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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歲卸任快手CEO:宿華還是不夠狠

2021-11-05由 三節課 發表于 寵物

編者按:

10月底,快手宣佈宿華辭去 CEO ,快手聯合創始人程一笑接任該職位。

行業人士認為,在這樣的節點,快手需要更換CEO,為快手帶來改變和開啟新的局面。

今天三節課推薦一篇文章,帶大家一起回顧,宿華與程一笑搭檔的這8年,是如何帶領快手從社群走向上市,未來又有哪些問題亟待解決。

對於快手的多數員工,這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週五晚上。

很多人選擇了不加班,早早回家,換上睡衣準備週末。

這家公司在前不久剛剛取消了大小周,週五晚上,變成了尋常的放鬆時刻。

訊息在週五下午開始醞釀,最終在晚上落地:

快手管理層進行調整,宿華卸任CEO,改任董事長,負責制定公司長期戰略,程一笑接任CEO,負責公司日常運營和業務發展。

39歲卸任快手CEO:宿華還是不夠狠

在網際網路人扎堆的脈脈平臺,宿華登上了熱搜榜的榜首。

事實上,今年5月張一鳴宣佈退休,就有人在脈脈上開貼徵集答案:如果宿華退任,誰能扛起快手的大旗?

答案中被提名最多的,除了戲謔意味的張一鳴,得票最高的,就是程一笑了。

他在2011年創立了快手的前身“GIF 快手”,後來轉型短影片,但日活暴跌,後來在晨興資本張斐推薦下,宿華入局,擔任CEO,統管大局。

程一笑,就成了名聲沒那麼大的那位創始人。

39歲卸任快手CEO:宿華還是不夠狠

程一笑(左)與宿華(右)

張斐曾經解釋這番安排的原因:

程一笑是很優秀的產品經理,但當 CEO ,做管理帶兵打仗,“他會比較辛苦也會比較不開心”。

宿華帶來了推薦演算法,讓快手使用者短期漲了十倍、百倍,並讓它真正下沉,觸及到這個國家最末梢的神經。

最終,快手在今年2月5日上市,成為“短影片第一股”。

39歲卸任快手CEO:宿華還是不夠狠

上市當天,快手股價大漲,很快以1。23萬億的市值,位列中國網際網路公司第五,超過京東、小米、百度、網易等明星公司。

然而,高光褪去後的現實,冰冷刺骨。快手股價一蹶不振,如今市值相較最高點,已經跌去了75%。

顯然,創始人個人的開心,在此刻就沒那麼重要了。

CE

O

快手需要一位CEO。

這是

張斐

當初決定投資快手時就意識到的問題。

程一笑花了點時間認可這個觀點,張斐又花了半年多的時間去找人聊,結果,要麼是對方不靠譜,要麼是對方看不上——其中很大原因,是因為“一笑不太會推銷自己和公司”。

清華畢業,曾在谷歌和百度任職,有過33次失敗創業經歷的宿華,走進了這個故事。

“他是那種有巨大能量和激情,能做成一件大事的人”,張斐更看重的一點是,他沒有那麼順利,從而也有了充分的、想要做成一件事情的野心。投資人張斐

39歲卸任快手CEO:宿華還是不夠狠

投資人張斐

一個找方向難,一個找人難,兩人一拍即合。

程一笑團隊和晨興股份各自讓出了50%的股份,其中大部分給了宿華和他的團隊。

兩支團隊搬進了五道口華清嘉園的一套3居室,與另外兩家公司共享辦公,屬於快手的辦公面積,只有十幾平米,勻到11名員工身上,人均1平米。

後來為大眾所熟知的快手故事,從此時真正起步。

CEO 就位之後的快手如同裝上引擎,它在2014年底正式改名為“快手”,真正轉型成短影片產品,並在7個月時間裡,實現了日活從100萬到1000萬的增長。

從等到2016年出圈時,它已經滲透到廣袤的城鎮與鄉間,形成了老鐵文化。

39歲卸任快手CEO:宿華還是不夠狠

宿華團隊帶來的推薦演算法,在期間發揮了關鍵作用。這位熱衷於寫程式碼的學霸,兒時曾經在小霸王學習機上練習程式碼,大學時網名是“Big Bug”,他沉迷於程式碼之美。

在快手,他直到2016年才停止親自寫程式碼,投身更多的管理工作中。

CEO 的活兒不好乾。

阿里張勇曾經援引馬雲的一句話,“做CEO需要做好下地獄的打算,做CEO是個苦活”,戲謔稱“他(馬雲)把我推向了地獄”。

完成了技術對公司的賦能之後,CEO  宿華的使命就變成了帶隊打仗,把快手推向更巨大的商業成功——這是他在此前33次失敗創業中沒有實現過的願景。

宿華曾經形容過自己作為快手 CEO 的變化:

早期就像在球場上當前鋒,要解決的問題相對具體,比如球傳到腳下之後,如何去過人射門。

在直覺引導和大資料的矯正作用下,比較容易得出高效高質的決策。

39歲卸任快手CEO:宿華還是不夠狠

但隨著公司規模的擴大,問題複雜性越高,決策的反饋週期也越長,他開始嘗試兩種解決方案:

一種偏理性,看自己,也看外面,深入研究他們對過去和未來的認知,站在歷史的肩膀上研究策略;一種偏直覺,基於資訊和感知做決策。

理工男出生的宿華,本身更青睞第一種,需要快速決策時,才用第二種。

然而,2017年7月的那個下午,這兩套決策邏輯,顯然都失效了。

當時還在五道口啟迪科技大廈b座22層的快手總部裡,資料團隊在周例會上分析了一款來勢兇猛的競品:抖音。

團隊詳細呈現了抖音的產品和使用者特點、商業模式、使用者安裝原因、安裝前後在快手上的行為變化。

但是,這沒有引起在座高管的任何重視。

一年之後,上線500天的抖音以1。5億的日活,超越了上線七年的快手。更可怕的是,抖音在後來很長時間裡,都保持著一條陡峭的增長線。

日後,這演變成為商業世界裡一場經典的反超行動,也成了此後宿華煩惱的重要來源。

關於宿華卸任 CEO 的原因,多數分析都指向了快手上市之後的糟糕表現。

快手在港股上市的那天,也是一個週五。

當時,快手辦公區裡一片平靜,沒有歡呼,沒有慶祝儀式,沒有財務自由帶來的激動,就連下午茶,都是跟往常無異的薯片和小桔子。

風平浪靜的快手,就這樣走進了暴風驟雨之中。

短影片第一股,逐漸活成業內最慘:股價跌跌不休,DAU 追不上抖音和影片號。

它在上市前就沒有講明白的故事,終於在上市後成了拖累股價的累贅。

這與管理層的風格和決策不無關係。

39歲卸任快手CEO:宿華還是不夠狠

快手早期的 slogan 是“有點兒意思”,佛系,在很長時間裡都是這家公司的重要標籤,宿華和程一笑兩人更是低調。

2017年,因為快手加大對無下限短影片的稽核和處罰力度,很多使用者找到五道口快手總部鬧事,其中一位河北女士和門口保安糾纏了三天,哭喊著要見領導。

期間宿華和程一笑多次進出,她都沒有認出來。

信奉技術理想主義的兩位創始人,相信社群的自我淨化和進化能力,於是,流量普惠成了快手的關鍵詞,即減少運營手段對使用者體驗的打擾,讓內容實現自我生長。

然而,這套打法最終滑向了失控。

一方面,辛巴等主播家族,抓住“自由”的機會,成長為足以反制平臺的力量。一方面,隔壁的抖音以強運營發起精準進攻,步步為營,快手也逐漸亂了手腳。

宿華不再堅定。他越來越多地做出妥協。

他曾經在2017年表態,不希望快手變成秀場,因為短影片才是最好的記錄和分享生活的方式。為此,他拒絕在介面上增加直播tab。

然而,直播帶來的收入,顯然足以讓CEO的個人喜好做出讓步——快手在2019年的直播收入約314億元,佔到全年總收入的80%。

也就是說,快手成了全球最大的直播公司。

39歲卸任快手CEO:宿華還是不夠狠

他曾經把快手比喻成一家把米飯做到最好的餐廳,“我們不會給白米飯做漂亮的擺盤。我們不會為我們的米飯當街吆喝”。

然而,在流量困局之中,快手後來瘋狂投放廣告,冠名綜藝節目,還請來操刀過《後浪》、《啥是佩奇》等刷屏作品的馬曉波,製作了2分鐘的快手廣告片《點贊可愛中國》,風格一如既往地高階,並在央視一套《新聞聯播》結束後的黃金時段播出。

但由此給使用者帶來的體驗,只有割裂——沒有人能在廣告片的高階感與快手內容的接地氣之間,找到相容點。

39歲卸任快手CEO:宿華還是不夠狠

相比之下,抖音的向下相容之路顯然更加順暢。

如今,當你在地鐵裡、公交車上、菜市場裡,所見皆是埋頭上劃刷抖音的場景時,還有多少人記得,它早年只是屬於潮人展示音樂舞蹈的小眾產品?

到2020年,堅持多年雙列呈現的快手開始相容單列,即抖音的內容呈現形式。

當年嫌棄的,如今成了“真香”,這是落後者無法擺脫的宿命。

在宿華身上,最大張旗鼓的那場改變,發生在2019年6月。

“在長大的過程中,我們的肌肉開始變得無力,反應變慢,我們與使用者的連線感知在變弱”。當時,宿華和程一笑聯合釋出內部信,提到公司鬆散的組織和佛系的態度,讓他們寢食難安。

狼性文化,第一次在這家公司推崇。

39歲卸任快手CEO:宿華還是不夠狠

內部信首度提出了明確目標:要在2020年春節之前,實現3億 DAU 。當時,快手 DAU 超過2億。

這場衝刺,在快手內部被稱為

k3 戰役

3億 DAU 的目標被多重拆解,快手上線多種拉新策略,其中就包括競標拿下2020年央視春晚獨家互動合作伙伴——快手為此的投入包括,春晚期間發放10億紅包,而整個專案預算高達30億。

39歲卸任快手CEO:宿華還是不夠狠

只是,關於資料進展的公佈,快手官方不再像立flag時那般高調。

2020年2月,快手大資料研究院釋出《2019快手內容報告》,其中提到,快手日活在2020年初已經突破3億。

相比之下,抖音的生長路徑顯然更為清晰透明。這是屬於領先者的爽快。

2019年8月,時任抖音總裁的張楠公佈了抖音 DAU:突破3億。一年後,這個資料漲到了6億。

留給快手的,是越發巨大的差異。

2021年2月,快手更新上市招股書顯示,2020年下半年,快手平均 DAU 為2。638億——相比3億的峰值,接近4000萬“老鐵”離開了。

到今年第二季度財報釋出時,快手DAU 為2。932億。而與之對應的,是銷售及營銷開支高達112。7億元,同比增長100。8%。

39歲卸任快手CEO:宿華還是不夠狠

快手的狼性終究是來得太晚,又持續得太短。改變一家公司的基因和氣質,是一項無比艱難的工程。

這件事情,李彥宏在2012年就嘗試過,他發出了那份引發爭議的《推行狼性文化,淘汰小資》內部信,也與短期內改變過百度的節奏,但最終,一切又迴歸常態。

如今看來,快手那場以張揚狼性為名義的k3戰役,更像是為了上市包裝資料的一場秀。

至少到現在,搖擺的快手在努力告別自己過去的同時,並沒有取得它想要的成功。

在商業賽道中,第二名的處境總是最難受的。

往上的突破很難,往下滑落的威脅,卻日日懸掛在腦門上。

在日活資料這項指標上,作為後起之秀的微信影片號,已經以4。5億的資料超越了快手。

落後帶來的,是它在行業和資本市場議價能力的萎縮——去年12月,當滴滴網約車平臺公司執行總裁陳熙選擇離職時,擺在他面前的offer包括位元組跳動的抖音火山版負責人、快手公司的戰略副總裁,他選擇了前者。

最優秀的人才,只會湧向最有前途的公司。人才流動的軌跡,就是揭秘公司興衰的摩斯密碼。

39歲卸任快手CEO:宿華還是不夠狠

除了公司運營資料和發展前景,創始人的魅力,也是影響人才去留的關鍵因素。

作為技術派的宿華和程一笑,曾經聯手開創了短影片的風口,也以勇敢的開拓精神、清晰的價值觀,從無到有,建立起龐大而豐富的短影片帝國。

但一直以來,至少在公共話語場中,因決策力而附加的魅力值,一直與兩位創始人無關。

產品力才是他們更重要的標籤。

39歲卸任快手CEO:宿華還是不夠狠

宿華與程一笑

對於一家上市公司而言,這顯然是不夠的。連續兩季財報,已經寫滿了增長的乏力,以及對創新的渴求。

在脈脈上,不乏有批評宿華決策能力的帖子。

使用者“殷天正”在今年7月的帖子中提到:快手想要股價漲回去,是不是得把CEO宿華先換了?

後面列舉的原因包括:他不決策,不與員工傳遞戰略想法;不對外溝通;不扛責任,不背長期指標等等。

有快手員工也向媒體抱怨過宿華對快手新產品的策略:不給資源,先任其發育,有起色之後再追加資源。

然而,時至今日,快手都沒能賦化出成功的子產品。

這幾乎是位元組跳動的反面樣本。

在很長時間裡,媒體都熱衷於比較宿華和張一鳴。兩人年齡相仿,都是理工男出身,都低調務實,如同執行精密的程式碼。

他們曾經在2015年討論過合作可能,在2017年共同出現在馬化騰的烏鎮飯局上,但最終,張一鳴為錯過快手投資機會而懊惱過,宿華也為沒看懂位元組跳動付出了代價——

如今,儼然 app 工廠的位元組跳動,已經成為快手只能仰望的目標。

39歲卸任快手CEO:宿華還是不夠狠

如今,兩人又踏進了同一條河流。

今年5月20日,38歲的張一鳴宣佈卸任位元組跳動CEO一職,由聯合創始人梁汝波接任。

梁汝波是張一鳴的大學同學,兩人在2009年就聯合創辦了“九九房”,又在2012年共同創辦位元組跳動,按照張一鳴的說法,“公司創立以來,從採購安裝伺服器,到接手我寫了一半的系統,再到重要招聘、企業制度和管理系統建設,很多事情是他協助我做的”。

至於卸任原因,張一鳴提到了自我能力跟不上。

在內部信中他提到,自己每天要聽很多彙報總結,做很多審批和決策,容易導致內部視角,知識結構更新緩慢。

“過去幾年都在吃老本,2017年前還能保持關注機器學習技術的新進展,近三年已經沒有太多學習了。”在他看來,梁汝波是那個更合適的人選。

位元組跳動CEO的交接工作將在2021年完成。對於大型網際網路公司而言,這從來都意味著巨大挑戰。當年柳傳志把楊元慶推向一號位後,一度還不得不重出江湖,助其解圍後再繼續隱退。馬雲退休後,阿里巴巴的內外部,也掀起了關於這家公司價值觀的重新討論。

位元組跳動的挑戰還在路上。

流量見頂之後如何保持繼續增長,或許是梁汝波要完成的最重要課題。

而坊間流傳的另一個猜測是,張一鳴只是站在了幕後,但至少在短期內,他還會繼續扮演決策者的身份。

39歲卸任快手CEO:宿華還是不夠狠

39歲的宿華也決意後退。

如果這是一場主動選擇,其中的勇氣,已經證明了他想要繼續改變快手的決心。權力的重新分配,往往會帶來組織活力的重新釋放。

只是,把同樣技術出身的程一笑推向CEO位置,似乎並不足以重鑄市場對快手的信心。

快手前50號員工曾經在內網釋出文章,指出快手諸多問題,其中提到“難道宿華和一笑兩個人之間在這一兩年沒有那麼多較勁嗎,還像2017年以前那樣的親密嗎?”

儘管如此,但在過去的幾年裡,不管是公開發聲,還是發起k3戰役,宿華和程一笑總是並肩出現,或者聯合署名,外界很難感知到,兩位創始人有什麼認知差異。

而當下的快手,最需要的是改變,是更加堅定的、不猶疑不搖擺的改變。

從收入結構來看,快手有些改變已經收到成效。

2020年 Q4 之後,廣告成為快手最大收入來源,在今年的 Q2季報裡,廣告、直播和電商的營收分別是99。79億、71。967億、19。714億。

對於快手本身而言,這樣的成績已經很不錯,但與抖音相比,還是差異甚大。

39歲卸任快手CEO:宿華還是不夠狠

圖:快手2021年Q1-Q2營收概覽 單位(億)

2019年至2020年,抖音廣告收入分別為600億、900億,而快手廣告收入為130億、217億。

如今,這成了留給新任CEO程一笑的課題。

相比宿華,程一笑更加寡言少語。早年間兩人一起參加會議,程一笑一直沉默到最後,連宿華都急了,“一笑你要有意見就趕緊說,說完我們就過了”,他才慢悠悠說了幾句話。

在五道口,有家大廠員工們都愛吃的螺獅粉店,就在華清嘉園小區臨街商鋪的地下一層。和宿華一起去吃螺獅粉,是他最喜歡的事情之一。

這些故事已經與青澀時代一起成為過往,但人的底色,很大程度上會限制他能抵達的高度。

對於一家公司的CEO,更是如此。

孤獨曾經是宿華的底色。他曾經在一場4個小時的採訪裡,反覆提及“孤獨”、“悲傷”、“死亡”等詞語,讓記者印象深刻。

宿華出身在湘西土家族山寨,那裡一入夜便漆黑一片,兒時他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天黑後有光。

這份底色,讓他在設計產品時,能更多照料到遍佈在傳統關注力之外的角落,繼而做出更有生命力的產品。

39歲卸任快手CEO:宿華還是不夠狠

他之所以做影片社交,一部分是因為“照片太安靜了,大家都愛熱鬧”。

他曾經說,走在清華園裡,看到金黃的銀杏樹葉飄落時,他會覺得很感動。

“你想把它記下來的。你發現人生當中有很多東西想記下來的,不管是不是美好。”

又是一年銀杏黃。

從這個週末開始,作為快手董事長的宿華,應該有了更多的時間去思考,思考這家公司更長遠的規劃,思考新的幸福感如何獲取——這是他為

《快手是什麼》

一書作序時的關鍵詞。

而衝向一線帶兵打仗的程一笑,怕是沒有時間去觀察一片樹葉的飄落了。

只是,這家公司的命運和走向,依然充滿未知數。

作者 | 小葵

編輯|王小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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