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戴高樂機場住了18年,幸福終點站的男主原型在機場去世了
在人們的概念中,機場就是“中轉站”的代名詞;而對於有的人來說,它卻陰差陽錯地成為了“家”和一生的終點站。
11月12日,
梅赫蘭·卡里米·納賽裡(Mehran Karimi Nasseri)
因心臟病發作在法國戴高樂機場去世,享年77歲。
在此之前,他曾在這裡生活了
整整18年
。
一切還要從梅赫蘭複雜而神秘的身世說起:
1945年,梅赫蘭出生於
伊朗
的馬斯傑德·蘇萊曼(Masjed Soleyman),他的父親阿卜杜勒卡里姆是一名為
英國盎格魯波斯石油公司(Anglo-Persian Oil Company)
工作的伊朗醫生。
據稱,他的母親則是一位來自蘇格蘭的護士,曾與父親在同一石油公司工作。
作為“私生子”,
梅赫蘭的心中始終保持著對未曾謀面的母親的嚮往
。
1973年9月,梅赫蘭赴英國,進入布拉德福德大學(University of Bradford)學習為期三年的南斯拉夫研究課程。
據梅赫蘭自己回憶,1977年,他因參與了抗議伊朗巴列維王朝的遊行活動而遭到驅逐。
1986年,41歲的梅赫蘭決定再度前往英國尋找母親,並希望在英國定居。
1988年,梅赫蘭稱,自己在前往英國的旅途中遇上了竊賊。小偷偷走了他的公文包,裡面則裝有
所有能夠證明他身份的檔案
。
儘管如此,梅赫蘭依然成功地從法國出發,登上了前往英國的飛機。然而, 由於無法出示護照,他
被英國海關當即遣返
。
最初,梅赫蘭曾在法國被捕。由於
他進入機場的行為是合法的
,沒過多久,梅赫蘭又被釋放。
不過,此時的梅赫蘭沒有任何身份證明,也沒有原國籍可以返回。1988年8月,
進退兩難的梅赫蘭便開始在戴高樂機場的1號航站樓住了下來
。
就這樣,機場的一張紅色塑膠長凳成為了梅赫蘭的床。
一開始,機場方對於這位“不速之客”非常頭疼,並且認為他的存在讓整個機場看起來很不體面。
然而,梅赫蘭
真誠的個性
很快贏得了工作人員的心。性格靦腆的他嘗試和機場工作人員交朋友,並在機場做些零工來維持生活。在聽說了梅赫蘭的故事後,商家們也給予了他
特殊的照顧
,如免費的食物、額外的零錢等。
到了晚上,梅赫蘭則被破例允許在員工衛生間中洗澡。閒暇的時候,梅赫蘭會
寫日記
,他還十分熱衷於
閱讀機場中提供的報紙和雜誌
。
2004 年,一位機場雜貨店主評價梅赫蘭為“誠實但不健談”的顧客。
“他是一個隱士,他讓我想起了一個沉浸在現代宇宙中的和尚”
,一名洗衣女工則這樣表示。
久而久之,梅赫蘭也成為了機場
一道特殊的風景線
。一些乘客還會特意和梅赫蘭合影留念。
梅赫蘭的特殊經歷也引起了
著名導演史蒂文·斯皮爾伯格
的注意。
斯皮爾伯格以梅赫蘭為原型,創作了電影
《幸福終點站》
,並找來好萊塢著名影星湯姆·漢克斯擔任主角。
2004年,《幸福終點站》在全球上映後,狂攬
2.19億美元
的票房,並受到了廣泛的好評。
電影的上映,也讓更多人知曉了梅赫蘭曲折離奇的人生故事。
在此之後,斯皮爾伯格曾經支付給梅赫蘭
25萬美元
,作為“版權費”,並希望藉此機會給梅赫蘭的人生帶來一個新的開始。
當時的梅赫蘭曾在採訪中表示:
“很高興看到我的經歷可以激發電影靈感。”
他說,自己每天接受多達六次採訪,整天都在筆記本上寫“關於他的生活”,學習、“閱讀美國和英國新聞”以及大量的小說。
同年,梅赫蘭與英國作家安德魯·唐金合著了
自傳《終點站》
,曾被《星期天泰晤士報》給予高度評價。
“但是在這裡,這不是生活!我希望《幸福終點站》能幫助我去美國,”那時,梅赫蘭曾經夢想過“
在加利福尼亞有一個幸福的結局
”。
其實早在1999年,當時已經在戴高樂機場生活了11年的梅赫蘭已經獲得了
比利時授予他的難民資格
,這些檔案允許他前往比利時,在那裡他將得到庇護和幫助。
不過,梅赫蘭卻表示,
自己更希望前往英國定居
。
與他關係密切的機場工作人員卻表示,在航站樓生活多年,
不可避免地對梅赫蘭的精神狀態造成了影響
。
同樣是在1999年,梅赫蘭也得到了
在法國合法居留的資格
。但令人困惑的是,梅赫蘭卻
拒絕在他的新檔案上簽字
。
“這些檔案不在我的名下。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梅赫蘭說,“我現在的名字是阿爾弗雷德·梅漢(Alfred Merhan)爵士,我不是伊朗人。我父親是瑞典人,母親是丹麥人。”
機場醫生菲利普·巴布(Philippe Bargain)對此憂心忡忡:“我希望他能儘快啟程,因為住在機場航站樓的地下是不正常的,也不健康。”
“但問題是,他不敢離開。他在這裡僵化了。”
漢莎航空的尤特·蘭伯頓(Ute Lamberton)也表示,這些年來,梅赫蘭已成為機場的一部分:
“他就像一個在監獄裡待了多年的囚犯被告知自由了。我不知道他在外面能不能活下來。”
對此,梅赫蘭自己則表示:“我不太確定我想做什麼,留在魯瓦西(戴高樂機場的所在地)還是離開。我有檔案,我可以留在這裡,我想,在做決定之前我應該仔細研究所有的選項。”
最終,梅赫蘭依然選擇留在機場。曾擔任他的律師克里斯蒂安·布林蓋(Christian Bourguet)說:
“他害怕離開。”
直到2006年,梅赫蘭因病入院,他才首次離開了這個生活了18年的地方。之後的一段短暫的時間內,梅赫蘭曾經進入了巴黎的一個收容所和養老院。
但沒過多久,他又主動回到了戴高樂機場。
曾經的他無處可去,如今的他已經不願再離開。
一些目擊者回憶稱,最近總能看到
梅赫蘭孤獨的身影
:“他過去常常坐在他的座位上,總是在同一個地方,一動也不動。在他面前的則是他的推車,裡面裝著他的隨身物品。”
“其他無家可歸者正在尋求幫助,尋求食物。可他什麼也沒有說,沒有要任何東西,也沒有要錢,”一名工作人員作證說。
“最近幾周,梅赫蘭似乎不太好,他總是茫然地盯著機場的窗戶,張著嘴。”
正是在這種態度中,他度過了他一生的大部分時間,乃至最後一次呼吸。
11月12日中午,梅赫蘭在他稱之為家的機場
因心臟病突發而去世
。
戴高樂機場的一名官員表示,在梅赫蘭出現病情後,警方和一個醫療小組對他進行了治療,但未能挽救他的生命。
機場工作人員還在梅赫蘭的身上發現了
幾千歐元
。
後來,曾經有不少人指出,
梅赫蘭的故事存疑
。例如,調查顯示他並未被伊朗驅逐出境;也有人表示,梅赫蘭實際上是在前往英國的渡輪上將他的檔案郵寄到布魯塞爾,並謊稱檔案被盜。
然而無論如何,梅赫蘭的人生已經落幕,世人再也無法瞭解他的心路歷程……
機場之於梅赫蘭,好比電影《海上鋼琴師》中的弗吉尼亞人號之於天才鋼琴家“1900”——
在多年的生活裡,戴高樂機場已經成為了梅赫蘭的家和避風港,更讓這個一直在尋覓母愛的男子得到了來自陌生人的關懷。
顛簸一生的梅赫蘭,最終在大多數人的“中轉站”度過了生命的最後時光。
儘管旁人無法理解,但這個孤獨的靈魂,
也許早就已經找到了那份屬於自己的慰藉和寧靜
……
- END -
Ref:
https://www。leparisien。fr/faits-divers/sir-alfred-le-sdf-qui-a-inspire-spielberg-est-mort-a-laeroport-de-roissy-12-11-2022-VF47XTXOKZBF5DPAKKIQRNCS3A。php
文|鮮蝦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