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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離開地球之後

2021-11-03由 滄海一隅 發表于 歷史

星際殖民是人類文明發展的大趨勢,也是最終歸宿(假如那時候人類還存在的話),因為太陽遲早會吞噬地球。

根據目前取得的科技成果以及物理法則,本文儘可能合理假設下,如何具體開展星際殖民及遇到的困難。

首先我們得知道,尋找下一個“地球”很困難。具體有三個問題要解決。

第一個問題:去哪兒都太遠。

我們首先要知道太陽系真的很大,不只是八大行星那麼簡單,八大行星外面還有柯伊伯帶,只有走出了柯伊伯帶,我們才真正走出了太陽系。(有種假設認為更遠的奧爾特雲才是太陽系邊界,本文暫不採用此理論。)

我們離開地球之後

柯伊伯帶在哪裡?地球到太陽的距離是一個太陽單位(1。5億千米),海王星到太陽是30個太陽單位,柯伊伯帶的範圍是大概是30到100個太陽單位。

距離太陽100個太陽單位的地方,基本上是柯伊伯帶的邊緣,也就是是人類已知的太陽系引力最遠端,也是廣義的太陽系的邊界。

現在人類飛得最遠的飛行器,到哪了呢?1977年發射的探測器旅行者1號,到2012年才飛到柯伊伯帶邊緣。穿越了太陽系只是第一關,旅行者1號面臨著的是廣袤無垠的孤獨,因為要飛到最近的恆星比鄰星需要7萬年!

第二個問題:我們能去的地方很少。

我們抬頭看見繁星閃閃,這些都是恆星,我們不可能著陸在恆星上,我們的目標只能是行星。

也就是說,我們即便飛了幾萬年達到了比鄰星系,還要繼續尋找可以著陸的行星!

我們離開地球之後

你或許認為,不是每個恆星系統裡都應該有一堆行星嗎?是,這只是理論上如此,實際上我們是看不見的。

打個比方,如果恆星是黑夜裡的一個燈泡,那行星就是繞著燈飛的蚊子。你站在燈泡旁邊,能看見很多蚊子飛,但你站到1公里之外,只能看見微弱的燈光而無法看見蚊子了。

所以,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我們暫時是無法提前預測比鄰星系統裡的行星情況的。只能飛到了比鄰星系統後,再去慢慢找行星,還不一定就真有行星。

第三個問題:就算找到了行星,也不一定能存活。

人類對環境非常敏感,只要到了現場,發現有一點和想的不一樣,就麻煩了。舉個例子,找到了一個幾乎所有資料和地球一樣的行星準備著陸,但到了才發現大氣裡有0。1%的硫化氫,沒辦法,人類活不了。

之前所有的計劃就都得重來,風險就馬上增加。

就單單是離開地球並找到一個適合生存的行星,這一點,是21世紀人類的科技水平解決不了的星際移民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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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困難是不是讓人特別絕望?好,現在我們換一個思考角度。

以上的三個困難其實是一種線性思維,而實際上我們的世界是網狀的、立體的,複雜性超出了我們的想象,所以我們應對星際殖民問題,也應該採取網狀思維。

線性思維下的星際殖民也就是,提高個體的存活能力,不斷攻堅克難,把全部困難都解決;而網狀思維下的星際殖民,不必迎面解決所有問題,而是增加群體的規模和數量,不斷試錯。

比如,大象、鯨魚、人類就是線性思維生存模式的物種,都是一胎生1個個體,個體壽命幾十年。就是生一個就爭取活一個,沒有什麼天敵並且能活很久,靠個體的高質量和長壽命來維持種群。

昆蟲、魚類,都是網狀思維生存模式的物種。它們在自然界天敵很多,容易被其他動物吃掉,它們的應對方法就是提升後代的數量以緩解個體競爭力的不足。

很多魚類一次產卵就是幾百萬甚至上億顆。只要這裡面能活1000條,魚類這個物種延續就得到了保證。網狀思維生存模式下,物種個體生命週期短,靠群體的數量優勢來維持種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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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採取了魚類的生存模式,那問題就變容易了許多。

宇宙就是我們的產卵場,我們就廣泛播種,向四面八方的恆星系傳送冰凍胚胎,不期望每個個體都能找到宜居行星並存活下來,但100萬個裡面只要有1000個就是人類這個物種的勝利了。

為什麼是傳送冰凍胚胎而不是人類活體?還是成本問題。

那飛船就不用解決人類的吃喝拉撒問題了,可以造得很小,也可以飛很長時間。這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距離遠的問題,不管100年還是200年,慢慢飛就是。

如果找到了,那這個胚胎怎麼存活?比如說,發現一顆行星合適人類生活,電腦控制降落,並且解凍胚胎,告訴他們的任務以及前世今生;同時,把人類的知識精華快速傳授給這些人。

等到嬰兒長大後履行使命,繼續建設這顆行星,再決定是不是把其他人叫醒,同時把好訊息發回地球。這叫做星際播種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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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這個方法奏效了,好多恆星傳回好訊息了,人類在很多行星都站穩了。

這些人類有的在酷熱裡,有的在嚴寒裡,有的在毒氣裡,有的在外星生物的威脅下,用不同的方式適應了自然,種群開始穩步增加。

那麼我們將發生什麼變化?毫無疑問,最大的變化是在倫理道德方面。

因為那滿滿的一船一船的生命,絕大部分是我們親手送到未知的茫茫宇宙中去送死的,活下來的畢竟是經過自然法則淘汰的極少數。

你想想這些孩子有多可憐,天生無依無靠,在絕望裡醒來,最後可能在絕望裡死去。這麼做人道嗎?我們不是最溫情的物種麼?這不是低等生物的行為麼?我們把自己主動降格為一條魚?

答案很殘酷。我們口中所謂的高貴和對生命的尊重,只是一種地球思維模式。我們不遺餘力地尊重個體,是為了在地球上更好地繁衍我們的種族,所以人類才成為了地球萬物的主宰。

然而對不起,現在規則變了。在地球上我們是老大,在宇宙中,我們就是一條魚,甚至還不如一條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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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宇宙這個大舞臺上,只有遵循殘酷的演化論才能存活,人道、仁義這些只是我們的一廂情願。退一步說,西歐殖民者開啟的大航海時代,對美洲土著的屠殺還少麼?那時候也沒見他們對同類相殘進行過任何反思。

網狀的生存策略才是生命發展的底層邏輯:為了集體的延續,必須犧牲個體。星際殖民就是新的一次大航海,為的就是發現宇宙中的新大陸。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我們要給這些胚胎灌輸什麼知識?有太多太多,天文、地理、物理、數學等等這些基本的規則,是哪個行星都要遵循的自然法則。當然,如果真的存在打破一切規則的“索拉里斯星”,那另當別論,但這種抬槓沒有實際意義。

有一點可以肯定,我們不會給胚胎灌輸宗教、倫理道德、哲學這些人類最原始的思想。

因為宗教、哲學以及道德都是人類幼年時期矇昧無知的產物,是對自然神秘力量畏懼的產物。而現在,胚胎們一復活就擁有科學思維,根本不需要宗教、哲學以及道德的束縛,他們會在殖民地行星上建立全新的秩序。

在人性論方面,我一直贊同英國哲學家洛克的“白板說”、告子的人性無善惡論,胚胎們的腦海裡是一片空白,只需要我們灌輸科學思維即可。無所謂善惡,他們會形成自己的一套全新的道德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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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進一步假設,在各殖民地行星上的人類已經成功繁衍了幾十代,那他們和純種的地球人是什麼關係?

在身體上,人類會變成兩種動物。只要人類在不同的環境裡繼續分道揚鑣,我們早晚會變成完全不同的生物,差異能大到像海豚和蝙蝠那麼大的差距。

這個結論並不神奇,從地球上不同地域之間的物種隔離導致的物種差異,就能推斷出來。

這時候太陽系已經經歷了超新星爆發,地球也被吞沒,純種的地球人早已不復存在,有的只是星際人類。

最後一個假設,星際人類種群之間交流來往如何?答案可能很悲觀。星際人類的各個種群可能會老死不相往來。

在我們一般人眼裡,就算人類都殖民到不同的星系去了,但大家還是同種同源,至少會經常做買賣,發個微信聯絡感情啥的。

而事實上,人類的不同族群一旦在宇宙裡分開,那幾乎就是永世不得相見。每一次岔路,不光是一次永別,而且是兩個物種的分界。

為什麼?原因一:宇宙的尺度太大了,恆星和恆星之間隔得太遠了。而光速太慢了,這就導致什麼資訊都傳遞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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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你要問另一個行星的朋友:吃了嗎?飛過去10年,飛回來10年,20年之後,你才得到一個回覆:吃了。那你們倆一輩子能說幾句話呢?不如啥也別聊了。這是一點,資訊傳遞慢。

第二點就是,人的壽命和宇宙尺度相比短得可以忽略不計。如果你坐著宇宙飛船去別的行星尋找愛情,那大機率是你在路上殉情,飛過去都老死了。

你可能會反問,咱們說不定以後會掌握瞬間移動、意識星際穿越、超光速飛行、穿越蟲洞等技術呀······意淫下是可以的,然而在既有的物理法則下,在浩瀚的宇宙裡,我們的想象是蒼白無力而且可笑的。

我們離開地球之後,走上了星際殖民的道路,不同星球的人類外貌不一樣,道德文化也不一樣,而且從此分道揚鑣老死不相往來,最終我們都獨自在自己的星系裡歸於死寂。

從無中來再到無中去。

參考書目:亞瑟·克拉克 《遙遠地球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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