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夕四少

紅樓夢裡，寶玉身邊的兩個大丫鬟，襲人和晴雯，開始都是服侍賈母的丫鬟，之後都被賈母撥到了寶玉身邊服侍，由此可知，賈母是非常喜歡並看重襲人和晴雯的。

那麼襲人和晴雯之間，賈母更喜歡誰呢？很多人都覺得，賈母自然更喜歡晴雯，但奇怪的是，為什麼最後是襲人成了寶玉身邊的首席丫鬟呢？

關於賈母更喜歡襲人和晴雯裡的誰，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們在賈母眼中，都是非常優秀的女孩子，各有所長。

賈母把襲人撥給寶玉是因為賈母擔心寶玉身邊沒有真正竭忠盡力的丫鬟，而襲人恰恰有個痴處是賈母所以喜歡的，原文說她：

伏侍賈母時，心中眼中只有一個賈母，如今服侍寶玉，心中眼中又只有一個寶玉。

正是因為襲人心中有主，對上忠誠，所以賈母把她撥給寶玉使喚，這在我們今天來說，就是對上的絕對忠誠。襲人在賈母心中是這樣的：

賈母因溺愛寶玉，生恐寶玉之婢無竭力盡忠之人，素喜襲人心地純良，克盡職任，遂與了寶玉。

由此可知，襲人在賈母心中屬於心地比較純良，且恪盡職守的，換句話說，賈母對襲人的期望是，她要恪盡職守，站好自己的崗，不管什麼原因，都不能無故缺席，以寶玉的事為大。

這也就解釋了榮國府元宵開夜宴一回，賈母發現襲人沒有跟在寶玉身邊時，為何會有意見。我們且看原文：

賈母因說：“襲人怎麼不見？他如今也有些拿大了，單支使小女孩子出來。”王夫人忙起身笑回道：“他媽前日沒了，因有熱孝，不便前頭來。”賈母聽了點頭，又笑道：“跟主子卻講不起這孝與不孝。若是他還跟我，難道這會子也不在這裡不成？皆因我們太寬了，有人使，不查這些，竟成了例了。”

很多人因此會覺得賈母不喜歡襲人，所以對她不滿，這樣理解是不準確的，賈母如果不喜歡襲人，會把她撥到寶玉身邊服侍嗎？她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她覺得應該恪盡職守的襲人失職了。

我們再來看賈母對晴雯的評價，晴雯原來是賴嬤嬤身邊的丫鬟，因為常跟賴嬤嬤進賈府，後來就被賈母看上了。我們且看原文：

這晴雯當日系賴大家用銀子買的，那時晴雯才得十歲，尚未留頭。因常跟賴嬤嬤進來，賈母見他生得伶俐標緻，十分喜愛。故此賴嬤嬤就孝敬了賈母使喚，後來所以到了寶玉房裡。

也就是說，賈母是因為晴雯生的伶俐標緻，也就是長得好，又會說話，所以喜歡，不僅如此，後文王夫人向賈母瞞報晴雯之事時，賈母還對晴雯如此評價：

但晴雯那丫頭我看他甚好……我的意思這些丫頭的模樣爽利言談針線多不及他，將來只他還可以給寶玉使喚得。

綜合起來看，賈母喜歡晴雯，除了她生得好以外，還因為晴雯說話爽利，針線活好，這一點從晴雯補裘可知，因此賈母又把晴雯撥給了寶玉。

也是就說，賈母對襲人的喜歡，是因為襲人盡職盡責，忠心忠誠，是可以照顧寶玉生活起居的女孩，這是她在賈母眼中的職責，更注重的是她的內在；賈母對晴雯的喜歡，更多地偏向於外在的容貌，手藝活這些。

她們在賈母的心中，就分量上來說應該是對等的，沒有說更喜歡誰，更不喜歡誰，能服侍賈母一場又被她調撥到寶玉黛玉等人身邊的女孩，不管是一等還是二等，都絕對是丫鬟中的人精兒，各有千秋的，所以不要再說什麼賈母不喜歡襲人更喜歡晴雯這樣的話。

有人會疑問，賈母既然同樣喜歡襲人和晴雯，為何還會說將來只有晴雯可以被寶玉使喚，我的理解是，賈母在寶玉姨娘這一方面，她是看中了晴雯的，所以如此說，但作為服侍寶玉的丫鬟來看，賈母對她們是同樣看重的。

所不同的是，襲人和晴雯到了寶玉身邊以後，卻有了變化，襲人迅速升職，而晴雯一直原地踏步，甚至到最後被解職，這是為什麼？這一點我曾在之前的文章中分析過，這其實就像身在職場的我們一樣。

也許一開始入職的新人有很多，但最後能留下來，甚至一年後就升職的可能鳳毛麟角，襲人能成為寶玉身邊的第一丫鬟，除了她本身的優點和能力之外，更重要的一點是她抓住了機會，先是與寶玉發生雲雨之情，後又被寶玉奶媽李嬤嬤抬舉，接著又被王夫人看重，漲了工錢不說，還把自己的工作關係從賈母那裡轉到了王夫人名下。

晴雯呢，除了必要的針線活，像補裘這樣非她不可的事，她會去做，怡紅院裡的其他事，她基本是不參與的，不僅不參與，她沒事還喜歡鬥嘴磨牙，打牌撕扇，留長指甲罵小丫頭……也就說，晴雯根本不熱衷於升職加薪，她不會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去刻意做什麼事迎合寶玉或王夫人。

現在有句話說，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晴雯就是這樣把好好的一副牌，打得稀巴爛的女孩。我們不妨假設一下，如果晴雯真的把她的聰明伶俐，心靈手巧用對地方，她在怡紅院的地位，可能就完全不一樣了，也許根本就沒襲人什麼事了，將來服侍寶玉的可能就是她晴雯了。

可惜的是，晴雯不屑於這麼做，這就給了襲人晉升的大好機會。退一步來說，即便賈母一開始不喜歡襲人，但因為她自己努力，又抓住了機會，想不成為寶玉身邊的第一丫鬟都難，晴雯就這樣拱手把機會讓給了襲人，結果自己連容身之地都沒了，在孤獨絕望中悽慘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