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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千年前的視角,澄清諾曼征服中的諸多歷史疑點

2022-12-28由 東方出版社 發表于 歷史

諾曼征服是發生於1066年的一場外族入侵英國的事件,是以諾曼底公爵威廉(約1028年~1087年)為首的法國封建主對英國的征服,標誌英國中世紀的開始。前文講到這場戰役兩方戰鬥懸而未決,

而戰爭還未結束

……

前文連結:

1、黑斯廷斯戰役——王位繼承人的交戰

2、決定英國曆史走向的命運之戰

形勢逆轉

如果將這個場景看作諾曼人大勢已去,那麼小丘底下的兩個英國人似乎是在用手勢刺激或嘲弄他們的敵人。編年史學家告訴我們,戰鬥持續了一整天,而普瓦捷的威廉則表示,面對英國人的頑強抵抗,公爵的軍隊節節敗退。幸運的是,諾曼人還有奧多主教——至少掛毯是這樣描述的。他穿著用三角形圖案裝飾的鎧甲,將棍棒高高舉起(場景54)。畫面文字告訴我們,他在鼓舞士氣:“HIC ODO EP[ISCOPV]S BACVLV[M] TENENS CONFORTAT PVEROS”(奧多主教拿著棍棒,讓年輕人打起精神)。現在的場面更加混亂了,因為奧多在朝右前行,而他身邊的兩名諾曼騎兵則在向左邊的英軍衝去。我們今天很難想象一位主教會在血腥的戰場殺敵,但在當時,主教向敵人揮舞棍棒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以千年前的視角,澄清諾曼征服中的諸多歷史疑點

圖112:貝葉掛毯最激烈的場景之一(場景53),混亂的場景中人仰馬翻。下方條帶處描繪了大量已經死去或奄奄一息計程車兵,強調了戰爭對英格蘭所造成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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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13:英軍的盾牆仍然處於較高的位置,但士兵的裝備並不精良,士兵的數量也變少了,而諾曼人仍在進攻(場景54)。這一畫面的中心人物是貝葉主教奧多,當有關威廉公爵死訊的謠言傳遍諾曼軍隊時,他(穿著華麗鎖甲的人)將年輕士兵召集起來。之後,威廉掀起自己的頭盔,以示他還活著。他的身邊是一個名為“尤斯塔斯”的人。

對奧多鼓勵騎馬的“年輕人”這一場景的一種解釋是,這是戰術的一部分。根據這種說法,諾曼士兵未能將盎格魯-撒克遜士兵從防禦陣地引開,於是便佯裝敗退。在之前的戰役中,英軍有過追擊真正因敗退而逃跑的布列塔尼人的先例,這給了威廉靈感。這種策略可能是從義大利和西西里學來的,然後被應用到了他們的近親英格蘭人身上。其他人則不支援這種觀點,認為在如此混亂的戰鬥中該策略可能無法實施。不管真相如何(真逃跑還是假逃跑),盎格魯-撒克遜軍隊的確離開了他們在黑斯廷斯的防禦陣地,很快便要面臨被攻擊和失敗的處境。

奧多出現在戰鬥的這一時間節點,除了貝葉掛毯的描繪外,並無任何文獻記載。因此,這成了人們認為他參與了掛毯創作的原因之一。不過,掛毯接下來的內容,則和其他文獻材料的記錄相一致:威廉公爵有意識地掀起頭盔,以便士兵們能看到他(場景55)。根據普瓦捷的威廉記載,傳言公爵已經被殺,英軍將乘勝追擊。而注意到英軍已經離開防禦陣地的威廉,將頭盔掀起,表明自己還活著。他下令讓士兵們轉身,重新投入戰鬥。

畫面文字言簡意賅:“hIC EST DVX VVILEL[MVS]”(這是威廉公爵)。這段文字位於公爵形象的上方,他全副武裝地騎在疾馳的馬上,將頭盔掀起並向後看,與普瓦捷的威廉的描述一致。他身後的騎兵(左)似乎在舉劍歡呼,為了避免誤認,公爵前面一名留著小鬍子、胸前有“補丁”計程車兵用一隻手指著威廉,另一隻手握著的長矛上則有一面令人印象深刻的旗幟。這顯然是戰鬥的一個關鍵時刻,威廉用勇氣、絕對的領導力和主動出擊的魄力扭轉了局勢。這也是任何希望在戰後聲名鵲起、名垂青史的人想要參與其中的一刻。這讓我們不禁好奇指著公爵的這個人的身份。他正上方的條帶中隱約可見的字母是“E”和“TIVS”,但“E”和其他字母之間存在間隙,中間不知道何時被弄破了,現在看到的是一塊補丁。學者們認為,這個詞應該是“EVSTATIVS”,即尤斯塔斯(Eustace)。

尤斯塔斯有很多,到底是哪個呢?最有可能的,是布洛涅伯爵尤斯塔斯二世,他在1051年與多佛的戈德溫家族起過沖突。可以肯定的是,他參加了黑斯廷斯戰役。他以茂密的鬍子著稱——綽號便是“al gernons”,意為“留著小鬍子的人”。因此,這是尤斯塔斯伯爵無疑。面部特徵,加上他在這個時間節點扮演的重要角色,讓一些學者認為尤斯塔斯就是貝葉掛毯的贊助人。但是,與貝葉掛毯面臨的其他情況一樣,我們必須考慮其他元素。

在19世紀早期,受倫敦古物協會派遣,查爾斯·斯托哈德(Charles Stothard)製作了一件與貝葉掛毯等大的繪畫複製品,以便進一步製成彩色版畫,賣給該協會的學者和古物收藏家。不過,斯托哈德並不是根據他看到的掛毯的樣子製作的,而是決定將之恢復到他認為的近一個世紀前研究人員首次記錄它時的狀態。他將肉眼可以辨認的針孔點連了起來,可能還重塑了一些影象。幾乎可以肯定的是,貝葉掛毯是根據斯托哈德的繪畫進行修復的,儘管這不一定與中世紀的原作相一致。眾所周知,斯托哈德至少切下了掛毯的一小塊。這個片段曾藏於倫敦的南肯辛頓博物館(即後來的維多利亞和阿爾伯特博物館)。他還製作了石膏模型,現被大英博物館和古物協會所擁有。

針對尤斯塔斯的相關問題,最近的一項研究指出,如今我們看到的“E…TIVS”可能不是原作本來就有的,而是以斯托哈德的鋼筆和墨水畫為藍本的修復,無疑又受到了他對征服故事已有知識的影響。與斯托哈德的畫作相比,該形象的鬍鬚似乎更茂密一些。雖然一些文獻資料記載,尤斯塔斯出現在戰場上,但並未提及他在這個時間節點出現。因此人們懷疑,這個人可能並不是尤斯塔斯。有人提出,他還可能是莫爾坦的羅貝爾,威廉公爵的同母異父兄弟。在表現征戰英格蘭早期階段的場景中,他曾與威廉和奧多一起出現。按照這種思路,“E”實際上應該是“R”,單詞補全後應該是“ROBERTVS”。

值得注意的是,大約從此時開始,下方條帶的場景發生了變化。它不再是一個戰死士兵屍體的陳列館,而是被穩步前進、團結一心的弓箭手填滿。繡工在塑造他們的形象時似乎有些草率,而且其衣物的顏色也未被填充。這可能源於時間的緊張,或者是繡工已經失去了耐心。這一部分經過了大量修復,因此想要正確地理解其內涵,還需要展開進一步的研究工作。儘管如此,弓箭手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這表明了威廉的弓箭手在戰爭取得最後勝利時的重要性。大約在這排弓箭手的中間,那個可能是尤斯塔斯或者羅貝爾的人的坐騎右邊,出現了第七塊亞麻布和第八塊亞麻布的接縫。

得知威廉還活著後,他計程車兵士氣大振。勝利的天平不可阻擋地朝諾曼人傾斜:下方條帶中的弓箭手奮勇向前,他們將箭筒放在身前,利箭雨點般飛向敵人,而騎兵們也以煥然一新的面貌重新衝入戰場(場景56)。畫面文字顯示:“hIC FRANCI PVGNANT ET CECIDERVNT QVI ERANT CVM hAROLDO”(法軍在此戰鬥,哈羅德的人在此倒下)。在此出現的盎格魯-撒克遜士兵仍舊全副武裝,但因為受到四面八方的攻擊,他們比之前更加分散無序了。畫面文字似乎暗示,這是哈羅德身邊的精銳部隊,也就是說,這是英軍的最後一道防線。箭矢垂直地插進英軍的盾牌,儘管他們仍在用戰斧負隅頑抗,但仍免不了被殺的命運。畫面左邊,一名盎格魯 - 撒克遜士兵在錯誤的時間舉起了劍,將自己暴露在諾曼騎兵的面前。在他身後是三名士兵:一個手中拿著斧頭,一個拿著長矛,第三個倒在地上,被箭射中了臉。而在另一個方向,一名拿著不常見的橢圓形盾牌(或者只是透視原因,可能是一面被繡得很糟糕的風箏形盾牌)計程車兵的頭即將被一名諾曼騎兵砍下,而他還沒來得及將手中的斧頭揮向敵人。對面的騎兵似乎已從馬上躍下,手中拿著一面帶有精美圖案的盾牌。在他們下方的條帶中,一名拿著圓形盾牌的死去的英國士兵將諾曼弓箭手的隊伍分隔開來。

接下來是一個殘酷而生動的場景:一個穿著普通衣服的男人頭破血流,腹部似乎也有鮮血流出(用線條表示)。儘管在這個不幸的傷者的正上方出現了哈羅德的名字,但這應該不是國王,而是他的親密隨從之一。實際上,因為急於收尾,貝葉掛毯並未仔細講述戰鬥走向高潮的確切過程。一些文獻資料記載,諾曼人曾幾次佯裝撤退,誘敵離開有利位置,從而給諾曼騎兵的包抄創造機會,一舉消滅大意的敵人。據說諾曼弓箭手對擊潰英軍起到了決定性作用。貝葉掛毯很好地表現了戰鬥的漫長和殘酷,卻沒有詳述雙方使用的戰術。

以千年前的視角,澄清諾曼征服中的諸多歷史疑點

圖114:畫面中出現了英國人輸掉戰爭的跡象(場景56)。隨著諾曼騎兵的不斷猛攻,英軍的盾牆被衝散,而下方條帶處的弓箭手射出的箭可能具有較強的殺傷力。

哈羅德之死

隨著哈羅德的親信相繼死去,清算的時刻到來了(場景57)。畫面文字揭示了觀眾期待已久的殘酷結局:“hIC hAROLD REX INTERFECTVS EST”(哈羅德國王在此被殺)。無論是今天還是過去,對於任何觀看貝葉掛毯的人來說,故事明顯在此結束了。但漫長而殘酷的戰鬥過程為國王的戰敗時刻增加了一絲悲愴。這是中世紀藝術中最著名的場景之一:這個留著濃密鬍鬚的男人右手握著射進眼睛裡的箭,在他周圍,士兵們相繼倒下。

至此,整場戰鬥迎來了關鍵時刻。或許在真實的歷史中,這一切發生得很快,但掛毯的設計者有意放慢速度,讓這一時刻像個慢動作,而並非靜止的照片。這是一個需要從左右兩邊觀看的場景:被圍在中間的英軍正腹背受敵。站在最左邊的是一個手持盾牌的英勇的國王守衛者,他的身後是手拿威塞克斯龍旗的旗手;他們前面有一名倒下計程車兵,從掉在地上的旗子來看,他大概也是一名旗手,敵人的飛馬即將踏上他的身體。右邊,一名士兵被騎馬的敵人砍倒,斧頭從他的手中飛出。再往前是另一群戰士,正頑強抵抗著手持長矛的騎兵。然而,抵抗都是徒勞的,衝在最前面計程車兵已經被打倒,如同雜技演員般滾落到地面上。

中間手握利箭的是受了致命傷的哈羅德國王嗎?雖然按照前面的慣例推測,哈羅德名字的下方應該是其本人,但情況也可能是這樣:右邊被騎兵砍倒的也是哈羅德,大多數歷史學家都是這樣認為的。設計者可能希望表現哈羅德死亡的過程:首先是面部中箭,繼而被利劍砍傷後倒下。哈羅德死亡的慢動作或許呼應了幾釐米之前旗手倒下的過程。在第一名旗手的旗幟後面,出現了第八塊亞麻布和第九塊亞麻布的接縫,這條接縫直到1982年才被發現,可見縫紉技術的高超。

有趣的是,在最早記載這場戰役的文獻資料裡,並沒有說哈羅德是被利箭射死的。瑞米耶日的威廉表示,哈羅德倒下時“身上佈滿了致命的傷口”,而《黑斯廷斯戰役之歌》則表示,他被擊倒在地時,“胸部被割開……頭被砍掉……腹部被刺穿……並且……大腿被砍下帶走”。這些記載並不與貝葉掛毯的描述相左,因為掛毯也旨在表明哈羅德受了多處致命傷。

哈羅德中箭而死的說法是後來才出現的。修士卡西諾山的阿馬圖斯(Amatus of Montecassino)在11世紀80年代撰寫的一部囊括了眾多地理區域的諾曼史中提到,將箭拔出時,哈羅德的眼睛也被剜出。儘管一些學者認為這種說法並不可信,因為該書現存的版本是在其成書250年之後才出現的。戰役過去幾十年後,布林格伊的鮑德里記載道,哈羅德因中箭而死,之後的文獻則對這一細節描述得越來越詳細。這可能是受了貝葉掛毯的啟發。

當然,對於貝葉掛毯的原始版本是否表現了哈羅德被射中眼睛,也存在著激烈的爭論。如果掛毯的這一部分恰好被損壞,那確實是一種非常“精確”的不幸了。與掛毯早期的紙本作品相比,我們發現這裡同包含尤斯塔斯的場景一樣,也進行過修復。最初,掛毯中並沒有出現刺穿眼睛的利箭,而是一支飛越人物頭頂的長矛。這是非常大的不同。此外,進一步的研究表明,這種修改在掛毯中不是個例。自從18世紀出現了紙本作品以後,人們在19世紀的修復過程中至少在畫面中加上了7支利箭。在查爾斯·斯托哈德的畫中,長矛柄被加上了箭羽,長矛由此變成了利箭。於是人們推測,為了還原修復者所認為的哈羅德死亡時的場景,掛毯被改動了。當然,如果這種推測正確,那麼首先修復者得認為這個人就是哈羅德。然而這確實足以讓我們懷疑,掛毯的設計者是不是如此安排哈羅德的結局的。

我們能在哈羅德的死亡時刻看到什麼?他沒有臨陣脫逃,而是光榮地戰死,獲得了一名戰士的榮譽。圍繞在他周圍的親信因此感到榮耀,因為這是當時的傳統,類似的英雄還包括在馬爾登戰役中戰死的埃塞克斯的郡長拜特諾斯(Byrhtnoth)和貝奧武夫(雖然未經證實)。當戰鬥進入白熱化的階段時,任何關於哈羅德背誓的說教都停止了,因為設計者將焦點放在了戰爭的殘酷上。從本質上講,哈羅德的死是英雄之死。將此意義引申開來,或許盎格魯-撒克遜士兵也雖敗猶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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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15:哈羅德國王最終被殺(場景57)。這也許是貝葉掛毯最著名的場景之一,但它仍然充滿謎團。哈羅德是那個眼睛中箭的人嗎?那確定是一支箭嗎?儘管如此,英軍仍在頑強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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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16、117:安東尼·伯努瓦於1729年製作的浮雕版貝葉掛毯(上圖)似乎表明,眼睛中箭的人手裡握的是長矛的柄。查爾斯·斯托哈德在其於1819年繪製的水彩畫(下圖)中添加了箭羽,因此它變成了利箭。斯托哈德的繪畫可能對貝葉掛毯在19世紀的修復造成了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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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18:貝葉掛毯結束得非常突然。最後的場景顯示,諾曼人正在追逐殘餘的英軍(場景58)。這裡的畫面破損嚴重,經歷了大量修復,很可能丟失了一些場景,又或者掛毯根本沒有完成。

儘管令他倒下的原因依舊存疑,但哈羅德的死確實讓英軍放棄了抵抗。下方的條帶顯示,諾曼人已經獲得了勝利的回報,拿走了作為戰利品的死去敵人的武器和盔甲。這個災難性的事件不會在此地留下任何痕跡。在這個腥風血雨的日子,畫面上卻出現了一絲輕快的元素——兩名士兵似乎正在因爭搶一面盾牌而打鬥。

但是這一天還沒有過完,因為貝葉掛毯還有一個(現存的)最後的場景(場景58),畫面文字是:“ET FVGA VERTERVNT ANGLI”(英國人已經逃走)。我們看到包括弓箭手在內的5名凱旋的諾曼騎兵,他們正在乘勝追擊。掛毯的這一部分破損嚴重,經歷了多次修復,面貌已經與原作有出入了。隨著布料逐漸消失,在一棵高度程式化的樹之後是被拼湊起來的殘餘部分,這部分被從水平方向一分為二。上半部分展示了試圖逃離戰場的穿著便裝的男人:其中三人拿著尾部裝飾著4個圓球的造型奇特的棍子,而另一個人幸運地騎上了一匹馬。這些逃跑的英國人中有一個被箭刺中了眼睛,不過,可能和哈羅德的情況一樣,箭矢是修復者後來新增的。在他們的下方,兩名長得有點像外國人的騎兵似乎正將連枷揮向一個被綁縛的人,後者可能是被綁在樹上的。想必這就是勝利者對失敗者的嚴厲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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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19:伯納德·德·蒙福孔於1730年出版的貝葉掛毯末端的版畫。畫面揭示了刺繡的修復程度。我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掛毯某些被修復的部分已經和原作不同了,新的科學研究可能會揭示這一點。

畫面最後一個奇怪的補充是下方條帶中的裸體男人。因其後面的內容都消失不見了,我們很難判斷他出現的原因,但類似的影象在當時的其他藝術作品中也出現過。

故事結束了?

掛毯到此為止了——諾曼人贏得了勝利,英國人被打敗,哈羅德戰死,威廉的王位唾手可得。但這是一個過於簡單的結論。貝葉掛毯沒有表現戰爭的後續狀況,因此我們不知道樹林後面是不是還有英國士兵堅守,也不知道哈羅德無法辨認的屍體被埋在了哪個無名的墳墓中。此外,我們也沒有看到諾曼軍隊向英格蘭的東南部繼續挺進並最終佔領倫敦,或是威廉公爵於1066年聖誕節在威斯敏斯特教堂加冕。

或許,只是今天的我們看不到了。多年來,由於反覆開合造成的損壞,掛毯上的一些場景已經丟失了。我們無法確定丟失的內容究竟是什麼,但學者們普遍認為,掛毯上應該還有威廉加冕為王之前的一些事件,甚至描繪了他坐在王座上的場景,從而和卷首愛德華國王的形象相呼應。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掛毯似乎就不太會表現英國人在戰後對“顯貴者”埃德加的短暫支援了。據《盎格魯-撒克遜編年史》記載:“大主教埃爾德雷德和倫敦的駐軍希望埃德加王子加冕為王,這是上天賦予他的權利。”考慮到埃德加在貝葉掛毯上一直都沒有出現,所以設計者不太可能會在這個時刻提到他。多年來,英國人一直試圖顛覆諾曼政權,但威廉的地位並未被撼動。1087年,威廉去世,他將公國和王位傳給了自己的繼承人:“短襪”羅貝爾成為諾曼底公爵,威廉二世魯弗斯(Rufus)成為英格蘭國王。

從這個角度來看,貝葉掛毯多少歪曲了我們對諾曼征服的理解。好像這一事件是哈羅德和威廉兩個人的個人矛盾導致的。從這個角度講,儘管受到了破壞,掛毯還是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那就是強調了英國人對入侵的抵抗,並消除了威廉發動戰爭奪取王位的其他原因。它告訴來者:哈羅德篡奪了本應屬於威廉的王冠,併為之付出了代價(儘管最終其榮譽並未喪失)。接下來,最有趣的或許是討論敘述中缺失的內容,因為是時候考察掛毯留下的廣泛而深遠的遺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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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貝葉掛毯記錄了英國兩位可能的王位繼承人交戰的過程。來自法國的諾曼底公爵威廉在黑斯廷斯戰勝了英國伯爵哈羅德,並在戰爭中將後者射死。這一事件標誌著英國中世紀的開始,它也徹底結束了英國的盎格魯-撒克遜時代,讓英國完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封建化。不過,作者也指出了這一事件中非常有趣的一個問題,那就是,征戰的雙方可能都不是“懺悔者”愛德華想要任命的英格蘭國王。

本書主要由兩部分構成。一部分為講述《貝葉掛毯》的創作始末、藝術特色、審美價值和儲存過程等。另一部分則是以《貝葉掛毯》為線索,根據掛毯的製作順序,依次講述了整個戰爭發生的背景、過程、結果與意義。兩個角度相互穿插,細節滿滿,塵封於一千年前的權謀與戰爭故事被娓娓道來。

作者簡介:

大衛·穆斯格雷夫(David Musgrove),中世紀景觀考古學博士,《BBC歷史雜誌》《BBC歷史揭秘》內容總監,資深出版人。

邁克爾·劉易斯(Michael Lewis),大英博物館可移動文物和寶藏部負責人,雷丁大學考古學客座教授,貝葉掛毯研究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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