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洛陽城的地位——《洛陽都城史話·東漢卷》之三

2021-12-30由野叟雜談發表于歷史

終西漢之世，首都始終都是長安。不過洛陽在西漢的地位也是非常重要的。漢高祖雖定都關中，但在他有生之年，他一直沒能在長安安寢，他一直奔波忙碌於平定諸侯叛亂的各個戰場之間，而洛陽則成了他指揮對諸侯作戰的總部所在。韓信就是被抓到洛陽以後從楚王廢為淮陰侯的。而梁王彭越也是死於洛陽的。先是有人告發彭越謀反，於是彭越被抓到了洛陽，經過一番審理，並沒有發現什麼真憑實據，漢高祖沒有殺彭越，而是把他廢為庶人，流放到蜀地去。彭越在流放途中，恰巧遇到了從長安到洛陽看望劉邦的呂后。彭越以為遇到了故人，有了一線生機，於是就向呂后哭訴自己無罪，希望能免於流放回到老家去。呂后一口答應下來，帶著彭越來到洛陽，一見漢高祖就說：“彭越是個壯士，現在把他遷到蜀地，會留下後患。不如趁機把他殺掉，臣妾現在把他帶回來了。”於是呂后派人誣陷彭越謀反，彭越不但被殺，而且被滅族，彭越的屍體還被剁成了肉醬。

漢景帝時，宗室吳王劉濞（bì）在東南地區謀反，也把洛陽作為自己的戰略目標。他與其他謀反諸王約定：“齊地諸王和趙王平定河間、河內後，有的進入臨津關，有的和我在洛陽會合。”劉濞起兵以後，他手下大將勸他說：“吳國大多是步兵，步兵適宜在險要地形作戰；漢軍多戰車騎兵，戰車騎兵適宜在平地作戰。希望大王對途經的城邑不必攻下，徑直放棄離開，迅速西進佔領洛陽兵器庫，吃敖倉糧食，依靠山河的險要來命令諸侯，即使不能入關，天下大局實際已經決定了。”（原文見《史記》第2828頁、2832頁，這裡採用韓兆琦先生《新白話史記》的譯文）可吳王劉濞沒有聽從這一建議。漢景帝所派出的大將軍周亞夫平安到達洛陽以後，心下大安，他知道劉濞戰略優勢已經喪失。

漢武帝所寵愛的王夫人，臨終之際請求漢武帝把洛陽劃歸自己生的兒子劉閎，封為諸侯王。漢武帝沒有答應，說：“雒陽（洛陽）有武庫敖倉，是天下要衝之地，是漢朝的大都城。從先帝以來，沒有一個皇子封在雒陽為王的。除了雒陽，其他地方都可以。”又說：“關東的國家，沒有比齊國更大的。齊國東邊靠海，而且城郭大，古時只臨菑（zī）城就有十萬戶，天下肥沃的土地沒有比齊國更多的了。”（原文見《史記》第3209頁，這裡採用韓兆琦譯文）”王夫人同意，於是皇子劉閎封為齊王。這說明洛陽地位的重要性，洛陽不是人臣可居之地。

西漢王朝疆域圖

在整個西漢一代之中，也不時有人提議遷都洛陽。翼奉在給漢元帝的上書中提出了遷都的建議，他說：“希望陛下遷都成周洛陽，那裡東面有成皋作為屏障，西面有澠池作為阻隔，前面對著巍峨的嵩山，後面背靠奔騰的黃河。在這個地區內營建滎陽為壁壘，以河東（山西）作為輔佐，南北千里都可以作為關隘，而進入敖倉。向東可以壓制諸侯的權力，向西可以遠離羌胡的威脅。陛下定居洛陽，兼有商高宗盤庚那樣的德業，必能像他那樣的彪炳史冊。國家郊祀祭壇的界域和寢廟祭祀的禮節，很多與古制違背，如果只是憑照舊居於長安而進行改革，那是相當困難的。所以，希望陛下遷都洛陽，以正根本。”在翼奉的眼裡，漢朝定都長安就是在繼承亡秦餘緒，不如遷都洛陽，重打鼓另開張。到王莽建立新朝的時候，曾下令說：“昔週二後受命，故有東都、西都之居。予之受命，蓋亦如之。其以洛陽為新室東都，常安（長安）為新室西都。”（《漢書》第4128頁）為此他還下令將河南郡的屬縣擴充至三十六個。長安民眾以為王莽要遷都洛陽，不肯修繕室宅，王莽不得已下令：“在雒陽之都，其謹繕修，常安之都，勿令壞敗。敢有犯者，輒以名聞，請其罪。”（《漢書》第4132頁）王莽還曾派遣太傅平晏、大司空王邑到洛陽，規劃、營建新朝的宗廟、社稷。等到關東反莽起義呈烽火燎原之勢的時候，王莽又以洛陽為鎮壓反叛的根據地。公元23年，洛陽城破，王莽政權也隨之而亡。

在西漢的二百年中，洛陽始終是一座繁榮的經濟大都市，是全國經濟的一個重要樞紐。這是由於歷史的傳統形成的。《史記·貨殖列傳》中說：“洛陽東賈（gǔ，做買賣）齊魯，南賈梁楚。”（《史記》第3265頁）洛陽人也以善於經商聞名。主要原因是洛陽地區地域相對狹小，達官顯貴雲集，所以經商成為洛陽人的首選。《史記·貨殖列傳》中追敘傳統說說：“古時，唐堯定都河東晉陽，殷人定都河內殷墟，東周定都河南洛陽。河東、河內與河南這三地居於天下的中心，好像鼎的三個足，是帝王們更迭建都的地方，建國各有數百年乃至上千年。這裡土地狹小，人口眾多，是各國諸侯集中聚會之處，所以當地民俗為小氣儉省，熟悉世故。”（原文見《史記》第3263頁，此係韓兆琦譯文）班固在《漢書》中也說：“周人之失，巧偽趨利，貴財賤義，髙富下貧，憙（喜）為商賈，不好仕宦。”（《漢書》第1651頁）王莽之時，又在長安之外，立洛陽、邯鄲、臨甾、宛、成都等五城為五都，各設五均官來管理物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