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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鬱症女孩:只要活著,就還有機會

2021-05-24由 醜故事 發表于 母嬰

抑鬱症女孩:只要活著,就還有機會

講述 / 落日與薔薇 採寫 / 然然 編輯 / 木木

全文6672字,閱讀約12分鐘

叫我“落日與薔薇”吧。很抱歉,我不能說出我的真名。

我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也是一位心理諮詢師。可是,長久以來,我本人就是一個重度的抑鬱症患者,掙扎在生和死之間的夾縫裡。

好在,我還活著。我自助,也助人。今天,我把自己的故事講給你聽。但願對你有幫助。

我讀幼兒園大班時,外公外婆說我不聽話。媽媽找出了一根又細又黑的皮帶。

媽媽舉著皮帶,表情猙獰。她不輕不重地抽打著我。後面幾天,她對我視而不見,好像我是家裡的一團空氣。

住在一個屋子裡,我和媽媽無數次擦身而過。她不跟我說話,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非常不安。

抑鬱症女孩:只要活著,就還有機會

幼兒園時期

我上小學開始,媽媽情緒越來越不穩定。我考試一沒考好,她就發作。發作完,她會走到桌子前坐下來,流著淚寫下一行字:“母女關係斷絕書”,接下來的內容是:“XX與XX,於某年某月,斷絕母女關係。”

我很害怕,哭喊著,死活不肯簽字。我以為簽了字,我和媽媽就真的斷絕母女關係了。

媽媽不許我哭,要我立即停下來。可是她自己無法停止啜泣。很多個夜晚,她獨自坐在陽臺上默默地流淚。

每逢這樣的夜晚,我就無法入睡。我躺在床上,豎著耳朵,聽她的哭聲。黑暗中我圓睜著眼,覺得自己是一個沒用的孩子。

過了幾天,媽媽消氣了,感覺自己有些過分。她買回一堆吃的、玩的、好看的衣服,放在我床上,作為補償。

可是過一段時間,媽媽還是會發作,再寫一遍“母女關係斷絕書”。這樣週而復始。

抑鬱症女孩:只要活著,就還有機會

其實我成績挺好的

外公外婆是杭州國有企業的職工,60年代,被派遣到嘉興的海寧工作。

外公上班會經過一條溪流。有一次他看見一個長相十分可愛、大約4、5歲的小女孩在溪邊玩耍。外公很喜歡這個小女孩。

外公外婆沒有孩子,動了領養的心思。他們去小女孩家中瞭解情況。

這戶農家有7個孩子,家境困難。得知外公外婆的來意,而且是國企職工,孩子的父母痛快地答應了。

他們只提了一個要求:孩子將來結婚,他們作為生身父母,要過來參加她的婚禮。外公外婆應允。

他們讓7個孩子站成一排,對外公外婆說:“你們自己選吧。”

7個孩子中,有兩個女孩。外公外婆指了指在溪邊見過的那個小女孩。

外公拿出一疊糧票塞給孩子的父母。小女孩冷漠地從列隊裡走出來,一把奪回糧票,塞回外公手裡,說:“不要給他們,我們自己要吃的。”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女孩成了外公外婆的養女。也是我的媽媽。

外公外婆領養媽媽之後,給了她生活上最好的照料。70年代,豬肉定量供應,外公外婆領到豬肉,自己不吃,全留給媽媽。糧食緊張時,大米和雜糧混在一起發放,外公外婆給媽媽吃白米飯,自己吃雜糧。

媽媽讀小學時是班長。她學習很自覺,從不用外公外婆操心。媽媽協助老師管理班級,調皮的同學故意揭她傷疤,說她是領養的。

媽媽和那個同學打了一架,頭打破了。她捂著腦袋回到家裡,不讓外公外婆知道,早早地鑽到被子裡,睡下。第二天早晨起來,枕巾上都是血,她輕手輕腳起床,自己悄悄把枕巾洗了。

抑鬱症女孩:只要活著,就還有機會

高一期末考試,數學我想考第一名。我擔心考試時背不出計算公式,夾帶了一張寫有計算公式的白紙走進考場。

我投入地做題,忘了那張白紙。監考老師經過我身邊,我翻動試卷,白紙飄了出來,正好落在他的跟前。

我整個人都僵掉了。監考老師讓我繼續考完。出考場後,教導主任把我叫到辦公室,說:“把家長叫來,你這種情況要處分。”

班主任幫我說話,學校最終沒處分我。

下午,曾經的小學同班同學,專程從別的班級跑來找我。她是一個又黑又瘦的小女孩,戴著高度近視眼鏡。

我們面對面站在操場上,我覺得她是來看笑話的。她高高在上地對我說:“你怎麼能作弊呢?”

我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轉身就走。

我內心在無聲地崩塌。完了,連她都知道了,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從那天開始我的身體就不對勁了。我每天一早起來就頭疼,每天午後開始胃疼。

爸爸媽媽帶我做了很多檢查,從腸胃到腦袋。拍片結果出來,醫生說,什麼問題都沒有啊。藥也不給我開。

可是疼痛還是每天都在折磨我,那是一種劇烈的、真實的疼痛。媽媽去藥店買了各種藥丸、膠囊、沖劑給我吃。我稀裡糊塗地吃了兩年的藥。

也不知道為什麼,每天下午第四節課,我跑完800米,胃疼就停止了。

後來我才知道,這些症狀都是抑鬱症的生理化反應,體育鍛煉能有效抑制這種反應。

抑鬱症女孩:只要活著,就還有機會

高二那年春天,我穿著校服,揹著書包,獨自去看櫻花。我走在杭州的街頭,陽光溫暖,春風拂面,鮮花爛漫。可是我感覺不到這個世界絲毫的美好,我心中只有痛苦。

課本上學到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老師讓我們寫讀後感。

同學們都覺得海子的詩很美,很有意境。我的感受截然不同。我說,海子非常痛苦,他在試圖營造一種幻覺來尋求解脫。

海子的痛苦,和我走在杭州街頭看櫻花漫天的感覺是相似的。世界很美,但不屬於我。已經痛苦到退無可退了。

老師很驚訝,課堂上朗讀了我的讀後感後,說:“在寫完這首詩的第二年,海子臥軌自殺。”

我想,果然如此啊。

感覺太痛苦了,我開始逃課。

每個夜晚,在躺下之前,我跪在床上哭,我磕頭祈禱一切神、佛、超自然力量不要讓我睜眼看見第二天的太陽。我希望自己在夢中無聲無息地死去。

第二天早晨睜開眼,我還記得昨夜的祈禱。為什麼我又醒過來了?又是痛苦的一天。

我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和別人說話,包括老師和同學。

有一天我回到家裡,告訴媽媽:“我沒法說話,我很痛苦。”

媽媽抬手打了我一記耳光,說:“算了吧,你有什麼好痛苦的。”

陸陸續續地,我收到的“母女關係斷絕書”已經有幾十封了。有一次,媽媽衝進廚房拎了把菜刀,說要與我同歸於盡。她揮舞著菜刀,和我靠得很近,幾乎貼到了我的身體。我以為這次媽媽真的要砍下來了。

我想把自己生命毀滅。一天晚上,我割開手腕,讓鮮血流出來。第二天早晨,我醒來發現,傷口已經凝結成痂。

抑鬱症女孩:只要活著,就還有機會

2004年,我高中畢業,上了一所民辦本科。我選了社會工作專業,它的宗旨是幫助人重塑自信。

可是大一下學期,抑鬱症捲土重來。又什麼都不想做了,覺得一切都沒有意義。我開始失眠。

臨近期末考試,我突然感到很憤怒,我跑到宿舍樓下,給媽媽打電話:“媽媽,我太痛苦了,我想死掉算了!”

媽媽很緊張,連連問我:“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快回家。”

家和學校都在杭州,離得不遠。我逃回家。媽媽還沒回來。我關上窗戶,開啟廚房間的煤氣。

煤氣開了3、4個小時,我安靜地坐在廚房裡,不知道煤氣還要開多久我才會死。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媽媽快回來了。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於是走出了家門。

我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該往哪裡走。走著走著,想起了家裡的煤氣還開著。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看到一棟高樓,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我走進電梯。電梯把我載到了頂樓。

我站到了樓頂平臺的邊沿,往下看。一點也不覺得害怕。誰能給我一個活下去的理由?沒有。我想跳下去。可是我擔心跳下去會砸到人,或者別人的車子。我在樓頂待了很久。

天黑了。我還沒有跳。站累了,我決定下樓。我想找個能夠坐坐的地方,於是獨自晃盪到南山路。

我平靜下來,打開了手機。媽媽的電話緊接著就打進來了。

我沒有參加這次的期末考試。老師、院長都察覺到了我的異樣,找我談話。後來校長也來找我了。他們和我拉家常,鼓勵我把身體照顧好,不要太擔心學業。

我到杭州市第七人民醫院看病。在病歷本封面,我寫上了一個假名。醫生診斷我是“抑鬱焦慮混合障礙”,給我開了藥。

到了大學二年級,老師和同學都很理解我,都說:“不想來上課就不來,養好身體。”

一位初中同學天使般出現在我的生活中。她經常來看我,拉我出去玩。她強迫我最大限度地運動起來,哪怕是用逛街的方式。

延安路是杭州最繁華的街區,北起武林廣場,南接吳山廣場。我們從延安路的這一頭逛到那一頭,從早上九點逛到下午五點。

我好像愛上了逛街,愛上了花錢。每週要逛街2、3次,每次媽媽給我800元,我花得一分不剩。

消費的快感維持著我高亢的情緒水平,這其實是一種輕度躁鬱症的表現。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三年。

抑鬱症女孩:只要活著,就還有機會

2008年,我好歹大學畢業,到了一家家電連鎖經營企業工作,崗位是門店管理。每天要給很多門店打電話,上午打一輪,下午打一輪,詢問銷售額多少,店內佈置如何。

我做不了這個事情。我思維遲緩,打電話不知道說什麼。壓力很大。

我去醫院看病,開了藥。藥吃了一週,嘴巴開始發麻。我辭職待在家裡,但狀態越來越差。我覺得這次我過不去了。我決定放棄。

12月,我去不同的醫院開出安定藥片,總共100多片。一天晚上,我全部吃下。

爸爸媽媽發現情況不對,把我送到附近的醫院。

洗胃。住院一個星期。死裡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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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鬱症女孩:只要活著,就還有機會

2010年,媽媽突然接到一個伯伯的電話:“我們是你的親人。”

是她的親兄弟打過來的。媽媽的生母年紀越來越大,身體每況愈下,她惦記著我媽媽,讓家裡的孩子到處尋找。

媽媽捧著話筒,痛哭流涕。我站在旁邊,好像突然理解了她:這麼多年,媽媽內心深處,一直住著一個被拋棄的小女孩,5歲便斷絕了母女關係,傷痕累累,從來沒有痊癒。

媽媽結婚時,外公外婆各種考量,終究沒有請她的生父生母來參加媽媽的婚禮。

媽媽的生母,也就是我的親外婆,住在安吉,請媽媽前去見面。

我和媽媽到達安吉,舅舅領著我們走進一座院子,裡面有一棟老房子,外婆住在一樓。

外婆是一個80多歲的老奶奶,個子不高,駝著背,不會說普通話,在媽媽走近後,她緊緊地攥住了媽媽的手。

大舅退休後四處尋找媽媽,他把海寧的每個村都跑遍了。每到一處他就去村委會打聽,但一無所獲。最後大舅透過公安系統,在杭州找到了媽媽。

媽媽和她的兄弟們站在一起,比他們高出不少,外婆看著長得又高又好的媽媽,開心地笑了。

外婆拿出一個破舊的本子,上面有一頁,寫了她七個孩子的名字和生日。媽媽看著本子上自己曾經的名字,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真正的生日。

我們一起去照相館,拍了一張全家福。這張照片媽媽一直珍藏著,時不時拿出來看。

母女相認一年後,外婆在安吉去世。

媽媽見過外婆後,整個人平和了。也可能是因為我長大了,媽媽再也沒有歇斯底里地對待過我。

可是抑鬱症已經在我的身上深深地紮根。2011年,我在網上買了安眠藥,又從醫院開出安定藥片,和著一瓶日本清酒,全部吞下去。

第二天早上,爸爸媽媽發現了,把我送到附近的醫院。醫院直言說我不行了,沒法治。爸爸媽媽又把我送到浙一醫院,浙一也不肯收。

最後,杭城的另一家醫院收下了我。我在ICU住了五天,生命垂危。

2012年,春天,我進入一家保險公司做行政。有一次穿過公司走廊,遇到一個帥氣的男生,高高瘦瘦的,他看著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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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同事是做財務的。他開始追我。我們戀愛了。

我很依賴他。休息時,我會不停地聯絡他,問他喜不喜歡我?在一起時,我故意吩咐他不停地幫我倒水。我天真地想,他幫我倒水是關心我,不幫我倒水就是不關心我。

2012年11月,我考了國家二級心理諮詢師資格證書。我想深入瞭解自己,讓自己好起來。

2013年,我們結婚。第二年春天,我懷孕了。我迎來了人生的最大一次轉折。

大學之前的人生,一直很散漫,放學回家做完作業就去看電視,有什麼看什麼。遇到困難就想混過去,或者放棄,壓力實在太大連自己的生命都想放棄。媽媽對我也沒信心,當我畏難退縮時,她會說:“那就算了吧。”

懷孕時,我整個人特別焦慮,無時無刻地注意胎動,一有異常就跑去醫院做B超,聽胎心。

懷孕39周時,我感覺肚子裡寶寶的心跳不太對,怎麼也睡不著。

公婆和老公都睡著了,凌晨3點,我實在受不了,拿了待產包,叫了車獨自往醫院跑。住院部床位很緊張,醫生在走廊裡給我安了張床。要交住院金,我撥打老公手機,怎麼也打不通。我給爸媽打電話,讓他們叫我老公來醫院。

第二天,醫生來聽胎心,說可以再等幾天。

醫生建議順產。我躺進產房,突然覺得自己不行,肯定生不下來。我說,我要剖腹產。

老公看著我,篤定地說:“你一定可以生下來的。”

媽媽站在床邊,看著我,默默地流淚。她在想什麼呢?在想她自己的母親嗎?為什麼會哭成這樣?是心疼我嗎?還是擔心我?我覺得應該安慰一下媽媽,可是我說不出口。我不知道應該怎樣表達內心真實的情感。

我只是把心一橫:不剖了,自己生吧。

成功了。女兒,7斤2兩。我躺著,望著小床上的女兒,內心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自豪。我頭一次覺得,我挺牛的,這麼大一個寶寶,我也順產出來了。你覺得自己不行,可事實說明你是可以的。

2016年8月,我同樣依靠自己的努力,順產生下二寶。二寶個頭更大,8斤6兩,是個男孩。生他時,我的心率降到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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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寶和二寶

二寶出生前,媽媽去做體檢,查出乳腺癌。

得知這個訊息的那一刻,我真實的感受是:我很擔心媽媽,我不想失去她。生完二寶十幾天,我去醫院看媽媽。我只希望她快快好起來,長命百歲。

成為媽媽是我人生的分水嶺。

做媽媽之前,我對自己能活多久是無所謂的,如果明天就要離開世界,也無所謂。後來我做了媽媽,我覺得為了孩子,也要好好地活下去,努力地去過每一天。對孩子的愛讓我開始積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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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家

2015年,大寶6個月時,我出來找工作。

歷經波折,我找到了一份家庭教育公司的工作,薪資不高,可我覺得,我離開職場已經3年,能有這樣的機會,應該感恩。

養育寶寶,開銷很大。我不能失去工作,而且要很節省。

每個月的最後幾天我都很痛苦,因為沒錢了。

同事買來的早餐吐司,他們吃不下,我拿來當午飯。

有一次要到下午才發工資,我的飯卡里還剩5塊錢。1份早餐要6塊,我換了1份,以為會便宜點,端到收銀臺結賬,一掃,還是要6塊。

我紅著臉,小聲對收銀小妹說:“我今天只有5塊錢,明天把錢補給你,可以嗎?”

她把我冷在一邊,沒說話,給我身後的人結賬。我呆呆地站在邊上不知所措,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最後她說:“算了算了。”

有一次忙得停不下來。一看時間,已經午後一點多了。我去食堂打飯。食堂裡就我一個人,我獨自坐著,一邊吃一邊哭,哭完洗洗臉,繼續幹活。

入職第二週,老闆給新員工上心理課。我也去了。老闆對我說:“你上講臺來,站一下就好。”

我走上講臺,老闆衝著臺下的學員問:“你們看她是書裡的哪一種人格?”

臺下的學員異口同聲地回答:“討好型人格。”

我愣住了,羞恥的感覺籠罩全身。我問自己:你為什麼要討好別人?往事在腦海裡一件件浮現。原來我那麼想要別人的認可。

我開始學著說不,隨後我發現,我說不,也能獲得別人的喜歡。真正喜歡我的人,不會因為我的拒絕而討厭我,他們喜歡真實的我,而不是委曲求全的我。

即使我不夠好,不夠可愛,那又怎樣?我完全接納真實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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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我加入“鬱金香”陽光會。這是一個抑鬱症患者的幫助平臺,總部設在杭州,全國有70多個城市有它的分會組織。創始人愛咪女士是綠城的高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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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金香”的夥伴們

在“鬱金香”,我結識了很多患有抑鬱症的孩子。我能讀懂他們,因為我曾經也像他們那樣痛苦,我能和他們感同身受。

2020年4月,一個住在金華的高二女孩,狀態特別不好,想自殺。金華的鬱金香志願者向我求助:“我hold不住她了,你來吧。”

我跟女孩取得聯絡,發訊息給她:“你現在不能死,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我請你喝茶。”

我乘高鐵趕到金華。我問她家在什麼地方。她發給我一個定位。

我與女孩在她家附近見了面,她看起來很緊張。我熱情地同她打招呼,她也不說話。

我不著急,慢慢地同她聊,中午時請她吃了頓午飯,拿出鬱金香的小禮物送給她,有帽子還有書,和一些小玩意。女孩收下禮物,情緒好了一點,漸漸向我敞開心扉。

她向我傾訴苦惱,說家中父母吵架特別厲害,她難以忍受。

我讓她把壓抑的情緒全部說出來。她負面的情緒之前不被允許,不被看到,現在我看到了,對她表示理解,她進行了情緒釋放。

吃完午飯,女孩狀態好起來,主動帶我去超市。我們一起玩抓娃娃機。女孩和我做了一個約定,如果她要自殺,自殺前一定會發訊息給我。

我知道女孩的小名、手機、家庭住址。女孩對我說,她如果實在控制不住要自殺,我可以報警。

約定完成,我趕上回杭州的高鐵。途中接到女孩爸爸的電話。女孩帶回家的小禮物,被她爸爸看到了。女孩說了今天發生的事。

女孩爸爸很感動,在電話裡說:“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人,專門來看我女兒。”

我說:“因為她值得啊。”花季少女,多美好啊。

女孩爸爸同我聊了半小時,說了很多女兒的事。他也是關心女兒的。

女孩同治療她的醫生關係不好。我推薦了我的醫生給他們,一週後他們來杭州看了醫生,在醫院住院兩個禮拜。現在女孩的情緒比較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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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讓我更加感到:我目前做的事,是有意義的。

世界上沒有完美的家庭,也沒有完美的父母。我們不需要包裝傷害,醜化和美化都不需要。我們只需要積極地活著。不管有多痛苦,你都不能死。努力活下去,就會等來生命復甦的機會。

我在陰霾中生活了十幾年。也許直到現在我都沒能完全走出陰霾。但我告訴自己,沒關係,我已經學會享受陽光下的一切。

最重要的是,我已經重新愛上自己。從此,我永遠不會放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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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是孩子的天

“落日與薔薇”,第一次聽到她的名字的時候,竟聽出了一種涼涼的憂傷。

那個下午,當“落日與薔薇”站在我的面前,小小的一個女子,那麼單薄,那麼瘦,長髮薄薄地垂下來,面容秀麗。

如果不是早已知道她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我會以為她只是一個還沒長開的中學生。

她笑容淡淡,伸出手來,禮貌地和我握手。

寶藍色的無袖緊身上衣,長裙,她笑起來很好看。我有點恍惚。如果走在馬路上,與她擦肩而過,我一定會多看她一眼,她看起來是一個多麼漂亮陽光的女孩。

直到她坐在醜故事,毫不保留地分享她的成長經歷,她的故事。我才瞭解,原來她瘦小的身體,曾經歷過那麼多的幽暗時刻。她曾被抑鬱症困擾,好幾次自殺未遂。

曾啃噬她生命的那些往事,聽起來讓人心驚。

有多少父母,在以愛的名義,殘害孩子。

“你不是我,你永遠不知道我的絕望。”這些年,抑鬱症越來越多,越來越低齡化。資料觸目驚心。本該天真爛漫的年紀,卻生活在痛苦和絕望中。

每個抑鬱症孩子的內心,都有一個得不到愛和安全感的孤獨靈魂。

他們如此絕望,對活著的無力感,讓他們甘願放棄如花的生命,彷彿這世間再也沒有值得他們牽掛的愛。

上一代的父母,自己的成長過程中,大多情感被忽略,情緒不被在意。甚至受過很多委屈,經歷過創傷。懵懵懂懂長大後,他們也和自己的上一代一樣,變得情感粗糙,甚至麻木。

他們從小沒有被關心呵護過,也不知道如何去關心自己的孩子。不懂得如何去療愈自己的創傷,反而在有情緒的時候,選擇用極端的方式去發洩,用自殘和傷害他人的方式爆發。

如今,時代早已不同,現在的孩子更敏感,更孤獨,更需要父母學習如何去愛,去讀懂孩子。用無條件的愛和理解,為孩子構築一個安全的港灣。

有時候,孩子的表現,已經是在求救,但父母看不懂,只看到叛逆,只看到幼稚。

每個抑鬱症的孩子,背後都有一對不理解他們的父母。父母沒有力量跟自己的過往和解,反而把自己的負面情緒,自己的創傷,傾倒給孩子。弱小的孩子,無處可逃,無力反抗,對這個世界,便生無可戀,抑鬱逃離。

在孩子心裡,父母就是最大的天,父母應該是孩子愛和快樂的源泉。

從小獲得過父母無條件的愛和支援,被父母深深瞭解,又能被善待的孩子,是不會得抑鬱症的。

願所有的父母,都能學會如何去愛,願所有的孩子都能快樂無憂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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