佤山秘境：龍摩爺

說著說著車就到了。西盟老縣城離邊境大約只有20公里。對面是緬甸的佤邦第二特區。其實山水相連，當地好多少數民族群眾會說5種語言。他們通婚，也進行邊境互市貿易。在外人看來不可思議的事，平常得就像他們的一日三餐。

老戰友見面照例是寒暄落座。非要留我們“整兩杯”。因為這些天一直泡在酒中，再加上我要趕回龍潭拍照，藉故推辭了。

一路無話。回到新縣城已是薄暮時分。穿過一大片蘆葦叢，龍摩爺遙遙在望。

說真的，我的心中一直懷著三分怵惕。那是佤族k頭祭谷的地方。我一直不相信有鬼，但這裡實在是充滿了太多的血腥。依山而建的高高的寨門上掛著佤族的圖騰，寒冷的木鼓已經剝蝕得有些發暗。

過了寨門是一溜的石階，兩邊是高高的人頭樁。轉過幾百米古藤纏繞的山路，赫然入目的，是數以千計的長了綠毛的牛頭和人頭樁。令人毛骨悚然。

不同年代的牛頭有的釘在樹上，有的釘在木架上、山崖上，甚至乾脆堆放在路邊。高高的人頭樁上懸掛著竹籠。竹籠裡面黑黑的裹著一團什麼東西。

山谷裡溪流淙淙，陰風撲面。當地人用一些竹筒拿木棍橫穿了，竹筒接滿了水，“嗒”的一聲敲擊在岩石上。倒空的竹筒繼續再接。更平添了幾分陰森，令人毛髮直豎。

我是來拍照的。同行的朋友提醒我輕一點，不要驚動了那些熟睡的神靈。這裡就是龍摩爺聖地，是佤族人心中最神聖的地方。佤族信奉萬物有靈，天地有神，龍摩爺是保護山水之神。

順山路而下，就是美麗迷人的勐梭龍潭。龍潭是一個被原始森林環抱的天然湖泊，湖水清澈無染，岸邊萬木蔥蘢。湖光山色，水天相接，龍潭幽靜得像一場睡夢。一片片水草浮在水面上，像寂寞沙洲。那水草會動，今天在這裡，明天可能已經散著步到了別處。

湖水中橫七豎八地倒伏著一些大樹的屍體。湖水氤氳而幽秘。湖邊斷崖上爬滿了榕樹的根蔓，層層疊疊得像一面根牆。有幾根藤索一樣從樹上垂下來，扯天扯地地垂掛。每一棵樹木都竭力生長，都在雨季到來的時候拼命吸收著空氣中有限的養分。

因為龍潭在佤族人民心中的神聖地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不會有人去動。據說有一次潭中飄起一條死魚，撈起來稱了稱，足足有80斤。

林下厚厚的樹葉中生長著一些與世無爭的羞澀的植物。她們或是長著墨綠的葉，或是開著散淡的花。沒有參天的夢想，日子過的風雲不度。

我曾經自詡是植物通。但面對她們，我啞口無言。你可以胡亂地給他們按一個什麼名字，絕對不會有人和你抬槓。因為多半對方也不知道。我給她們取得最多的名字是“丅M的”。通常見到一棵美麗的植物而又叫不上名字，乾脆一句：“丅M的。太美了！”了事。

就這樣，我的佤山之行，從“丅M的1”一直罵到了“丅m的1000”。那些搖曳的美麗的植株，默默地目送著我這樣一個五大三粗的不速之客。

我敢確信我拍到了兩張最漂亮的圖片。因為那一刻我的腦子產生了片刻的恍惚。憑著多年的攝影經驗，我知道這樣的時刻一定會出美輪美奐的好片子。我跪在一座小石橋上，不失時機地按下了快門。我高度自滿，只等著有機會把片子拷出來。但我真的錯了。

“龍摩爺”為佤語發音，意思是聖地，是佤族朝拜神靈、祭祀祖先、祈福求安的地方。佤族在50多年前還處於原始社會末期，他們刀耕火種、結繩記事，相信的是魔巴的咒語和天神的庇佑。據一個當地老鄉講，解放初，佤族婦女幾乎都是赤L著上身，佤族男子更是身上幾乎不穿衣服，只在腰間和私處勒一條白布條遮羞。

但佤族確實又是一個桀驁不馴的剽悍的民族。他們的梭鏢和弩箭讓人望而生畏。在邊疆少數民族中，佤族老大哥的地位始終沒有動搖過。甚至連孟連傣族末代土司刀派洪的三個老婆中，大老婆也是佤族。這其中當然不能排除政治聯姻的因素。他們牢牢地佔據著涼爽而又沒有瘴癘的山頭，俯瞰著山下的白雲蒼茫，眾生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