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六七年前的光景了，和友人，在山間。那時我們經常去山裡，有的時候一呆就是好幾天。晚上蚊蟲雖然是極多的，但和皎潔的月光和清爽的空氣相比，也就不算什麼了。帳篷胡亂搭在濃密而油嫩的叢草中，是一種純自然的愜意。

當然，我們也是帶著目的來的。那山被當地人叫做白鶴山，是因為總有白鶴在山谷中盤旋。潔白的羽毛在陽光間肆意地抖著空氣的波浪，一疊接一疊的撲到我們的臉上。那景緻，美極了。當然，我們不是每次都能看到白鶴。有時可能真的是時運不濟，連續呆五、六天也尋不到這些精靈的蹤跡。但我們總是願意等，山間的一切都遠離紛擾，充滿了自然的生機。有時苦等能等來，但多數時候只是白白度了光陰。

那時時間流的很慢，慢的就像山間的涓涓細流，曲曲折折地繞著。那種蜿蜒，現在回想起來，卻再也找不出詞來形容。已經很多年，沒有再去過了。事實上，我仍得空偷偷去過一次。但輾轉幾十分鐘的光景，就離開了。白鶴山早已經被開發成旅遊景區，每年就算是淡季也會有數以千計的遊客慕名來訪。從前的靜謐已再難尋覓，即使是本該萬籟俱寂、唯有月光伴螢火獨明的夜晚，也被住在山間旅社的人們的喧鬧和燈火取代了。最無法忍受的，是遍地無人處理的白色垃圾。那一片令人眩目的潔白，讓我隱隱記起了白鶴抖羽的畫面，卻又稍縱即逝——這分明都是死去的白鶴！

回到城市，車水馬龍，萬家燈火，一切都是如此和諧。而明天一早，我又得趕早去工作，重複著機械而忙碌的生活。偶爾也會想起友人，但就是沒有底氣給他打一通電話。六年了，我的手機也沒有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