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蓋世太保懸賞捉拿霍爾的海報鋪天蓋地：“她是一個跛腿女人，是同盟國最厲害的間諜，大家務必找到她，消滅她！”

霍爾終於沒法在法國繼續工作了，她只好拖著她那3公斤的假腿，進入比利牛斯山脈，逃往西班牙。

霍爾當時還揹著無線發報機，她在雪山裡艱難行進時精疲力竭，忍不住就給倫敦總部發了個電報，說“卡斯伯特”給她帶來了麻煩。

霍爾太重要了，不能讓霍爾有任何閃失！她的上司立刻給她回了一句：“如果這個卡斯伯特有麻煩，務必讓他消失。”

可是“卡斯伯特”只是霍爾那條假腿的代號……她多年來用過的代號太多，就像個變臉大師，她的上司大概忘了。

也難怪霍爾的特徵那麼明顯，蓋世太保卻一直抓不到她，就是歷史學家在戰後想復原她的傳奇，都覺得像進了座迷宮。

她的傳記作者普耐爾曾經哀嘆：“她太難捉摸了！”

1

維吉尼亞·霍爾出生於美國，從小就立志做一個外交官。她精通英法德意四國語言，20歲後果然進入多個美國駐外領事館工作。

但她幹來幹去，始終是個文秘而已，因為當時的美國歧視女性，“美國還從來沒有過女大使”。

而她27歲那年的一場事故，就更讓她與外交官的夢想無緣。

霍爾好動愛冒險，有假小子性格，她最愛的是騎馬打獵，那一年她打獵時被樹根絆倒，把子彈打到自己腿上了。左腿受傷壞死，人也差點死去，不得不截肢，裝上一條3公斤重的木腿。

但是霍爾完了嗎？不能夠！她從小就想做大事，現在還一樣。她反而被刺激了，變得更堅強了，她還覺得她能死裡逃生，是有“原因”的。

於是1940年，當法國與德國開戰，美國還按兵不動時，她倒拖著一條腿去了。開上一輛救護車，冒著槍林彈雨，去前線運送法軍傷員去了。

普耐爾後來為她寫的傳記叫《無足輕重的女人》，而霍爾是為了證明我很重要而活著的。

2

霍爾在法國一直戰鬥到1940年6月底，到法國宣佈投降後才撤退到西班牙。

她有一天在西班牙火車站，不知道怎麼就被一個英國間諜看中了。

霍爾一旦表示想做更多的事，那個英國間諜就安排她去了倫敦。

霍爾在倫敦加入了英國新組建的特別行動局SOC，終於以一名正式間諜，開始了她的傳奇人生。

SOC當時曾經嚴肅規定，不可派女性去敵佔區，但是他們成立了大半年，一個特工也沒能打進去，於是就只好不分男女了。

結果，霍爾一過去就站穩腳跟，潛伏下來。而且還在存活率極低的情況下，表現卓越，一直活著。

霍爾厲害著呢，但她因為機警過人，行蹤不定，善於偽裝，就連密切交往的盟友、下線等等，都覺得她是一個謎一樣的女人，所以就很多事蹟不夠充分。

霍爾1941年回到法國，是以《紐約郵報》記者的公開身份活動。她首先發展了一個性感美女傑曼·吉林，和一個叫瓊·魯塞的女醫生。

傑曼其實相當於一位老鴇的身份，她的沙龍里有許多美女，是德國軍官經常出入的地方。

於是霍爾就教給美女們如何下毒，讓德軍軍官慢慢失明，或者如何下藥讓他們昏迷，從而從公文包裡竊取情報。

而瓊·魯塞則開了一家精神健康診所，專門營救、掩護失事的英國飛行員，和敵後特工。

霍爾不久就戰果累累，她的公寓也因此成了逃犯和特工的活動中心。由於她還負擔著聯絡、啟動法國抵抗勢力，營救被俘盟軍的重任，所以就規模越來越大。

霍爾在她的全盛時期，有一個龐大的地下網路，那裡面下至鐵路職工，上至政府官員，無所不包，食物、汽油、藥品、情報、武器等等，源源不斷。所有從倫敦來的特工，也都要先來找她，才能展開工作，特工們與法國抵抗組織的聯絡，都是由她來協調。

霍爾能夠從集中營、監獄裡不斷救人，還能一邊搞情報，一邊炸燬橋樑，伏擊德軍車隊，這簡直是奇蹟。

大部分間諜工作三個月就得撤走，而她一干就是15個月，這就更是奇蹟。

不過霍爾的組織如此龐大，又做了那麼多讓德軍氣急敗壞的大事，不可能始終不暴露，所以危險就一天天臨近了。

3

霍爾當時活動在法國里昂，她經過一番活動後，越來越成了盟軍情報部門最寶貴的資產，但是霍爾的對手也不簡單。

他就是蓋世太保最臭名昭著的軍官之一，號稱“里昂屠夫”的克勞斯·巴比。

霍爾成了蓋世太保通緝名單上的一號人物，但是蓋世太保起初只知道她是個瘸腿女人。這逼得霍爾不得不萬分謹慎，儘量顯得走路正常。

但是隨著蓋世太保對她的抓捕越來越迫切，又發了大量懸賞海報來通緝，霍爾就很難堅持下去了。

她當然知道落在克勞斯·巴比手裡是何種結果，而英國情報部門也不能讓這樣一個偉大的特工被俘，所以1942年11月，霍爾就只好撤離了。

她瘸著腿，翻越雪山，有多艱難，並需要多大的毅力，可想而知。她的成功與生存，並不只是靠智慧。

霍爾逃離後，就算身份被拆穿，她當然不再適合為英國工作了。而英國情報部門鑑於她無與倫比的價值與貢獻，也打算暫時把她雪藏起來。

然而霍爾卻轉頭加入了美國戰略情報局，也就是CIA的前身，於1944年又回到了法國。

假腿不適合跳傘，她就坐船，這一次她還化名“黛安”，裝扮成一個年紀很老的村婦，每天穿著麻布衣服，趕著一群山羊出沒。

但是這個村婦，卻已經修煉成一位成熟的軍事戰略家了，她手裡依舊有一個間諜網路。情報工作之外，她還負責在山區訓練新兵，指揮敵後地面襲擊。

繪製空投地圖，確定空投地點，幫助英國向法國運送資金、軍需品和突擊隊員，這也是她的工作。

她在那期間曾經指揮小組成員，炸燬四座橋樑，殺死德軍150多名，俘虜德軍500多名，還找到了一個男友。

保羅·戈利奧當時是一個新兵，不知道怎麼就入了霍爾的法眼。後來的事實證明，她選丈夫也眼光獨到。

法國籍的新兵保羅，後來在CIA做了情報分析師，他們兩個於1950年結婚，於1966年退休，最後的時光是在一個農場裡安靜度過的。

兩個人屬於戰友，也屬於靈魂伴侶。

霍爾的侄女曾經回憶霍爾說：“她很喜歡跟我們談讀書，很喜歡動物，可是從不談工作。她總是那麼光彩照人，卻又非常神秘。她提到戰爭很罕見，一般只提些平常的事。

她曾經說，有一次她和保羅發現了一個廢棄的城堡，裡邊是一個完整的酒窖，於是和保羅度過了一個愉快的晚上。”

4

霍爾再次回到法國的首要任務，是為諾曼底登陸做準備。

她一面收集和輸送情報，一面參與了三個營的武裝訓練，並指導他們如何與德軍打游擊。

戰後，法國抵抗組織稱她為“山區聖母”，說盧瓦爾地區的解放，是她在不需要外界幫助的情況下完成的。

而CIA則解密說，霍爾提供的有關德國第七軍部署情況的情報，使美軍在法拉伊斯山口誘捕並摧毀了德國第七軍，從而使諾曼底戰役取得了決定性的突破。

霍爾的個人照片，現在掛在CIA總部的牆上，但是她在戰後初期，在生前，卻默默無聞。

戰爭結束後，霍爾獲得了好多勳章。她作為唯一的一位平民女性，獲得了美國傑出服役十字勳章，還獲得了法國棕櫚十字勳章、英國的帝國勳章、英國王室冊封的爵位。

但是由於霍爾仍舊在情報部門工作，美國的授獎是秘密進行的，當時只有霍爾的母親在場。而法國和英國的授獎，則等到了霍爾去世24年後。

當時代為領獎的，正是霍爾的侄女洛納·坎特琳。

霍爾如此身份，當然不為人所知，這同時也因為霍爾本人的低調，和當時的環境。

霍爾是一個做大事的女人，但不是一個喜歡被談論的女人；二戰之後，傳統、保守的標準女性形象一度成為主流，霍爾那種，不受歡迎。

這就是說，英雄可以救苦救難，卻不是和平年代的主角。

她其實也正因為這種低調，這種環境，以及她的工作性質，她做間諜時的行蹤詭秘，變化無常，而讓歷史學家和傳記作家頭疼。

他們只能拼湊出她大概的作為和經歷。

所幸霍爾的結局很好，她如她所願，成了一個做大事的女人，也成了一位女性英雄，一座二戰豐碑，一個傳奇，一個有關“勇氣、犧牲和尋找真愛的史詩般的真實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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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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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九鴉

圖/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