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放學後去水庫玩，發現一隻“野鴨”幼崽，將其帶回家精心照料，“野鴨”長大變白天鵝。

一個小女孩揹著破舊的書包在水庫旁邊張望著什麼，她期盼著能夠有魚躍出水面落到岸邊，這樣她就可以給自己加個餐了。

可惜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看來今天只有回家吃照常的西紅柿炒雞蛋了。

她踢著小石子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間她看見水壩邊的草叢裡有一隻

迷路的“小鴨子”。

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貪玩的時候，她走近“小鴨子”將它捧在手上撫摸著：

“你的爸爸媽媽也不要你了嗎？”

“小鴨子”懵懂地歪著腦袋，它就算是聽得懂人類的語言，也是沒有辦法回答小女孩的。

小女孩明白過來，她四處張望看看附近有沒有它的爸爸媽媽，乾脆直接坐了下來等待著。

直到夜色爬上天邊，太陽要下班的時候，小女孩看著在自己懷中熟睡的“小鴨子”，知道它也是被家人遺忘或者拋棄的了，這一點倒是和她很像。

“小鴨子，跟我回家吧，咱們做朋友。”小女孩踏著日落餘暉，捧著“小鴨子”回家了。

這個小女孩叫做招招，9歲的她是一名留守兒童，去年和她相依為命的奶奶去世之後，她就一直是自己獨自一人生活。

其實她的父母在奶奶去世之後短暫地回來過幾天，不過是帶著招招的弟弟回來的。

招招看著自己父母與弟弟其樂融融的樣子，似乎對奶奶的離世一點也不關心，回來只是走個過場堵住村裡人的嘴罷了。

她本來擔心父母會將自己帶走，那樣就沒有人去給奶奶燒香上供了，不過好在直到父母坐上離開的大巴車，都沒有提出要把招招帶走的想法。

看到載著爸爸媽媽還有弟弟的大巴車遠去的時候，招招知道以後的生活就是自己一個人了。

打那個時候起，她自己照料奶奶留下來的雞和小菜園，本來還有一塊地的，但是被父母自作主張地變賣了。

招招雖然心痛，但是一想她一個人，平常還要上學，根本就兼顧不了田地，也就對父母的這種行為釋然了，畢竟她再怎麼早熟，在當時也只是一個8歲的孩子而已，對於這些事情是做不了決定的。

這一年間，招招餓了就摘菜園子裡的菜，拿母雞下的蛋炒個菜，或者是煮個小米粥烙個餅充飢。

而招招的父母像是遺忘了招招這個女兒一樣，不聞不問，除了當初留下的一筆生活費，甚至連一封信都沒有寄回來過。

這讓招招也有了普遍留守兒童的心理問題：性格內向不愛說話，喜歡自己獨來獨往，缺乏和人交流的主動性等等。

這些創傷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反而會深深地影響孩子的一生。

所以當招招看見和自己同病相憐的“小鴨子”的時候，她就像找到了自己的同類，甚至還想去拯救它，陪伴它。

人的行為通常會折射出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招招也是希望能夠有人發現自己的孤獨，向自己伸出援手，陪伴自己的吧。

芝麻是招招在回家路上撿到的一隻小黑色小狗，招招出門後它都會老老實實地看家護院，再搖著尾巴等著招招回家。

招招回到家之後，芝麻迫不及待地聞來聞去，招招害怕芝麻將“小鴨子”當成了食物，對芝麻呵斥到：

“芝麻！坐下！不許你欺負小鴨子！”

芝麻一見招招用生氣的語氣說話，立馬乖乖地坐在原地等著招招的指令。

招招見芝麻這麼聽話，便也放下心來，將“小鴨子”放在了院中，自己摘了些菜做飯吃，順便把雞和鴨子還有芝麻都餵了食。

洗完鍋碗之後，招招找來了一個不用的小盆，裝上水，這就是“小鴨子”的池塘了。

對於現在的“小鴨子”來說，這個小盆還是挺大的，它在裡面游來游去，玩得不亦樂乎，芝麻趴在它前面想要跟它玩又怕被招招訓斥，便只能可憐巴巴地看著了。

招招見“小鴨子”玩得開心，再看芝麻委屈的小眼神。不由得笑了，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發自內心地開心過了，上一次這麼開心還是奶奶還在的時候。

一想起奶奶，招招的眼神變得落寞了起來。

人們總說時間是治癒一切的良藥，可事實真的如此嗎？

招招看著“小鴨子”和芝麻，突然就帶入到了她和奶奶的角色裡面。

也許，自己小時候在調皮玩鬧的時候，奶奶也是這樣寵溺地看著自己吧。

小時候的招招總會說一些大話：

“奶奶，我會好好學習，以後帶您過上好日子！”

“我長大了一定會賺很多錢，就像老師給我們講的世界首富那樣有錢，到時候帶著您搬到城裡去，住大別墅！”

奶奶在聽到招招這些話的時候，從來沒有潑過冷水，而是寵溺地笑笑，摸著招招的頭說：

“那奶奶，就等著招招賺錢帶上我過好日子了！”

可惜最後奶奶沒能夠等到招招實現諾言的時候就走了，招招時常沉浸在和奶奶相處的回憶中無法自拔，對於她來講，那可能會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了，可能以後都不會再有。

招招看著在盆裡玩水的“小鴨子”，她覺得自己和它真的很像，都是被父母忽視、不在意的孩子，只能憑藉著自己的能力生存下去。

不過這“小鴨子”的處境可能比她還要艱難吧，畢竟和人類相比，它的天敵就太多了，隨時有可能會被人和動物當做食物吃掉，還好自己發現了它，要不然它自己是很難活下去的。

時候不早了，招招寫完作業洗漱完之後就躺在床上，哼著不知名的曲調。

“小鴨子，小招招，鴨子像招招，招招像鴨子……”

招招又在編自己的小歌謠了，從前睡不著的時候，奶奶總會用這樣的句式和腔調哼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來哄她睡覺。

久而久之，她自己也就學會了用這個來哄自己睡覺，就像是奶奶還在床邊哄自己一樣，讓她感覺到無比的安心。

也許，這便是招招懷念奶奶的一種方法吧。

天還沒亮的時候，小招招的生物鐘就準時將她叫起來了。

她和往常一樣先將飯架上鍋就去洗漱，澆菜餵雞餵狗餵鴨子，做好這一切之後飯也剛剛好。

打包了一些飯菜，招招就背起書包去上學了。

招招的學校說近也不近，說遠也不遠，徒步四十分鐘的路程在別的山區裡面已經算是很快的了。

而招招有時候還會趁著上學放學的路上去山裡掏鳥蛋、摘野果子吃，不過她從來沒有走進過山林深處，

因為她有一種自己困在山林中也不會有人來找自己的預感，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招招一直很謹慎。

水庫就在招招上學的必經之路上，說實在的，無論是上學前還是放學後，跑去水庫玩的小孩都很多，前兩年也有不聽話的熊孩子進水庫游泳最後沒上來的，這件事一直被學校老師當做警示學生的案例拿出來講。

受這個影響，招招每次經過水庫都有一點害怕，直到她看見別的孩子從水庫抱走了一條魚，招招承認，很久沒吃過肉的她確實是饞了。

雖然她沒有做過魚肉，但是她曾經見過奶奶做過，應該大差不差，這才有了她昨天去水庫的事情。

結果招招沒有找到魚，倒是遇到了一隻“小鴨子”，不過能獲得一個小夥伴倒也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招招到達班級之後，照常低著頭徑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去，與周圍同學們的嘰嘰喳喳不同，她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只是木訥地拿出自己的書本和學習用具，等待進班的老師講課。

聽寫的時候，老師注意到了坐在角落裡面的招招。

其實在招招奶奶還在世的時候，她還是一個比較開朗的孩子，起碼眼睛裡是有著求知探索的光芒的，雖然她最感興趣的總是那些賺很多錢的商業精英。

老師曾經聽招招說過，自己一定要好好學習長大賺很多很多的錢來給奶奶買東西，買大房子住。

小招招雖然說著很誇張的話，但是能看的出來她當時的學習動力就是奶奶。

現在不過是短短一年的時間招招就能夠因為奶奶的離去轉變了這麼多，也不知道這孩子之後的路該怎麼走。

老師在心裡為招招嘆息著，而招招並未察覺老師的異常，低下頭認真地回想老師聽寫的詞語。

一旦人的心靈受傷或者受到重創，就會容易將自己外露的情緒隱藏起來，這是一種在心理上自我保護的方式。

譬如現在，老師和同學們都覺得招招的變化非常大，而沉浸在自己內心世界的招招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變化，她的悲喜都在自己的內心中，很少表露出來了。

老師覺得，是時候跟招招了解一下情況，好好開導一下她了，於是在放學後老師主動叫住了招招。

“招招，方便老師去你家裡瞭解一下情況嗎？”

招招一聽老師想要到自己家，很是疑惑，家裡只有自己一個人的事情老師應該是知道的，那還要去自己家是有什麼事情嗎？

她思索了一下，最後還是對著老師點了點頭。

“那你在這裡等一會老師喔招招，老師拿個包一起走。”

一路上，師生無言，老師覺得太過尷尬，正好又走到了水庫附近，本著挑起氣氛的出發點說道：

“還好現在的宣傳教育到位，現在都沒有揹著家長來水庫玩的孩子了，對吧招招？”

突然被點到的招招身體一僵，轉頭看著老師有一點不知道如何應對，本來就尷尬的場面此時更尷尬了，老師此時的心中有點懊悔。

“招招，咱們不管這個，繼續走吧。”

招招點了點頭，繼續帶著老師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著。

當招招推開小院的門的時候，老師不敢相信這是一個

9歲孩子獨自生活的院落

，沒有亂糟糟的，反而是收拾得井井有條，招招養的雞和狗也很有精神，就是冷清了一些，

這孩子是怎麼自己生活一年的啊？

招招給老師端來了水，讓老師在院中坐下，長久的沉默之後，老師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招招，現在都是你一個人生活嗎？”

“嗯，對的老師。”回答簡單有力，彷彿一個字也不願意多說。

“你一個人……生活還習慣嗎？有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可以多跟老師交流一下。”

正當招招想要回答的時候，

“小鴨子”顛顛跑了過來，踩在招招的鞋子上小聲叫著，像是在撒嬌。

招招趕緊把它捧在手上撫摸著它溼漉漉的羽毛。

“老師，我一個人生活挺好的，一年了都是這些動物陪伴著我，也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此時的老師目光已經被招招手上的“小鴨子”吸引過去了，問道：“招招，這小天鵝你是從哪裡找來的？”

“小天鵝？老師，這不是小鴨子嗎？”

看著招招驚訝的神情，老師明白了，

她這是將小天鵝當做小鴨子帶回家養了。

“招招，它不是小鴨子，是小天鵝，方便跟老師說說你是從哪裡把它帶回來的嗎？”

招招咬了一下嘴唇，她在糾結要不要將經過告訴老師，她很怕老師批評她。

老師看出了招招的顧慮，鼓勵到：“招招，老師只是想了解一下事情經過，不會批評你的。”

招招終於下定決心，抬起了一五一十向老師說明了事情的經過。

老師得知了之後並沒有批評招招，反而是向招招科普了天鵝的種類，成長期和食物還有需要注意的事情等等。

“老師，您……覺得我做的是對的嗎？”

“傻孩子，

凡事沒有絕對的對錯，任何事情都有它們的雙面性

。”

“這一年來大家都很擔心你，你變得沉默寡言，要知道你在老師的眼裡，只是一個9歲的孩子啊。”

原來自己是會被關心的，原來除了父母之外還會有人關心自己的……原來自己不全部是錯的。

所有的委屈在這一瞬間宣洩而出，老師抱著哭泣的招招輕聲安慰著她的情緒。

這天之後，招招明顯變得開朗了很多。

那天老師留宿了招招家，她耐心地開導招招，讓招招過早成熟的內心得到了慰藉，也就是那天，

招招對關心她的人徹底卸下了防備的面具，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展現了出來。

老師和同學們都為招招的轉變而感到開心，誰會不喜歡這樣一個堅強又上進的孩子呢？

招招也會經常向老師請教飼養天鵝的問題，沒有想到短短三個月，當初的

“小鴨子”就已經蛻變成了一隻白天鵝，甚至還會抓魚回來給招招吃。

老師也會經常去拜訪招招，她知道女孩子一個人生活有多麼不容易，從心底心疼招招這個孩子，想要儘可能地彌補上招招失去的關心。

如果說動物是孩子成長過程中重要的夥伴的話，那麼良師益友就是孩子成長過程中的指路燈，為迷茫的孩子正確指引人生的方向。

“招招，有沒有想過以後去哪裡？”

以後去哪裡？她有奶奶的小院，有奶奶留下來的雞，有天鵝，有芝麻，

她這麼多牽掛，又能夠去到哪裡呢？

“招招，你的人生不能止步於此，奶奶也一定

不希望你一直被往事羈絆到這裡的

。”

老師的話像是點醒了招招一樣，奶奶如果還在的話，是一定不希望看到這樣的自己的，這句話燃起來招招的鬥志。

“不，老師，

我想要走出這裡，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

老師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招招，不管你去哪裡，老師和同學們都是會永遠支援你的。”

招招像是打了雞血，每天奔波在學校和家之間兩點一線，考試成績一直是班級裡面最優異的一個，就這樣上了初中、高中，終於在招招17歲的時候，迎來了

人生中的第一個大的轉折點：高考。

此時的老師已經不再年輕，歲月在她的臉頰上留下了痕跡，當年的同學們也都是聚聚散散，在時間的岔路口上分道揚鑣。

老師幫招招整理了一下領口，給她打氣：“我們招招，一定沒問題的。”

招招笑著迴應著老師，轉身就進了這決定她人生走向的考場。

高考過後，招招的分數超過了心儀院校幾十分，校方知道招招的情況之後，決定對招招的學費全免，並有一筆資助金。

這讓招招和老師還有關心她的同學都大喜過望，笑著祝福招招，就連很多年不聯絡的父母也打來了電話，不過招招客氣寒暄了幾句就掛了。

在她心裡，已經對最珍貴的東西有了自己的瞭解，人與人之間的羈絆，並不只有血緣關係。

去大學報道之前，招招在老師的陪同下改了名字，這個名字束縛了招招太多年，如今終於可以得到解脫了。

再次回到從小到大的小院中，動物們好像也能夠感覺她的開心，

天鵝擁抱了她隨後在空中飛翔

，她看著天鵝曼妙的身姿，心想著：

我終於也可以，自由地翱翔了。

動物是我們人類從古至今的好朋友，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動物的陪伴固然重要，但是家長給孩子一個完整的童年才是至關重要的。

願每個孩子都能擁有一個快樂的童年，願每個女孩能夠像天鵝一樣自由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