極其痛苦,數以百計的男人、女人、兒童因感染瘟疫而失明。”

這次瘟疫是壓塌羅馬帝國的最後一根稻草。從此,羅馬帝國開始分崩離析。

公元313年,羅馬皇帝君士坦丁一世頒佈米蘭敕令,宣佈基督教為合法宗教,基督教因此迅速壯大,信眾日益增加,最終成為羅馬的國教。

這是羅馬帝國最為重大的變化,它直接改變了人類的歷史程序。不得不說,瘟疫一次又一次重創羅馬,是促進這個劃時代改變的最重要因素。

羅馬的疆域如此遼闊,羅馬城卻如此衰敗,羅馬帝國的衰落已不可挽回。為了拯救羅國帝國,君士坦丁一世將眼光投向東方。公元330年,他決定遷都至位於歐亞交界的殖民城市拜占庭,並將拜占庭命名為君士坦丁堡。

公元395年,古羅馬正式分裂為東西兩部分,西羅馬首都是羅馬城,東羅馬首都是君士坦丁堡,羅馬文明也就此分枝散葉,走上了完全不同的兩條道路。

但西羅馬的衰敗已經無可挽回。瘟疫造成大量人口減少,農業生產勞動力不足,嚴重影響經濟發展。同時,大量青壯年死亡,兵員得不到有效補充,又由於人口體質下降,兵源很難滿足羅馬軍隊的需要,只能招募羅馬北部的日耳曼人進入軍隊,這些身強力壯的“蠻族”漸漸成為羅馬軍隊的主力,而推翻羅馬帝國的,恰恰就是出身於蠻族的將領。

公元476年,“蠻族”將領廢掉西羅馬帝國最後一位皇帝,有著五百年輝煌歷史的羅馬文明就此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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